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說說,這封信,是不是鄭海寫的?”


    朱棣將一封書信交給馬和,令營帳中的將領傳閱。


    老將張玉快速閱覽信中的內容,將信遞給朱能,沒有發表意見。


    朱能草草看了幾眼,將書信遞給丘福:“殿下,我看這字跡潦草,沒準真是那小子的!


    這小子,當年在燕王府沒好好練字,整天吵著要騎馬、練箭,我看這麽醜的字八成是他的!”


    燕軍諸將中,敢稱飛龍衛的指揮使是“小子”的,隻有朱能一人。


    論交往年限,與鄭海交往最久的是張玉和朱能。


    張玉年紀老,為人穩重,自然不像朱能那般直爽而高調。


    張玉往常都稱鄭海為“鄭指揮”或許直唿“鄭海”,唯有朱能無視鄭海的職位,甚至故意貶低鄭海。


    這與朱能的直爽豪邁的性格有關,也與他與鄭海的關係有關。


    朱能是朱棣的親信,自恃身份比鄭海高。


    當年鄭海剛入燕王府當侍衛時,朱能就是百戶,受朱能領導;


    後來,朱能還教授鄭海騎馬與射箭,就連鄭海的一部分刀法也是朱能傳授的。名義上,朱能是鄭海的半個師父。


    這是朱能敢稱鄭海為“小子”的原因。


    “這小子,老子攻城時,也沒見他跟我配合,搞個裏應外合。要是那樣,老子早就攻上濟南城牆了!”


    朱能一臉不爽:“他早不通信,晚不通信,偏偏這時候通信,我看這信,八成有鬼!”


    “沒錯!我也讚同朱能將軍的看法。”丘福將信件遞給其他將領,“這封信來得蹊蹺!這個時候叫我們退兵,很可能是鐵鉉的陰謀!”


    譚淵大聲道:“肯定是鐵鉉那匹夫的詭計!俺不信,鄭指揮會寫信叫咱們撤兵!這濟南都圍了三個月了,這撤兵豈不是前功盡棄!”


    有不少將領都支持譚淵的觀點,他們不同意鄭海信中提出的撤兵建議。


    圍困濟南城已經三個月了,燕軍攻城不下上百次,卻未能攻下濟南城。


    這對幾乎戰無不勝的燕軍來說,是一大恥辱,朱棣與諸位將領都心有不甘。


    對於鐵鉉的恨,朱棣那是刻骨銘心。


    鐵鉉詐降,誘他騎馬入城,他險些就死於城門洞的鐵板之下。


    那陰惻惻的鐵板、血淋淋的馬首,朱棣至今記憶猶新。


    多少次被夢中的鐵板與馬首嚇醒,快三個月了,他對於鐵鉉的恨,至今卻未曾消減過。


    “殿下,這信是不是真的,問一下馬和便知。馬和與鄭指揮使是結拜兄弟,他對鄭指揮使的字跡是最了解的。”


    張玉一直沒有發表看法,這時他卻將關注的重點轉移到書信的真偽。


    張玉是老將,在燕軍中很有威望,素有謀將的美譽。


    他一發表看法,帳中有一部分將領跟著附和。


    朱棣點點頭:“馬和,這封信是鄭海寫的嗎?”


    “稟殿下,這封信確實是小海寫的。”


    “何以見得?”


    馬和解釋道:“殿下,關鍵在這封信的落款,就是“飛龍衛”那三個字。殿下請看,那個“龍”字。這是鄭海說的龍字的簡體。”


    燕王朱棣拿過書信,看了看最後的落款,確實如馬和所說。


    馬和接著解釋道:“朱能將軍說的沒錯,這字跡是小海的字跡。”


    看了一眼朱棣的臉色,馬和沒有再說下去。


    他擅長察言觀色,對於朱棣的性情很了解。


    他知道,鄭海寫這封信一定是遇到了困難,否則,不會出此下策。可能如信中所說,鄭海與城中百姓都已經斷糧,幾乎要餓死了。


    但他更了解朱棣,他知道朱棣並不打算就此罷兵。


    所以,他左右為難,隻能選擇沉默,為鄭海默默祈禱。


    “就算這封信,真的是鄭海寫的又能怎樣?”丘福上前道,“殿下,如鄭海所說,濟南城中斷糧已久。再過不多久,就算我們攻不上城牆,他們也會被困死、餓死。”


    朱棣並沒有任何表示,隻是靜靜地聽著,仿佛在思考。


    營帳中,許多將領都同意丘福的觀點,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張玉道:“殿下,信中鄭海說“哀兵必勝”,就算城中缺糧,我軍卻依舊攻不下濟南。可見,鄭海說的沒錯。濟南守軍誓死抵抗,我軍就這麽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張將軍,既然都已經圍它三個月了,再耗它一個月又如何?”丘福提出反對。


    譚淵附和道:“沒錯!就算攻不下,那我們就困死它!我們就不信,拿不下濟南!”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衝進營帳:“報!殿下,北平來信。”


    營帳中,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靜靜地等著朱棣閱讀這封北平捎來的書信。


    大帳外,軍營裏也很安靜。


    守在大帳外的兩名衛兵,朝燕王的營帳看了一眼,有些期待。


    沒聽到營帳中有任何動靜,他們有些失望,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向天上的一輪明月。


    八月十五,今日正好是中秋。


    中秋是團圓的日子,可又有幾個家庭能夠團圓呢?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說來容易,有時卻難上加難。


    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施若綺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她已經有兩年多沒迴家了。


    從大明迴南洋,需要等待冬季風。有冬季風,南下的船隊才能順風遠洋。


    這兩年,施若綺都留在大明。


    她沒有跟隨父親施進卿返迴南洋,而選擇是留下來,為鄭海經營著山海盟與六橫島的雙嶼港基地。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施若綺深諳這句詩的情境。


    望月更思鄉,思鄉情更濃。


    “咚,咚,咚。”


    忽然,門外響起幾聲敲門聲。


    輕輕抹去臉上的淚水,施若綺關上窗戶。


    “二姐,我來給你送飯了。現在,方便打開門嗎?”


    房門外,傳來鄭海的聲音。


    咿呀一聲,房門打開。


    站在門口,鄭海微微驚訝。


    施若綺的眼睛紅紅的。


    這三個月來,施若綺瘦了一圈。


    原本她的臉較為圓潤,如今卻生生瘦成了瓜子臉。


    她那微黑的臉蛋,反倒是變白了些,但消瘦的臉略顯蒼白。


    唯一變化較少的,是她那豐腴的胸部,依舊傲然挺立。


    施若綺穿著大明的對襟衫與挑線裙子,更顯身材婀娜。


    看著施若綺,鄭海心中一軟,輕聲問道:“你怎麽哭了?哪裏不舒服嗎?”


    施若綺微微點頭,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輕輕別過頭,她悄悄擦拭了眼淚,低聲道:“你把我的飯,放桌上吧。”


    鄭海原本不打算進屋的,可聽到施若綺這麽說,哪裏好再說什麽。


    提著送飯的食盒,他走進房中,將食盒放在床前的桌子上。


    咿呀,房門關上了。


    鄭海有些奇怪:我還沒出去呢,怎麽就關門?


    剛轉過身,施若綺就衝上來,一把抱住他:“鄭海,你別走!”


    “好,我不走。你,你,沒事吧?”


    施若綺緊緊抱著鄭海,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你,你,哪裏不舒服?”


    “我,有點暈……”


    “那我扶你坐下……”


    “你抱我上床,好不好?我想躺一會二……”


    “呃,這……好吧。”


    一個公主抱,鄭海抱起施若綺。


    走到床邊,輕輕放下施若綺。


    “鄭海……”


    “二姐,你哪裏不舒服?”


    施若綺流著淚,含情脈脈地看著鄭海。


    “你是不是發燒了?”


    施若綺一把摟著鄭海的脖子,嘴唇直接貼在鄭海嘴上,熱烈地親吻起來。


    鄭海整個人蒙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施若綺一把將他撂翻在床。


    壓在鄭海身上,她深情道:“鄭海,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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