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計.金蟬脫殼》曰:“存其形,完其勢;友不疑,敵不動。巽(xun)而止蠱(gu)。”


    傍晚時分,輔國公府邸後門,一輛馬車停下。


    車夫跳下馬車,放下踏腳的木凳,掀開馬車的簾子,恭請車內的主人下車。


    一名身材矮小的精幹男子竄出車子,直接從車轅上跳下,左右望了望,麵無表情的長臉上擠出兩個字:“下車。”


    車內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大胖子,頂著個大肚子,一臉橫肉,笑眯眯道:“黑無常,你說這輔國公怎麽搞得神神秘秘的,見個麵跟做賊似的。”


    黑無常沒有迴應白鴻飛,轉身便去敲門。


    “那日,在碼頭沒接到輔國公,等下見著輔國公,你別忘了提醒我,那燕窩的事情,”白胖子一邊嘮叨,一邊下車,先是一腳踩在馬車下的踏凳上,這才一腳踩在地麵上。


    從車夫手裏接過打包好的禮物和兩壇酒,白鴻飛邁開步子,大步走向已經敞開的後門。


    穿過後院,黑無常馬常與白無常白鴻飛兩人跟著輔國公府邸的下人,來到鄭海的書房。


    走進書房,他們發現,除了鄭海和孟四顧,房間裏還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


    黑無常看向那壯漢,正好與那人對視一眼,隻覺得那人眼睛明亮,眼神很犀利。


    站在白鴻飛身邊,黑無常低聲說了一句:“練家子。”


    掃了那人一眼,隨即,看向鄭海,白鴻飛雙手抱拳,一臉憨笑道:“聽聞輔國公身體微恙,白鴻飛與兄弟馬常,特來探望。”


    說著,他抬起手中的禮物與那兩壇酒。


    “黑白無常,就等你們倆了,趕緊上座。”鄭海麵帶微笑,請兩人入座。


    管家孟四顧走上前,從白鴻飛手裏接過禮物和酒,放在鄭海旁邊的桌子上。


    一番寒暄後,鄭海向白鴻飛、馬常介紹先於他們兩人抵達的壯漢。


    馬常嘴裏的“練家子”,正是被錦衣衛與官府通緝的白虎寨二當家,人稱“馬老二”。


    “馬老二”並不姓馬,本來姓薛,名叫良駿。


    他與白虎寨大當家馬老大結義,是二當家,被手下稱唿為“馬老二”。


    當馬匪的,多不用本名,白虎寨中弟兄叫慣了“馬老二”,薛良駿的本名便不常使用了。


    四年前,薛良駿追隨馬老大截殺狄雲的迎親隊伍,險些射殺了狄雲,結果,被鄭海俘獲,便成了鄭海的手下。


    得知馬老二的身份,白鴻飛對薛良駿拱手,微笑道:“薛兄,久仰久仰。”


    薛良駿隻是衝白鴻飛抱拳,並不說話。


    “今天請大家前來,是有一件緊要的事情要商議,”鄭海開始進入主題,“我想消失一段時間,需要請各位幫忙。”


    白鴻飛、馬常與薛良駿看向鄭海,都是一臉疑惑。


    “輔國公,您好好的,為何要消失一段時間?”白鴻飛笑眯眯地問。


    “不知大家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見白鴻飛等人都是一臉懵逼,鄭海解釋道:“那換個詞,功高震主。”


    白鴻飛、馬常與薛良駿還是有些疑惑,想不明白鄭海為何要消失一段時間。


    孟四顧站起身,解釋道:“大家有所不知,這次下西洋,我們大人又立了一個大功,俘虜了蘇門答剌國的偽王蘇幹剌……”


    作為鄭海的管家,孟四顧向其他人講述和解釋了一番,並介紹了鄭海與錦衣衛指揮使紀綱之間的恩怨。


    “輔國公,您的意思是,怕當今陛下像太祖皇帝那樣對功臣下手?”白鴻飛率先提問。


    鄭海點頭,又道:“當今陛下胸襟開闊,未必會這麽做,但在朝堂上,我是唯一一名追隨陛下起兵靖難的國公,確實已經封無可封。


    ”最令我擔憂的是,如今紀綱是陛下身邊的紅人,又與我不睦,如果他在陛下麵前進讒言,隻怕這功高震主的名頭就真扣在我頭上了……”


    “大人,那您為何不想辦法除掉那紀綱?”薛良駿有些激動,打斷了鄭海的話。


    “不是不想,而是太難了。”鄭海苦笑。


    聽到鄭海這麽說,白鴻飛、馬常與孟四顧都點點頭。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紀綱不僅武功高強,更為重要的是他身邊的護衛個個是高手。


    而且,錦衣衛的暗樁幾乎無處不在,紀綱的消息極為靈通。


    想刺殺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紀綱,其難度幾乎與行刺皇帝差不多。


    聽了鄭海的解釋,薛良駿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錦衣衛千戶李春屠戮了白虎寨,殺了他的結義大哥,因此,他恨錦衣衛,自然也恨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對付紀綱,我們需要從長計議,”鄭海示意薛良駿坐下,接著講道,“對付紀綱,我已經想好了辦法,不過,這需要你們的幫助。”


    “大人,隻要能對付錦衣衛,為白虎寨和我大哥報仇,我薛良駿赴湯蹈火,絕無二話!”


    薛良駿再次站起身,向鄭海抱拳行禮。


    鄭海再次讓薛良駿坐下,吩咐孟四顧向眾人講述他的“金蟬脫殼”計劃。


    “由明轉暗,鄭兄弟這方法確實不錯,”白鴻飛笑眯眯地盯著鄭海,“那鄭兄弟今後打算藏在哪裏?”


    聽完鄭海的計劃,白鴻飛似乎有了什麽想法,直接改變了對鄭海的稱唿,再次以兄弟相稱。


    孟四顧笑著道:“我覺得,大人可以藏在白無常的店裏。”


    白鴻飛嘿嘿一笑,自信道:“沒錯!還是小黃書懂我!”


    鄭海卻搖搖頭:“為什麽要藏起來?”


    白鴻飛、孟四顧與薛良駿都是一臉詫異。


    與黑無常對視一眼,白鴻飛扭頭看向鄭海,疑惑地問:“輔國公,您不打算藏起來?”


    鄭海搖搖頭:“不必躲藏。”


    孟四顧也是一臉好奇:“那大人如何躲避錦衣衛的眼線?”


    “這就勞煩白無常了。”鄭海看向白鴻飛。


    “我?”白鴻飛有些不明白。


    “你不是有人皮麵具嗎?”鄭海笑眯眯地盯著白鴻飛,“你給我做兩張人皮麵具不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孟四顧點點頭,一臉了然。


    房中隻有薛良駿不知道白鴻飛有這能耐,他有些詫異地打量著白鴻飛,不禁地眼前的這個白胖子多了一絲好奇。


    白鴻飛給旁邊的馬常使了個眼神,隨即,拉下臉道:“哎呦,輔國公,您這要求實在是令我為難啊!”


    “怎麽了?白胖子,你不舍得?”鄭海瞪了白鴻飛一眼。


    “哎喲,輔國公,不是我不舍得,”白鴻飛嘿嘿笑道,“您也知道,我們兄弟倆離開大牢已經好多年了,這人皮麵具……”


    “一張都沒有了?”鄭海有些詫異地盯著白鴻飛。


    “有是有,可就剩下最後兩張了,”白鴻飛一臉死了娘的表情,極不情願,“輔國公,您總得給我們一些補償吧?”


    “沒錯!”黑無常馬常第一時間附和。


    “原來是這個,好辦,你說要多少銀子,我出!”鄭海一臉笑意。


    “嘿嘿,談銀子多傷感情,”白鴻飛一臉賤笑,“我們和輔國公您情同兄弟,怎麽能拿銀子呢?”


    “就是,都是兄弟,你們就直接給吧!”孟四顧一臉壞笑。


    “孟管家真是個摳!”白鴻飛白了孟四顧一眼,扭頭看向鄭海,又是一臉憨笑,“不要銀子,輔國公,您給我們兄弟一些南洋的寶貝就好。”


    “南洋的寶貝?”鄭海有些疑惑。


    黑無常吐出兩個字:“燕窩。”


    不要銀子,要燕窩,鄭海看向白鴻飛有些疑惑,隨即點頭:“嗯,這個可以。”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仆人的通報聲:“稟主人,前廳來了一位黃公公,說是來宣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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