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繡春刀,鮮血順著光滑刀身流下來,鋒利的刀刃上還粘著紅色的血跡。


    看著倒在血泊裏的盧振,鄭海緩緩彎下腰,拾起地上的一團堵嘴用的布團,輕輕擦拭掉繡春刀上的血跡。


    嚓!


    繡春刀插入刀鞘中,一段等候了將近十年的仇怨,終於畫上了句號。


    兩名士兵走上前,抬起盧振的屍體,往大殿外搬運。


    鮮血從屍體上滴落,從大殿中一直延伸到房門外,斷斷續續,就像一串串暗紅色的省略號。


    這一串串暗紅色省略號的盡頭,是一灘殷紅的血水,還有一個身穿錦衣衛官服的青年。


    大殿中,眾人默默地看著,看著這身穿錦衣衛官服的鄭海。


    在眾人眼裏,這哪裏是什麽省略號,全是驚歎號!


    燕王朱棣微微眯起了小眼睛,心中嘀咕了一句:他娘的,這小子比老子能裝,能忍!


    掃向不遠處的道衍和尚,朱棣見道衍和尚摸著白胡須,一雙病虎三角眼,炯炯有神。


    名師出高徒?他娘的,這老和尚教出來的徒弟,都這麽狠嗎?


    扭頭再看向身旁的馬和,朱棣看到馬和靜靜地站著,一臉平靜,並沒有一絲狠色,神態自然,眼神透亮。


    微微點頭,朱棣略微放心。


    “殿下,臣未曾詢問殿下的主意,就替殿下處置了盧振,請殿下恕罪!”


    聽到鄭海的聲音,朱棣從沉思中迴過神,看向鄭海:“無妨!叛徒就該殺,你沒做錯!”


    “謝殿下!”鄭海對王座上的燕王抱拳行禮。


    坐在燕王身旁的徐王妃,一如往日的優雅從容,對鄭海微微頷首,臉上帶著欣賞的微笑。


    她看向朱棣,詢問道:“王爺,如今張昺、謝貴等人已伏誅,下一步就是奪取北平九門。我們缺人手,不如命鄭海也帶領一路人馬參與奪取九門。”


    “嗯,愛妃所言甚是!”朱棣看向鄭海,又道:“不過,計劃已定,眼下不宜臨時變更。鄭海,你先留在王府,聽本王差遣。若他們進攻受阻,本王會令你前往支援。”


    “是,殿下!臣謹遵殿下指令。”


    鄭海知道,朱棣對自己還是不夠放心。但他並不介意,畢竟信任可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來的。在這種情況下,燕王朱棣的謹慎是可以理解的。


    燕王朱棣與張信事先約定,張信傍晚時分前來燕王府外接管了圍困燕王府的三千兵馬。


    原本張昺、謝貴與葛誠等人的裏應外合,變成了燕王朱棣的李代桃僵。


    張信控製住燕王府外的三千兵馬後,張玉、朱能兩人率八百王府親衛與張信聯手鎮壓了謝貴的親信,徹底掌控了包圍王府的三千兵馬。


    朱棣手中僅有的八百勇士,一下子就擴充為三千八百兵馬。


    北平城張昺、謝貴等人集結了大約三萬兵馬,除了包圍燕王府的三千兵馬,還有大約兩萬七千兵馬在北平九個城門布防。


    平均下來,守衛每個城門的兵馬大約隻有三千人,而燕王朱棣手上有三千八百多人。


    更重要的一點是,朱棣手裏掌控著主動權,而且北平九門群龍無首,缺乏統一的指揮。天時地利人和都在燕王朱棣手裏。


    從傍晚開始,朱棣命張玉、朱能等先集中兵力奪取其中的一個城門,利用兵力優勢與突然襲擊,迅速拿下城門的控製權,再收服該城門的兵力。


    朱棣手裏掌控的兵力,從八百勇士變三千八百兵馬,再變為六千八百,九千八百……


    從集中兵力突襲一個城門,到分兵突襲北平其他八門,短短幾個時辰裏,燕王朱棣扭轉了北平城中的局勢。


    “報——”一名身穿甲胄的王府親兵拖著長音,衝進王府東殿。


    此時,已經是黎明時分,東方的天空已經微微發亮,然而,夜空依舊深沉而漆黑。


    燕王府東殿中,燈火通明,宮女剛剛點燃新的燭火。


    “快說!有什麽新消息!”


    燕王朱棣坐在王座上,急切地詢問進入殿中傳遞消息的親兵。


    “稟殿下,北平九門已攻克其中八門。如今,唯有西直門仍在戰鬥中,眼下……”


    “西直門,怎麽樣?”


    “殿下,西直門似乎提前收到了消息,防守嚴密,久攻不下……”


    “嗯,本王知道了,你再去打探!”


    “是!殿下。”


    大殿中,伺候徐王妃的宮女們雙眼都在打架,打著哈欠,仍然在強撐著。


    徐王妃一手撐在桌子上,杵著腦袋,歪著脖子,剛打了一個盹。


    聽到朱棣與士兵的對話,她從瞌睡狀態中醒來。


    “王爺,是不是進攻受挫了?”徐王妃揉了揉迷糊的睡眼,詢問朱棣。


    “愛妃,你迴去睡吧!北平九門已經攻下其中的八座城門,如今隻剩下西直門了。”朱棣看向徐王妃,憐惜地說道:“愛妃,你放心地迴去睡吧,本王自會處理。”


    徐王妃沒有起身離去,轉頭看向身旁晃晃悠悠的宮女,溫柔地說道:“你們幾個都下去休息吧。”


    吩咐宮女退下,她又掃了一眼大殿中。


    殿中在座的人,除了負責服侍燕王的太監馬和,還有道衍和鄭海。


    徐王妃剛看向道衍,卻發現一直閉眼打坐的道衍睜開了眼睛。


    她詢問道衍:“大師,如今府中隻剩下十幾名親衛,這西直門該如何攻取?”


    燕王朱棣也看向道衍。


    之前他沒有問道衍,因為他知道王府中已經沒有可調用的兵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道衍也不可能有其他的好辦法。


    “貧僧隻有兩個辦法。”


    “大師請說。”


    鄭海放下茶杯,和朱棣一樣,很好奇地看向道衍和尚。


    道衍解釋道:“一個是等!等到天亮,我們再調集其他城門的兵力……”


    “這個辦法不是很好,”徐王妃顯然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天亮之後,城中的百姓就會出門,那時再攻打西直門,這奪取九門的消息可能就會泄露出去……”


    “本王想聽聽第二個辦法。”朱棣自然也知道這個辦法,同樣讚同徐王妃的意見。


    道衍沉吟一聲:“那就隻能智取了!”


    鄭海一聽,心道:老和尚就會故弄玄虛,原來他也沒有好辦法嘛。


    大殿中陷入短暫的沉默,鄭海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如何智取?”


    朱棣與徐王妃異口同聲,詢問道衍。


    眾人都盯著道衍,卻見道衍和尚一臉無奈,久久不語。


    鄭海見道衍沉默,心想道衍應該也沒有好辦法,要不然他早說了。


    他再次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濃茶,用以驅除困意。


    “這智取的辦法……”


    道衍沉默了許久再次開口。


    鄭海放下茶杯,看向道衍,卻發現道衍也在盯著自己。


    “這智取的辦法,就看鄭鎮撫使了……”


    噗——


    鄭海直接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這黑衣老和尚,算神馬師父!沒教我多少本事,這個時候挖坑讓我跳!


    陪著燕王熬了一夜,鄭海原本困意十足,但道衍的這一句話令他的困意全無。


    深謀遠慮的黑衣和尚都沒有好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


    看到徐王妃與朱棣都盯著自己,鄭海心中萬馬奔騰,全是神獸……


    等等,我記得,史書上還記載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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