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有燕王的密令?”


    軍營的大帳中,傅友德坐在遼王的鑲金王座上,手中拿著一隻銀製酒杯。他身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銀製的酒壺與兩隻銀製酒杯。


    鄭海身旁一身血痕白衣的馬和接過話:“他沒有密令,但我有!”


    一身山字形甲胄的傅友德,劍眉衝天,雙眼深邃,目光掃到馬和臉上:“那你說吧,燕王的密令是什麽?”


    “既然是密令,自然隻能跟大將軍一個人說,請將軍先讓他們退下!”


    馬和看向大帳內的其他人,除了鄭海,營帳中還有定遠侯王弼以及傅友德的四名貼身護衛。


    鄭海看向馬和,眼神有些無奈,再看向沉默的傅友德。


    他心中感到一陣心悸:危險!馬和有麻煩了!傅友德,這隻老狐狸是不可能讓馬和如願的,能混到這個位置的人,哪個不是人精?


    傅友德古銅色的臉上皺紋如刀刻,眼睛深邃,一臉平靜,看不出任何生氣的樣子。


    他將酒杯貼近自己的嘴巴,一口飲盡杯中酒,隨手將酒杯扔到地上:“將這兩個奸細拖下去,斬了!”


    傅友德身旁的護衛立即上前,將馬和與鄭海按住,拉著就往外走。


    鄭海掙紮著,大聲道:“傅將軍,燕王令我來問你,為何忽然撤兵?我們若不迴去迴稟燕王,你將如何解釋?”


    見傅友德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鄭海又連忙道:“將軍不聽燕王調令,私自撤兵,若還斬殺燕王特使,傳到陛下耳中,你便是......”


    “住口!”


    傅友德勃然起身,雙眼如劍,盯著鄭海,猶如一頭憤怒的雄獅,向敵人發出威脅的怒吼。


    聽聞傅友德的聲音,護衛沒有再將鄭海與馬和繼續往外拖,而是停留在大帳門口,等候傅友德的下一步指令。


    鄭海喘了一口氣,看向憤怒的傅友德,臉上微微一笑:


    “傅將軍英勇善戰,戰功赫赫,但燕王才是此次北伐的主帥。若將軍殺了我二人,那就是不把燕王放在眼裏,不聽燕王調令。陛下讓燕王節製諸將,燕王代表的是陛下......”


    “黃口小兒,你莫要再胡說!老夫,向來遵燕王殿下指令,何時不聽從燕王調令?”


    鄭海掙脫護衛的擒拿,向傅友德抱拳行禮,看向帳中的定遠侯王弼道:“定遠侯自然不會將國公的事情說出去,但軍中數萬人,國公如何確保這中間沒有陛下的人?”


    傅友德與王弼對視了一眼,又掃了一眼身邊的幾個護衛,轉向鄭海,冷哼道:“老夫縱橫沙場幾十年,豈會被你這點小伎倆蒙騙。堵上他的嘴,拖出去砍了!”


    “胡惟庸、李善長,將軍忘了嗎?”


    “大膽!還不快堵住他的嘴!”


    “將軍有免死鐵券,可免死鐵券並不免死!殺我二人容易,但必遭陛下懷疑......”


    鄭海還想還想說,可嘴巴被人堵了;鄭海還想掙紮,可脖子上架了刀。


    “慢!”


    一直在帳中旁觀的定遠侯王弼說話了,他製止了護衛的下一步行動。


    “將軍,他說的有些道理。”定遠侯王弼向傅友德抱拳,“將軍,不妨聽聽他的解決之道。”


    傅友德朝王弼看了一眼,不再說話,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坐迴王座。


    定遠侯王弼看向鄭海:“你說說,你有什麽辦法吧。”


    鄭海嘴巴被堵著,嗚嗚叫了兩聲,轉頭瞪向身旁的護衛。


    大口喘了兩口氣,鄭海迴答道:“辦法很簡單!那就是讓我們活著,將我們是燕王部下的消息傳出去。這樣其他人都會認為將軍的行動是燕王指揮的,將軍的後撤與迂迴包抄都是燕王的計策。那自然不存在不聽調令的問題。”


    見定遠侯點點頭,鄭海繼續道:“等與燕王會合或者迴了北平,我們迴到燕王身邊,那麽,這消息便真實無疑,陛下自然不會懷疑。


    叮鈴鈴幾聲響聲,是傅友德將手中空了的酒杯扔到地上。


    大帳之內靜悄悄,定遠侯沒有說話,鄭海也沒有再說話。所有人都看向王座上坐著的傅友德大將軍。


    傅友德深邃的眼睛掃了鄭海與馬和兩眼,看向身前桌子上那一壺酒與兩個銀製酒杯。


    “這件事,一個人就夠了,”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個銀製酒杯,看向鄭海:“你可以活著。”


    傅友德將杯中的酒往地上一灑,看向馬和,目光寒冷:“你必須死!”


    “不行!”鄭海連忙拒絕,“我們是兄弟,同生共死!他死,我也不活!要麽你全殺了我們,要麽你保住我倆的性命。”


    傅友德兩撇八字須向上微微一翹,咧嘴輕笑,眼神中充滿玩味的戲謔。


    “你們倆隻能活一人,你們自己選吧。”


    傅友德掃了一眼鄭海與馬和,再次看向桌上僅剩的一隻酒杯,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將酒壺拿在手上,自顧自的倒酒。


    “你們倆隻有一壺酒的時間。老夫喝完這壺酒,如果你們倆還沒有做出決定,”傅友德頓了頓,深邃的目光掃向鄭海:“那老夫,隻能將你們倆,全都殺了!”


    鄭海堅定地拒絕道:“那你殺了我們倆吧,我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殺了馬和,我絕不獨活!”


    “對!”馬和深情地看著鄭海,點點頭:“傅友德,你殺了我倆吧!別想用這種伎倆離間我們!”


    傅友德並不理會他們,自斟自飲,偶然抬頭看一眼鄭海與馬和,臉上是冷笑與輕蔑。


    定遠侯王弼看了看鄭海與馬和,又看了看王座上的大將軍傅友德,微微搖了搖頭。


    傅友德自斟自飲,一杯酒接著一杯酒,一直將酒壺中的酒倒完,喝完。


    “老夫的酒已經喝完了,你倆誰死?”


    傅友德從座位上起身,抽出身邊侍衛的腰刀,一把扔在鄭海與馬和身前的地上。


    鄭海看向馬和,搖了搖頭。他看到馬和眼中灼熱的仇恨,知道馬和此刻的想法。


    “國公,要殺我們,何必給我們遞刀呢,直接讓他們把我們砍了就好。”


    為馬和掉入傅友德的陷阱裏,鄭海直接揭穿道:“隻要我們其中一人,拿起這把刀,國公就有理由把我們殺掉,然後,再按個行刺國公的罪名......”


    定遠侯王弼看向鄭海,眼中有欣賞的意味,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一個小酒窩。


    馬和看向鄭海,說道:“小海,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他休想算計我們!”


    傅友德看向鄭海,眼睛深邃,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他的雙眼在鄭海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將鄭海全身上下進行一次x光掃描,將鄭海的內外都看透一般。


    鄭海在心中咒罵傅友德心狠手辣,臉上卻是一臉微笑。


    他對傅友德拱手行禮:“國公,真乃在世周瑜,真是足智多謀!晚輩,對國公佩服得五體投地!還望國公,不要拿我們來消遣!”


    傅友德盯著鄭海,放聲大笑:“哈哈哈!你這小子真賊!老夫真想一刀砍了你!留你在燕王身邊,遲早是個禍害!”


    鄭海卸了一口氣,再次抱拳道:“多謝國公不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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