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壽寺禪房內,青煙嫋嫋,燈火通明。


    白眉白須的道衍和尚,靜靜地坐在茶座旁,身旁坐著兩位道士穿著的人。


    道衍看向兩人,鄭重道:“廷玉,世忠,明日你們倆就要去麵見燕王了。貧僧希望你們,已經做好準備,切勿錯失良機。”


    其中一名身穿道服的國字臉老頭,是慶壽寺的常客,名為袁珙,號柳莊居士,是道衍的好友。


    另一名道士則相對年輕,不過,也有四十多歲的模樣,名為金忠,字世忠,是袁珙的好友。


    袁珙微微一笑,國字臉上展現一個小酒窩,一臉的自信:“和尚,這個你放心!自從得到鄭先生的指點,老夫日夜研究相術。老夫對燕王的麵相與為人早已經了如指掌,就連他身邊的將士都掌握了六七成。”


    坐在一旁的金忠有些好奇道:“柳莊兄,常聽你說到鄭先生,不知這鄭先生是哪一位高人?”


    “哈哈!”不苟言笑的道衍被金忠的話逗笑了,看向金忠說道:“世忠,你和他交往這麽久,竟不知他說的鄭先生是何人?”


    金忠一臉好奇,問道衍:“道衍兄,你知道是何人?”


    “正是貧僧的二徒弟。”道衍微微一笑,瞟了袁珙一眼,很得意。


    “你徒弟?”金忠看著道衍,更糊塗了。


    袁珙冷哼一聲,解釋道:“世忠,你別信他的話。鄭先生隻是他名義上的弟子,並非師承與他。”


    金忠微微點頭,依舊有些困惑,問袁珙道:“柳莊兄,那鄭先生有何本事?是何身份?”


    “鄭先生,名叫鄭海,原本與你一樣曾是燕王府的侍衛,如今身在應天府。聽說,他已是大明天子身邊的錦衣衛千戶。”


    “柳莊兄,你是相士,卻稱一年輕人為先生。難道他算命的本事,比你還厲害?”


    袁珙點點頭,一臉崇敬道:“相麵識人,他或許不如我,但他有一本事卻是令我望塵莫及!”


    “哦?他有什麽本事,令柳莊兄這般佩服?”


    “他知人天命,能預知未來。”說完,袁珙抬頭,深邃地眼睛看向窗外那漆黑的夜。


    金忠有些微微驚訝,看著袁珙,有些將信將疑:“柳莊兄,果真有這等能人?”


    “他能未卜先知,是一位奇人。”袁珙轉向金忠,慢慢解釋道:“我與他相遇時,他便說出了老夫和我兒的名字,說出老夫有76歲壽命,死後會被封為太常少卿......”


    金忠看著袁珙一臉虔誠的樣子,有些想不通,畢竟袁珙也是一方術士。


    對於命理與陰陽之說,金忠也很有研究。他知道,算命這種東西本身是不靠譜的,其實就是三成術數推演,三成經驗匯總,三成信息收集,還有運氣與巧合。


    “柳莊兄深諳相術,難道對此,就不曾懷疑?”金忠盯著袁珙。


    袁珙瞪了一眼金忠,有些不高興,憤憤地說道:“能一眼看出我師從珞珈山,又能知我生日者,世上少有!


    他還預測到太子朱標的死以及燕王的爭儲的失敗,事實讓他所料。其實,一般算命先生能比的!”


    金忠看向道衍,道衍微微一笑,笑而不語。


    袁珙又道:“更重要的是,他給我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消息與先前我與道衍的看法極為一致。”


    “什麽樣的秘密?”金忠大為驚奇。


    袁珙迴答:“他說,朱棣是未來的皇帝。”


    金忠一臉驚訝,雙眼瞪得大大的,張大著嘴巴,說不出一句話。


    “你可能不信,但老夫曾經見過年少時的朱棣,麵有富貴之相。那時我便與道衍說,燕王是位明主,尊貴非凡。”


    袁珙頓了頓,又道:“雖然我知道燕王有貴氣,但直到鄭先生告訴我,朱棣是未來的皇帝,我才醒悟……”


    “柳莊兄,這不是明顯的忽悠人嗎?現在的皇帝,明明是朱家的皇太孫嘛,你這……”


    “不!依我之見,鄭先生的預測未必有錯。”袁珙打斷了金忠的話,繼續說道:“現在不代表未來。更何況,新皇剛立,根基未穩,天下大勢,很可能在不久之後發生變化。”


    “沒錯!這一點我也同意柳莊居士的看法!”一直靜靜聽兩人說話的道衍突然插嘴了。


    金忠看向道衍和尚:“道衍兄,莫非你也認為那位鄭先生能預知未來?”


    “貧僧不知道這鄭海能不能預知未來,但貧僧知道,燕王注定不凡。”


    道衍摸著白胡須,又道:“近日新皇帝朱允炆接連削了四位藩王,燕王如今猶如驚弓之鳥。燕王揭竿而起已經為時不遠,到時,天下屬於燕王也是極有可能的!”


    “雖然我也是燕王府的人,可這也未免太讓人……”


    “世忠,你應該慶幸!”道衍一臉得意,一雙三角眼極為有神,“這也是我將你倆推薦給燕王的原因。我們都將是燕王成就霸業的謀臣,請兩位不要辜負貧僧的一番苦心。”


    第二天,道衍帶著袁珙與金忠兩人前往燕王府。


    聽聞袁珙有相麵識人的本事,在接見袁珙之前,朱棣要求袁珙單獨前往燕王府的後院中,接受燕王的考驗。


    道衍傳達了燕王的要求,讓袁珙在眾人中辨認出燕王。


    聽到道衍的話,袁珙看向南方,抱拳歎道:“鄭先生,果然料事如神,真乃奇人也!”


    走進燕王府一個別院中,袁珙在院子看到十名身穿甲胄的侍衛,正在操練弓箭。


    十名侍衛的年齡相仿,身材與相貌都有些相似,眾人都不理會袁珙,各自拿著弓箭在練習。


    咻,咻,咻!


    十名侍衛拉弓射箭,箭術精湛,十支羽箭都射在箭靶的靶心附近。


    十名侍衛練完弓箭,剛收起弓箭,袁珙立即走到一人麵前跪下,言辭懇切地說道:“殿下,怎能如此輕賤自己呢!”


    那人嗬嗬笑道:“哈哈,你說誰是殿下?”


    “嗬嗬,這人哪裏來的,怎麽胡說八道呢?”


    “他不會以為,這位兄弟是燕王殿下吧?”


    “這老頭真是莫名其妙!”


    眾侍衛七嘴八舌都在嘲笑袁珙。


    十名侍衛都不理會袁珙,走進一旁的房間裏,端起酒壇,倒酒、喝酒、聊天。


    袁珙不為所動,跟著那名侍衛,一再勸道:“殿下,請勿輕賤自己!至尊之軀,不可與販夫走卒一同飲酒,望殿下早些迴宮!”


    “老先生,你認錯人了吧?”


    袁珙堅持說道:“殿下,萬聖之軀,千金之體,皇族貴胄,不可輕賤啊!”


    耐不住袁珙的一再勸說,那名身材魁梧、小眼睛的侍衛,最終離開了院子。


    燕王迴到宮裏,換了一身衣服,在會客廳中召見袁珙。


    朱棣盯著一身藍色直裰的袁珙,問道:“你是怎麽認出本王的?”


    袁珙拱手行禮,恭敬道:“燕王龍行虎步,日角插天,是太平天子的麵相。貧道,自然能一眼認出。”


    燕王對身邊的太監與宮女揮一揮手,示意她們都退下去。


    他打量著袁珙的國字臉與一撇微微上翹的八字須,目光灼灼:“聽說,你是一名術士,擅長相麵識人。”


    “貧道確實略知一二,能相麵識人。”


    “你方才說,本王有太平天子之相?何出此言?”


    “燕王乃龍生鳳長,身長六尺,麵大腰圓,能步開三尺。少年所困,未出須之故,今已須長一尺八寸,以合龍相,當年之壽。”


    “好了!你迴去吧!本王,不需要像你這種信口開河之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朝第一航海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文人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文人鬼並收藏明朝第一航海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