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下空無一物,根本不存在裏亞所說的海底城市,沿著這片海域不斷向下是深不見底的海溝,海溝下則是岩漿。


    當德洛斯潛入大海,已然見到了那些雙目猩紅的魚群,紅月降臨,所有生物將會暴動,汙染擴散,超凡生物出現的頻率也會大幅度提升。


    島上,所有人注視著天空的圓月,仍舊繼續著他們的夜間活動,好像海邊發生的一切和這座島上的原住民毫無關連。


    篝火與紅月,舞蹈與美酒,人們沉浸在自我的迷醉歡笑中。


    而此時此刻,災難降臨。


    天空突然像是被鐮刀劃破一般,出現一道無與倫比巨大的裂縫,緊接著,數不清的怪異生物從中湧出。


    成百上千的漆黑觸手上下支撐著那道裂口,從中窺去,像是潛藏無數金色眼睛。


    而後,一名黑衣的青年踩在觸手上由觸手托出,他的身後是一名身著黃袍,體型高大的男人,一名紅皮膚少女,以及一名年齡並不大的孩童。


    裏亞環顧著四周那些漂浮在半空的古怪生物,它們體型呈現半透明狀,身高十英尺,利用身體底部黏著層構造的縮張運動前進。


    這些生物的感覺器官生長在圓錐頂部四根長肢的末端,其中兩根長肢末端生有巨爪,個體之間便是利用這爪子相互碰撞摩擦,籍此進行對話溝通。


    第三根肉肢末端附有一個漏鬥狀的附屬器官,第四根則連接到一個共有三隻眼睛,直徑約兩英尺的球體。


    在它們剛剛來到這裏,就迫不及待地衝入海中,隨後附著在各類超凡生物身體表麵。


    沒錯,剛剛的那些半透明生物就是伊斯人的意識投影,它們無法憑借實體降臨,它們的意識完全可以超脫時空投射在任何生物的體表。


    “緋紅月亮……”


    哈斯塔抬頭仰望了片刻紅月,而後看向裏亞,裏亞卻低下頭,俯視著海平麵的一頭魷魚。


    “船長。”


    “你……”


    德洛斯漂浮在海水表麵,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四麵八方被伊斯人附著的超凡生物。


    “按照約定,我救出了這個女孩。”


    裏亞露出了標誌性的溫和笑容,像是在等待誇獎的孩子,但下一秒,他的笑容消失:“然後按照約定,我將掀起戰爭。”


    “在這片海域,存在著深海古城,舊日支配者於此沉睡,我們必須將封印加固,將那些海底的舊民全部消滅,一個不剩。”


    “海底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德洛斯異常堅定地告訴裏亞這一點,他的直覺告訴他,裏亞正在醞釀一場極端瘋狂的計劃,甚至不用直覺,光看看周圍的那些生物就明白——


    裏亞.克爾查消失的這段時間不知道經曆了什麽,但最後他卻把異空間的生物引了過來。


    “你身旁的那又是什麽怪物?”


    德洛斯完全能夠感受到哈斯塔周身的威壓,直覺告訴他那是超越目前所見所有人的可怖生物,這生物本不該出現,但現在卻被裏亞引了過來。


    裏亞向敵人提供了坐標,對於本世界所有生命來說,他是毫無疑問的叛徒。


    “我最後向你說一次,克爾查,海底根本沒有任何東西,這一點不會改變,你卻把敵人引來,是嫌這一切還不夠混亂嗎?”


    “船長你好像很失望。”


    裏亞用觸手將琪莎還給了對方,隨後彎起嘴角:“我當然知道海底沒有任何東西,我就算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在您的頭上,恐怕對於這片大海,沒有誰的了解比您更深。”


    “那你把那些人帶來是想幹什麽?”


    “當然是為了……宣戰。”


    裏亞說著,緩緩地把視線轉移在島上,似乎透視這座島,他看到了其中的人們那載歌載舞的歡愉景象,忍不住莞爾一笑:“看見大家那麽快樂,我就心滿意足了。”


    德洛斯還沒來得及說話,下一秒,他看見裏亞朝著島的方向伸出了手用手指寫了些什麽,隨後突然一握。


    “哢嚓。”


    “哢嚓——”


    “轟隆!!!!!!!!!!!!!!”


    異常巨大的聲響從島的方向傳出,它就像經曆了一場十幾級的巨大地震,大地被撕裂,島上的火山直接迸發岩漿,海水瘋狂地倒灌入島嶼的裂口,迫不及待地將一切吞沒。


    像是覺得不過癮,無數的觸手在其中穿插,將所見之物盡情撕裂與破壞。


    黃沙四濺,山脈坍塌。


    鳥獸哀鳴,人心惶惶。


    島上的住民終於與他們最畏懼的海洋接觸,德洛斯終於憤怒:“你在幹什麽!!?”


    “我在做我應該做的事,親愛的船長。”


    之前和德洛斯對打時裏亞顯而易見放了水,而現在,他隻是稍微放縱了一些屬於神格的本性。


    “看吧,德洛斯船長——”


    那些落水的島民在接觸到海水的一瞬間便消失不見,而從島嶼的裂縫中卻能看到無數雙腐爛的手在揮動。


    “這就是屬於深海的真相。”


    懼怕海的島民,空無一物的海底,爬上岸的海洋生物,光怪陸離的夢,沉眠的舊日。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處。


    島上的人,才是本應該生活在深海之人。


    這座島之中埋葬著無數舊日遺民,他們的屍骨鑄就這座島,畢竟超凡生物即便淪為了超凡生物,也會懷念自己還是人類時的時光。


    而破壞這座由屍骨堆砌的島嶼,就可以見到被他們隱藏的真相。


    真相就是——


    “這裏就是傳說中廢棄古城拉萊耶的入口,是舊日的追隨者誓死也要守護之地。”


    哈斯塔輕聲道,抬手將被布料包裹的石像丟入海中,頓時,洶湧的浪濤將布與長滿藻類的黑石分離,那些分崩離析的骸骨向是突然活過來一般,爭先恐後地對著神像蜂擁而上。


    整片空間,布滿了他們的嘈雜歌聲。


    “cthulhu——cthulhu——cthulhu——”


    “您將迴歸,您將蘇醒。”


    “您將陸地拖入深海,枕著它們入夢。”


    “您將船隻拖入汪洋,它們是您的寶箱。”


    “拉萊耶的主人。”


    “舊日的支配者。”


    “舊日的吾主。”


    “舊日的吾主終將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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