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忍心?親手砍下自己兒子的腦袋?你……”


    朱元璋從龍椅上站起身,怔怔地盯著門口的傅友德。


    兩隻手各提著一個血淋淋的腦袋,潁國公傅有德站在門口正中央,正對著朱元璋。


    人頭脖頸處冒出的鮮血不斷滴落,一滴、兩滴、三滴……滴落在紅色的地毯上。


    沒過多久,紅色的地毯上出現兩灘暗紅色的血跡,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奉天殿中,一片死寂,眾臣呆若木雞。


    鄭海手握繡春刀,站在大廳中央,與五名錦衣衛圍在朱元璋的龍椅寶座前,擋在朱元璋與傅有德之間。


    鄭海看向門口,傅友德麵目猙獰,手裏揪著兩個流血的人頭。


    其中一個人頭,他認得,右手那個是傅讓的。


    傅讓的人頭還張大著嘴巴,雙眼瞪得大大的,依舊是一副驚恐的表情。


    死不瞑目!


    驚恐萬分!


    知道傅友德是個狠人,但沒想到竟會這麽狠!


    握著繡春刀的手,不知不覺滲出了汗水,鄭海不自覺得打了個冷顫,感覺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鄭海用餘光掃了一眼身旁,他身旁錦衣衛光亮的雁翎腰刀在抖動。不遠處,一名太監癱軟在地上……再看前方,傅友德身後的錦衣衛也不敢上前。


    傅有德頭發散亂,劍眉指天,雙眼瞪大,麵目猙獰,仿佛地獄走來的死神。


    他提著兩個滴血的人頭,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前走來,一步一個血腳印。


    “陛下,你不是要放心嗎?”


    傅友德一字一頓,聲音悲涼,語調低沉。


    “你怎麽忍心!”朱元璋的聲音洪亮而威嚴。


    “哼,哼!哈哈,哈哈哈!”


    傅友德肆意地狂笑,似哭似笑,似張狂又似悲涼。


    “陛下,你不是要放心嗎?你不是要我提頭來見嗎?”


    傅友德抬起沉重的腳,向前又挪了一步。


    “朕……”


    “怎麽?陛下,你這就忘了?你這麽快就忘了?”


    “陛下,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啊!陛下!”


    傅友德近乎癲狂,近乎咆哮!


    “你竟忘了?你竟忘了!!”


    他舉著手裏的兩個人頭,低頭看著左手上的人頭:“嗬嗬嗬,他竟忘了?”


    又放下左手,扭頭看邊,提起右手的人頭,狂笑道:“哈哈哈,他是騙人的!”


    傅友德轉臉,看向龍椅上的朱元璋,臉上的癲狂一掃而空,眼神深邃。


    “你竟忘了!你忘了!”


    “你忘了當初!你忘了!你忘了我們一起打天下的時候……”


    “朕沒忘……”


    “不!你忘了,你忘了曾經給我們的承諾!你忘了是誰為你出生入死,你全忘了!”


    傅友德瞪著朱元璋,譏笑道:“你忘了!你連你自己是誰,你都忘了!”


    “你是朱重八……”


    “放肆!傅友德!你找死!”


    “哈哈哈!你不就是想要我們父子的人頭嗎?”


    傅友德反問朱元璋,大叫道:“來啊!來拿啊!我都把腦袋提來了,你怎麽不來拿?來拿啊!”


    錦衣衛將傅友德團團圍住,鄭海緊握繡春刀,死死盯著傅友德。


    “來啊!來拿啊!”


    傅友德咆哮著。


    “怎麽!朱重八,你這都不敢過來拿?”


    “那好!既然你不敢下來拿,那我給你!”


    傅友德扔掉手上的人頭,兩顆人頭在紅色地毯上彈了兩下,又向前滾了三五下。


    為避開人頭,幾名錦衣衛向後撤了兩步。


    傅讓的人頭滾到鄭海腳旁,鄭海一動不動,依舊緊盯著傅友德。


    呲啦一聲響!


    傅友德拔出腰刀。


    圍在傅友德周圍的錦衣衛,不由自主地同時向後撤了腳步。


    隻有鄭海原地不同,因而十分突出,就像傅友德與鄭海兩人被錦衣衛包圍在中間。


    傅友德完全不把周圍的錦衣衛放在眼裏,看向正前方的鄭海,認認真真地打量著鄭海。


    從鄭海的腳到鄭海的臉,從下往上掃描了一遍,傅友德雙眼像一把無比鋒利地刀,刺向鄭海的雙眼。


    鄭海同樣盯著傅友德,雙眼直視傅友德那深邃的眼睛。


    兩人站立不同,雙眼都冒出無盡的殺意。


    鄭海盯著傅友德的雙眼,仿佛看到一個渾身沾滿鮮血的戰神,手持戰刀,在戰場拚命廝殺,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哈哈哈!哈哈!”


    傅友德大笑兩聲,收迴了眼神。


    “潁國公,你還記得三年前和我的約定嗎?”


    鄭海衝著傅友德喊道:“你還記得我們倆的三年之約嗎?”


    “你?”傅友德再次打量了鄭海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早知如此!當初,老夫就應該宰了你!”


    傅友德說完,把刀一橫,刀刃反過來,橫在自己的脖子下。


    “不就是要我們父子的人頭嗎?”


    傅友德看向鄭海身後的朱元璋,笑著道:“你,騙了我,騙了我們所有人!你不就是要放心嗎?那我就讓你放心!”


    說完,傅友德雙手握刀,用力一拉,鮮血狂飆,撲通倒地。


    傅友德死了,宴會結束了,朱元璋的怒火並未平息!


    傅友德一家所有男女分別發配邊疆,一部分人發配遼東,一部分人發配雲南。


    幾日後,有錦衣衛向朱元璋告密,定遠侯王弼曾與傅友德密謀要造反。


    錦衣衛呈報的密折說道:定遠侯王弼在藍玉案後,前往拜訪潁國公傅友德。王弼說道:“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又多疑,好殺。我們這一輩的人所剩無幾,應該聯合起來,早點尋找出路。”


    朱元璋拍著桌子說道:“朕看他,與傅友德眉來眼去,原來是密謀害朕!來人,速速將王弼抓拿,令北鎮撫司嚴審!”


    十二月,定遠侯王弼被錦衣衛擒拿入獄,朱元璋將其賜死,削除爵位。


    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二月,宋國公馮勝被緝拿入獄,被誅。


    至此,大明所有赫赫有名、能征善戰的大將全部被朱元璋誅殺殆盡。


    鄭海走進北鎮撫司的衙門,看著進進出出的錦衣衛校尉,心中有一些落寞。


    曾經,在這裏,他有一個靠山叫蔣瓛,如今蔣瓛死了;


    曾經,在這裏,他有一個對手叫傅讓,如今傅讓也死了。


    沒有了靠山,也沒有了對手,鄭海在錦衣衛中過得有些太安逸了。


    由於錦衣衛指揮使宋忠被調往鳳陽中衛任指揮,錦衣衛主要事務由幾名千戶共同代理。


    鑒於鄭海受兩任錦衣衛指揮使的重用,並受到朱元璋的信任,許多秘密和重要的任務都由鄭海來主辦。這其中就包括抓拿定遠侯王弼與宋國公馮勝。


    “鄭海,陝西西安府來了一份密諜。我們沒有得到開啟密諜的權限,你將這份密諜直接呈送給陛下吧。”


    一名錦衣衛千戶手中拿著一份密封的加急諜報,遞給鄭海。


    陝西西安府,那不是秦王朱樉的封國嗎?這加急的錦衣衛密諜會說什麽呢?


    鄭海將密諜塞入懷中,走進皇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朝第一航海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文人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文人鬼並收藏明朝第一航海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