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忽然感到一陣冰涼。


    他從昏迷中醒來,一摸臉上濕濕的,還有水珠。


    他朦朦朧朧中看到一雙黑色布鞋,再往上是寬鬆的褶皺裙子,像夏天女孩們穿的百褶裙。


    再往上看,胸部平平,一臉胡渣!


    鄭海渾身一震,被嚇到了,原先還迷糊的頭腦瞬間就清醒了。


    這哪裏是什麽裙子,這種有褶子下擺的衣服,叫曳撒!


    鄭海一恍惚,思維從明朝迴到了現代,看清壯漢的麵目又被嚇迴了明朝。


    這明朝的曳撒,差一點讓鄭海以為站在他身前不遠的壯漢是位女子,迴過神卻把自己嚇了一跳。


    他被抓迴了大牢,周邊站的全是穿著曳撒形製服飾的大明錦衣衛。


    鄭海醒過來,掙紮著從地上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手上又戴上了鐵鏈。


    這是一間刑訊室。不大的房間裏,一張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刑具,桌子旁是綁人的木架子,牆上掛著皮鞭,旁邊有燒炭的火盆......


    一個身披黑披風,戴著黑鬥篷的神秘人正坐在太師椅上,盯著鄭海看。他身邊站著許多個錦衣衛,其中一人是宋忠。


    “你醒了,說一說你是怎麽從這牢裏逃出去的吧。”


    說話的是坐著的神秘人,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高興或者不高興,就像是說家常話一般,讓鄭海聽著還感覺有點親切。


    然而,鄭海看過去,發現站在神秘人身邊的錦衣衛們都瞪著雙眼,個個氣焰囂張,兇神惡煞的模樣。


    鄭海心中暗暗說道:這幫錦衣衛這麽瞪著我,難道是我剛才把他們打了的緣故?這明朝的人可真小氣,真愛記仇......


    “大人問你話,你還不快迴答!”宋忠盯著鄭海喝道。


    鄭海認真地打量著神秘人,說道:“你們錦衣衛既然都把我抓迴來了,還有必要說這些事情嗎?”


    神秘人笑了笑,目光炯炯有神,略帶一絲地看著鄭海,說道:“你知道我們是錦衣衛?”


    鄭海指了指宋忠,迴答道:“自然知道。他先前進過牢房,我聽到他和牢頭說過。”


    神秘人一伸手,錦衣衛手下呈上一個托盤。托盤裏放的是那些鄭海自製的工具:兩個細竹管、三枚繡花針做的吹鏢、一根長麻繩、兩小瓶酒。


    神秘人問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利用這些東西從牢裏逃出去的?”


    鄭海將越獄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神秘人和錦衣衛們聽得津津有味。他們還時不時問一兩個問題,鄭海一一迴答,並不做隱瞞。


    待眾人問完問題,神秘人又問了一個問題:“小乞丐的草藥我們都查過了,根本沒有迷藥。你的迷藥是哪裏來的?”


    鄭海笑了笑,迴答:“這些藥方中有一味藥叫曼陀羅花,我就是拿它來製作的。”


    鄭海聽說過錦衣衛審案的手段,因此他可不想嚐試他們的酷刑。


    再者,他向神秘人示好,向他坦白這些,是為了表明他的與眾不同,展示他的價值。


    如果神秘人對他感興趣,那麽他可以利用這點。通過展現他的價值,說不定他還可以與對方討價還價......


    “你願意加入我們錦衣衛嗎?”


    神秘人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鄭海的思緒,這是他一直期待的話。


    聽到這句話,鄭海知道他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鄭海不迴答,反而問道:“你能幫我洗清罪名嗎?”


    宋忠盯著鄭海,有些不滿,大聲質問:“鄭海,我們大人的話,你怎麽不迴答?”


    “我的問題,你們也沒有迴答,為什麽要我迴答你們的問題?”鄭海語氣不卑不亢,但臉上依舊一臉平和。


    “你......”


    宋忠原本想訓斥鄭海,不過,神秘人的一個手勢,宋忠停了下來。


    神秘人問鄭海:“你難道不想從大牢中出去嗎?”


    “想!”鄭海迴答得幹脆利落。盯著神秘的黑衣鬥篷,他又道:“要不是你們的阻攔,我已經出去了!”


    神秘人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即又笑了笑,對鄭海說道:“加入我們,或者等著斬首,你選一個?”


    “當然是加入你們!”鄭海毫不猶豫地迴答,又補充道:“不過,我有條件:你幫我,從這裏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宋忠瞪著鄭海,插話道:“你竟還敢談條件!”


    “為什麽不能談條件?”鄭海理直氣壯,並不顯露半點怯懦,他繼續道:


    “你們讓我加入錦衣衛,無非是要利用我做一些事情。而一旦我沒了利用價值,說不定立馬會被你們除掉。


    加入或者不加入,都有生命危險。如果你們連我的這個條件都沒法做到,那我又如何相信你們的實力,又為何要加入你們?”


    “有意思!”神秘人嘴角再次微微翹起,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宋忠怒道:“你竟敢質疑我們錦衣衛的實力!”


    鄭海不理會宋忠,繼續說道:“據我所知,洪武二十年之後,你們錦衣衛便沒有了內外刑獄之權。或許,你們根本沒法除去我身上的死刑罪名,你們隻是想讓我替你們辦事。辦完事情,再把我送迴大牢,依舊當死刑犯論處。”


    見神秘人不說話,鄭海又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那我為什麽要替你們做事呢?反正大不了都是一死,我何必多此一舉!”


    “你當我們錦衣衛是什麽?”宋忠聽著鄭海理直氣壯地爭辯,他看不下去了,“我們錦衣衛可不是誰都能進的,別人哭著求著都未必有機會,而你個死刑犯竟然還敢提條件!”


    “好!我答應你!我會讓你正大光明地走出這裏!”神秘人擲地有聲。


    宋忠雖然對鄭海有所不滿,對指揮使的決定有所疑慮,但他不敢過問。


    鄭海看向神秘人,鄭重道:“如果你能辦到,那我願意加入錦衣衛。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我會幫你做一件事,還你這個人情!隻要不違背天地良心,不危及我愛的和我要保護的人,我會替你做這件事。”


    “人情?”


    神秘人嘴角上揚,隨即笑道:“好!我幫你洗清罪名,讓你安然無恙地從這裏走出去!不過,你可記好了,你欠我一個人情,到時候我是要來討的!哈哈哈!”


    “那你叫什麽名字?我該怎麽稱唿你?”鄭海看向神秘人,小聲問道。


    神秘人目光兇狠地盯著鄭海,並沒有迴答。


    鄭海心中咯噔一下,感覺不妙。不過,他並未躲避神秘人的眼神,而是坦然直視,與神秘人針鋒相對。


    鄭海坦誠道:“我隻知道錦衣衛是皇帝身邊的近衛,平時不離皇帝左右,被稱為“天武將軍”。而你們身為錦衣衛卻不在皇帝身邊,又該如何稱唿?”


    宋忠靜靜地看著神秘指揮使。他也不知道指揮使大人會做什麽反應,會不會一個不爽,直接將鄭海殺了。


    雖然他對鄭海有些看不過去,但總體而言,他對鄭海的本事還是挺欣賞的。


    神秘人依舊不做聲,就靜靜地看著鄭海。


    鄭海被他看著,心底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他繼續說道:“我叫鄭海,我知道你身旁這位高手叫宋忠,但我不知道大人您的名字。日後,我又該找誰還這份人情呢?”


    神秘人目光不再兇狠,而是有些欣賞地意思。


    他嘴角一咧,輕鬆地說道:“就叫我草頭將軍吧!我也是替陛下跑腿的,和天武將軍們沒多大區別。或許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具體身份。不過,那得你足夠優秀才行!”


    鄭海還在仔細地分析著神秘人所說的話,這時又聽到神秘人說道:“帶他迴大牢去吧。”


    兩個錦衣衛把鄭海雙手一架,就帶著鄭海離開了審訊的房間,一路向原來關押鄭海的牢房走去。


    鄭海離開後,宋忠小心地問道:“大人,他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大人為什麽還同意他的請求?”


    神秘人捏起一枚鄭海自製的繡花針吹鏢,笑著道:“你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


    “可是......”宋忠張著嘴巴,一時間竟然不是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神秘人看出了宋忠的疑惑,自顧自地解釋道:“我很欣賞他,他會是一個不錯的幫手。所以,我不想脅迫他加入錦衣衛,如果那樣,他未必會對我忠心。


    我並不急於要他為我辦事。與其將他帶迴應天府,不如讓他留在燕王府。


    他隻是我安放在燕王身邊的一枚棋子,就像這枚小小的繡花針,很不起眼!但是,如果用得妙,那他不僅可以殺人,還能抵千軍萬馬!”


    神秘人輕輕一甩手腕,將那枚帶著絨毛的自製吹鏢射向木架。


    繡花針與絨尾在半空中分離,叮的一聲輕響,繡花針直直釘在木架上,插入木頭有一厘米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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