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壽寺大雄寶殿內,一尊巨佛矗立在殿中,法相肅穆。


    佛像之下,香案上整齊地擺放著祭祀用具與一些貢品。香案之上的佛香在燃燒,白色的煙氣嫋嫋升起。殿內很安靜,仿佛佛祖都在聆聽。


    香案前方,三名女子正跪坐在蒲墊上祈福禱告。


    跪在中間蒲墊的中年女子身著錦緞,雍容華貴,氣質極為優雅。她的玉指輕捏著三根點燃的佛香,雙眼緊閉,嘴巴微動,念念有詞。而她身旁的兩女子則身穿丫鬟服飾,年紀較小。


    三名女子身側不遠處,兩名和尚和一名太監在等候著。


    在佛前祈福的中年女子禱告完畢,她睜開雙眼,身旁一名的丫鬟將佛香接過插到香案上,另一名丫鬟道:“主子,奴婢扶您起身。”


    貴婦起身,見到身側白須老和尚已站在那裏候著,微微頷首道:“我不知大師已在此等候,失禮了,還望大師見諒。”


    “欸,徐王妃言重了。貧僧來時見王妃潛心禱告,因而不敢叨擾王妃。王妃不知貧道在此等候,何來失禮。倒是貧僧未與王妃知曉,貧道這才是失禮。”白須老和尚身著住持袈裟,一臉恭敬。


    徐王妃道:“王爺北征乃兒不花,至今未歸,我心不安。我向佛祖祈禱,願王爺早日平安歸來。今日小女子前來叨擾大師,還望大師為我指點迷津。”


    白須老和尚道:“王妃與王爺伉儷情深。王妃在佛前為王爺虔誠祈福,佛祖一定會保佑王爺平安歸來。此番王爺北征北元餘孽乃兒不花,與晉王東西夾擊,必有斬獲。貧僧料想,王爺智勇雙全,又有潁國公相助,定能橫掃北元,凱旋而歸!”


    徐王妃聽了住持和尚這麽說,輕輕點頭,道:“願如大師所言。”


    正當徐王妃在與白須老和尚交談之時,慶壽寺後院傳來嘈雜聲,似乎有許多人在爭搶與打鬥。


    徐王妃與住持老和尚聽聞動靜,紛紛向身著太監服飾的少年看去。


    那少年身材魁梧,樣貌端正,麵色白淨。他察覺到王妃與和尚的意圖,便道:“王妃,後院是布施行善之處,奴才這就去看看。”


    少年還未離開,一名和尚便跑進來稟告道:“稟住持,王府的侍衛與乞丐們打起了!”


    少年太監忙道:“我這就去處理!”


    白須老和尚急忙道:“我與你一起去。”


    正當住持和尚要向徐王妃請示與告退時,徐王妃道:“大師,我待會要布施,我也同你們一起去。”


    住持老和尚頓了頓,點點頭,伸手有請道:“王妃,請!”


    慶壽寺後院廣場上,排隊等候王妃施粥行善的窮人們都失去了原先的秩序。他們躲到一旁,將廣場中間的位置留給了侍衛們。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廣場中間,方才還是十分嘈雜的後院,這時竟然格外安靜。眾人的表情有些複雜,有的惶恐,有的驚訝,有的很興奮。


    小徐妙錦攥著拳頭,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她的眼睛也盯著廣場中心。


    而她身旁的丫頭小蘭則有些害怕,她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衣裙,眼睛也死死盯著廣場中心的那幾個人。


    十幾名持刀侍衛圍成一個圓圈,將鄭海、小乞丐與侍衛盧興圍在中間。


    鄭海又演悍匪了!


    鄭海手拿著盧興的雁翎刀,刀架在侍衛盧興的脖子上,刀背貼著盧興的脖子。但即便是這樣,他的舉動也把盧興嚇得額頭冒汗,嘴巴哆嗦。


    鄭海的乞丐服破了好幾個洞,是被鋒利的刀劃開的口子。而這劃破鄭海衣服的人就是侍衛盧興,那把刀就是鄭海手上的這把雁翎刀。


    原本盧興認為鄭海已經插翅難逃,所以他決定親自收拾鄭海,在其他侍衛麵前討迴顏麵。


    上次他被鄭海踹翻,他認為是因為被鄭海偷襲的。所以,這次盧興將鄭海團團包圍後,就一個人提刀砍向鄭海。結果,就是他被鄭海劫持了。


    鄭海用刀架著盧興,見眾侍衛不敢上前,便問小乞丐狄雲:“小雲,這戲服破了,報不報銷?”


    小乞丐狄雲一臉迷茫地看著鄭海,搖搖頭,嘀咕道:“海哥,這又開始說胡話了......”


    鄭海歎息了一聲,看向身前架著的侍衛盧興,有些不高興。


    他也像小狄雲一樣自言自語道:“我都說了,你演官兵,那我就得演悍匪。你每次出手都這麽狠,我也隻能出全力了。


    雖說一切為了效果逼真,但你也不用太認真嘛!以前我們進行解救人質演習,我都是扮演軍警,這還是頭一次扮演劫持人質的匪徒!”


    盧興顫抖著道:“你......你......你快放開我!否則,我......我大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你要是敢傷害我,我大哥一定會讓你......讓你死無全屍!”


    鄭海輕輕在盧興耳邊說道:“放心,你們演得這麽專業,我也會認認真真地演一迴匪徒的!保證不比你們差多少,逼真程度一定比一般的電視劇還逼真!解救人質這種事情,我有經驗!”


    包圍著鄭海三人的侍衛們不知道鄭海在說些什麽,他們也不知道如何應對這種場麵。


    鄭海有模有樣地對眾侍衛喊道:“你們別過來!誰要敢輕舉妄動,我就要了他的命!”


    這盧興是護衛指揮使盧振的弟弟。侍衛們聽了這話,他們更可不敢貿然行動。萬一發生什麽不測,盧振怪罪起來,難保不拿他們問罪。


    侍衛們手持雁翎刀卻不敢上前半步,而是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都快住手!佛門聖地豈能隨意動兵刃,快把刀都放下!”


    鄭海透過侍衛們的空檔看向來人,方才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袈裟的白胡須老和尚。


    白須老和尚身旁是一個漂亮的中年婦女和一個魁梧的年輕人,再後麵就是隨從和其他和尚了。


    侍衛們紛紛轉頭看向中年婦女的方向,神情卻放鬆了幾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鄭海保持不動,依舊架著侍衛盧興。他在鄭海耳邊輕聲問到:“是不是主要人物都到了?哪個是主角?你小聲告訴我,我是臨時演員,沒看過劇本......”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你,你快點放開我!”盧興剛想動一下,脖子不小心碰到了刀,脖子感覺一陣冰涼,嚇得他不敢動了。


    魁梧的年輕人看向鄭海等人,問到:“這是怎麽一迴事?為何你們要動刀?”


    鄭海又低聲問侍衛盧興:“他是不是男主角?”


    盧興不迴答鄭海,而是在觀察徐王妃他們,他想知道他們會如何救他。


    侍衛們收起了佩刀,其中一個領頭的侍衛單膝跪地,稟告道:“稟告王妃,屬下們是奉妙錦小主與盧校尉之命緝拿這兩個乞丐。盧校尉在抓捕這個乞丐時,被他劫持了。屬下們不知如何處置,請王妃下令。”


    徐王妃看向小徐妙錦,問到:“錦兒,這又是怎麽一迴事?”


    徐妙錦來到徐王妃身邊,向眾人解釋道:“姐姐,是這兩個乞丐偷了我的荷包,我才讓侍衛抓他們的......”


    “我們並沒偷你的荷包,荷包不是我們偷的,你荷包是他偷的!”小狄雲大聲反駁徐妙錦,同時將矛頭指向與徐妙錦等一起前來的乞丐吳華清。


    這又是怎麽一迴事?眾人心中不禁又冒出許多問題。


    徐王妃、白須老和尚與年輕的太監互相看了看,又將目光投向乞丐吳華清。


    前丐幫華清幫幫主吳華清見到眾人紛紛看向自己,他連忙道:“不是我偷的,是.......是我幫中的其他乞丐偷的!與我無關,真的與我無關!”


    穿著太監服飾的魁梧年輕男子大步走向乞丐吳華清,隨手從身旁的侍衛手中抽出了雁翎刀。他一刀架在乞丐吳華清肩膀上,喝道:“快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乞丐吳華清被這麽一嚇,他趕緊交代了他們到海龍幫搶地盤與荷包落到小乞丐的過程。


    小狄雲補充道:“現在都知道了吧,荷包不是我們偷的!”


    “可是,我荷包裏的銀子是你偷的!”小徐妙錦駁斥小狄雲。


    徐妙錦又把與小乞丐相遇和衝突的經過講給徐王妃等人聽,事情的前因後果便理清了。


    了解完事情的經過,白須老和尚滿麵笑容地說道:“既然這是誤會,那麽這位小兄弟能否將手中的刀放下來了?貧僧保證,他們不會因此事再追究你們。”


    “真的,不再追究嗎?”小狄雲看向老和尚再確認一下。


    “貧僧言而有信。”白須老和尚摸摸胡子道:“不過,你要將徐妙錦小主的銀子給她還迴來,畢竟銀子不是你的。”


    小徐妙錦聽到老和尚的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對小乞丐道:“快把銀子還我!”


    “銀子目前不在我身上,但我保證,我們安全後,我會把銀子還迴來!必須先讓我們安全離開!”小狄雲迴答。


    “臭乞丐!你又想耍賴!”徐妙錦罵道。


    徐王妃見到事情的誤會已經解除,便道:“錦兒不得胡鬧,再胡鬧以後就不許你出府。這銀子就當送給小乞丐吧!你瞧他,年齡和你相仿,卻瘦得皮包骨,你怎麽忍心再欺負他呢?這事我做主了,銀子不必還了,我們也不再追究......”


    小乞丐連忙跪地道謝道:“謝謝娘娘!”


    小乞丐的這聲道謝贏得徐王妃嗬嗬一笑,眾人也跟著樂了。


    小狄雲看向鄭海,說道:“海哥,我們放了他吧。我相信這位老和尚不會騙我們的。”


    鄭海點點頭,將刀從盧興的脖子下拿下,順便幫盧興將雁翎刀插迴了劍鞘內。


    他一把推開侍衛盧興,看向老和尚,有些不解地問到:“這場戲,這樣就算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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