忽地,不知哪裏一根軟鞭襲來,捆在席斐斐的腰上,猛地一提勁,將席斐斐扔在了馬車裏頭,馬車倏地落了簾子。


    馬車到了安郡王府,新浪踢腳,新娘卻遲遲不肯出來,觀禮的客人都一起起哄,「哎呦,郡主害羞了,這不下馬車,是要等著新郞進去背嗎?」


    「一寸光陰一寸金,郡主,再耽擱,就誤了良辰美景了喲!」


    「不急不急,咱們新娘子是憋了口氣,不會新郞以後稱王稱霸!」


    ……


    大家一人一句,可馬車還是絲毫不動。


    安郡王心裏發凸,臉上的笑極為勉強,真想一腳踢進去看看,可是這般多人看著,也實在丟不得人!


    此時冰人喊道:「新郞三踢轎馬,新娘子蓮步輕移,自此歸得此門,便為此家婦!」


    安郡王隻好又踢了三下,踢得有些猛,前頭的馬略受驚嚇,一個前蹄踢了起來,「嘩啦」一聲,死命地捂著紅蓋頭的新娘,掉落馬車,安郡王手快地接住。


    安郡王險些閉過氣去,隱約間見到紅蓋頭露出的一點縫隙裏見到的那張熟悉的臉。


    臉上的笑容忽地燦爛無比!


    看著眾人一陣錯愕!


    新郞該不會嚇傻了吧?


    接著便是拜堂,安郡王已經入了安王一脈,所以岐王和岐王妃都沒有資格坐在高堂的位子上。


    取而代之的是安王和安王妃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賀承看著妹妹和好友牽著紅綢緞,一步一步地向郡王府後院走去,懸著多日的心,總算落了下去。


    微微一錯眼,便見觀禮的客人裏頭,有一個人的身影十分熟悉,像是似曾相識。


    賀承免不了多看了一眼。


    等新人進了後院,那人竟從人群裏往外走。


    乍暖還寒時,寒冽的冷風直直地往人的脖子裏灌,許是沒有粘好,那人嘴角上方的一撇小胡子是假的!


    是陸格!


    在無影無蹤快小半年後,他迴來了,出現在了斐斐的婚禮上!


    一對新人入了新房,男客都在前院兒裏止步。


    賀承交代了身後的趙二一句,自個不動聲色地跟在灰色長衫的陸格後頭。


    他以為陸格已經死了心,主動退出,未料到此番會迴來。


    不敢是出於一種怎樣的目的,在這一日,無論是斐斐還是安郡王,看到他,都會有變數發生。


    安郡王先前便預料到今日不會太平,郡王府裏頭,一早便加強了護衛,陸格從小徑試圖進入二門,便被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對護衛攔了下來。


    冷著臉道:「這裏是後院,閑人莫進!」


    陸格謙謙地笑著,拱手道:「這位大哥,小生一時內急,不知茅廁在哪裏?


    那護衛頭子絲毫沒有被陸格一張溫潤的臉所蒙混,齜著牙道:「郡王府裏頭,也是可以亂轉的嗎?還請這位貴客,和我們去一趟前頭見見老管家!」


    陸格臉上的笑意遲緩了一點,手不由微微捏緊。


    「哎呀,陸兄,你怎麽跑到這來了,本王可好找!」賀承遠遠地喊道。


    晉王爺常來郡王府,一對侍衛當下立即見禮:「見過晉王爺!」


    賀承微微點頭,攬著陸格的肩膀,道:「走,走,咱哥倆商量會,一會怎麽灌新郎!」


    既是晉王,那侍衛頭領忙道:「是卑職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這位貴人!」


    賀承擺手道:「既是誤會,各忙各的去,今個安郡王大婚,府裏的守備可得抓緊了!」


    說著,便帶著安郡王往後頭走,轉到一處假山處,賀承放了手,淡淡道:「陸弟,今個來此,怎地還喬裝打扮起來了!」


    陸格一雙略含滄桑的眼,盯著假山上緩緩留下來的澗水,滿是諷刺地道:「怎地,晉王爺還不許我陸某踏進安郡王府不成?」


    先前他和斐斐兩情相悅,這些人並不過問,等安郡王迴來,所有的人,都讓他讓步,這不是一個腳步,也不是一個官位。


    而是一個妻子。


    爹爹本來是要得晉王的推薦,因著他,太後掐著遲遲沒有拿到調任書,娘親每天都在他窗戶底下哭泣,言他苦讀十載,難道就要為了一個女子而功虧一簣嗎?


    他的祖父是先帝太傅,當年也曾在帝都顯耀過,時過境遷,如今,他連追求一個女子的資格都沒有。


    京城的水,汙濁濁的讓人緩不過來氣。


    賀承見原先溫潤如玉的一個翩翩佳公子,竟被逼的此番憤慨,心裏也有些歎息,緩了語氣道:「陸格,你我二人也相識於危難,原先,我和王妃,還有太後,都是願意尊重你和斐斐的感情,隻是,中間插了一個阿魯特……」


    「哈哈哈!阿魯特,阿魯特隻是你們的一個契機!」陸格忽然尖銳地打斷晉王!


    滿眼通紅,圓睜著眼,熊熊的火苗像是要燃燒掉這安郡王府刺眼的,喜慶的,紅!


    冷冽的風如刀子般劃在二人的臉上,賀承,恍惚間,竟覺得火辣辣的疼。


    陸格仰著麵看向萬裏無雲的天空,長歎道:「她是郡主,我陸家便算高攀,也是能攀的上的,我隻是,不明白,為何,你們認定了安郡王?」


    見晉王不語,陸格冷笑道:「是籌碼?她是你們二人手上的籌碼,對不對?程校尉?」一雙銳利的眼直直地看向晉王。


    賀承被陸格冷冷的眼神看的心頭一刺,他竟然探出來他是晉江的程修!


    所以,他知道,斐斐是她的親妹妹!


    他以為,他是拿斐斐來交換什麽?


    賀承堅決地搖頭道:「不,我黎賀承不會做出此等齷蹉之事,我承認,感情上我更傾向於安郡王,但如若此間沒有發生變故,便是斐斐執意要嫁你,我也不會阻攔!」


    見陸格臉上神色輕蔑,極為不信,賀承也不願多說,隻道了一句:「你該知道,我和王妃,也是曆經波折,但是我們互相都沒有退縮!」


    便是他和太後借了阿魯特之事的契機,也是陸格自個,先主動放棄的。


    說完這一句,賀承便看見趙二帶了兩個侍衛趕了過來,晉王對趙二道:「過了今日,隨他去哪!」


    陸格像木頭人一般地跟著趙二從側門出了安郡王府。


    從今以後,他心愛的女子,便要成為別人的嬌妻!


    新房裏頭,安郡王正拿著喜秤,按著冰人的如意話兒,手微微發抖地伸到新娘的鴛鴦戲水紅蓋頭下。


    旁邊看熱鬧的宗室夫人便笑鬧開了:


    「平哥兒今個要露怯了!」


    「可不是嘛,真是頭一迴見,可稀罕著呢!」


    「下迴進宮,可得給太後老人家好好描補描補!」


    安郡王盯著麵前的大紅蓋頭,耳邊的戲謔聲充耳不聞。


    一旁的冰人也看的愣了眼,急道:「郡王爺,再不挑,等新娘吃的餃子都要化了!」


    安郡王手心微微發汗,眾人便見他,右手微抖,輕輕地上挑,一邊急著的小孩兒,幹脆調皮地上前吹著氣兒。


    紅蓋頭緩緩落下,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瓜子麵盤兒。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連跑到前麵鬧著要見新娘的小孩兒也不敢吱聲了。


    麵前桂香袖手床沿坐,低眉垂眼的準新娘子,不見雲一渦,玉一梭,也沒有淡淡香味薄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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