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月黑風高殺人夜,可眼下這天氣狂風驟起,山雨欲來。


    董平的臉色就和這天氣一般,陰沉的可以擰出水來。


    董平實在想不通,剛剛在山下,為何高天山會出言攔著自己。


    按照迴山路上高天山的說法,那小子頂多也就三品境界,對上自己這個已入二品境界的小宗師的話,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一想到那個背著長匣的遊俠兒,董平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火在燃燒。


    打翻了醋壇子的董平心中冷笑,不知死活的小子,那二娘雖隻不過是一個玩物,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玩的。


    更何況,這小子還當著大家夥的麵揩油,這無疑是打自己的臉,現在又想著吃抹幹淨走人?


    天底下哪裏來的這種好事。


    董平挑了一個槍花,側漏出來的殺氣把周邊的飛鳥走獸給驚了個遍,漆黑的林子裏一下變得嘈雜了起來。


    望著手上的綠沉槍,董平舔了舔嘴角。


    雖不知那小子是怎麽擋下自己一槍的,可那一槍自己也就使了三分力,本想著是個隨手宰掉的廢物,沒想到這廢物還能擋下一槍。


    董平的自信可不是盲目的。


    群山大會召開在即,三山五嶽的綠林好漢,董平都有印象。


    但要說這次最有希望成為北綠林總瓢把子的,除了一個叫豹王的老東西,就非得是自家的宋老大了。


    董平絲毫不擔心宋老大得勢之後,自己會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畢竟單論作為武夫的實力,宋老大給自己提鞋都不配,也就是今日,宋老大才剛從法場上救出來。


    宋老大能夠得勢,純靠兩個字,義氣。


    可對於董平來說,光是講義氣,遠遠不夠自己賣命的。


    梁山撇開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人不談,光是比自己強的就有十位,可論起在梁山上的地位,那些人可就無法和自己比了。


    在梁山僅有的五位的大將軍中,董平就占了一位,和其他講義氣的大將軍不同,董平上位除了實力,更多的是交易。


    梁山每逢戰事,自己必是率先衝鋒的一個,所以相比自己的赫赫戰功,玩玩女人什麽的,在宋老大眼裏也就不值得小題大做了。


    當天空中的第一滴水滴落在董平的身上時,董平不自覺地罵道:“他娘的臭小子,搞得老子衣服都沾上泥土裏,待會不會讓你死的那麽容易的。”


    像是迴應董平這句牢騷一樣,黑漆漆的林中,慢悠悠地傳來一句迴應:“哦?那你說說看,是個怎麽個死法?”


    董平先是一愣,隨後向著林中獰笑道:“敢動老子的東西,老子必然是要你生不如死!”


    在幾聲輕蔑地笑聲後,隻見背著長匣騎著劣馬的蘇長風緩緩從林中走出。


    望著這不知死活的小子,董平嘲弄道:“小子,老子知道你有兩把刷子,但不要以為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就可以目中無人了,剛剛在暗地裏,你沒有偷襲老子,你就已經失去了最大的活命機會!”


    蘇長風歪著頭,疑惑道:“偷襲你?何必呢?”


    董平笑道:“算你小子識相,知道偷襲是沒用的。看在你這麽懂事的份上,爺爺給你一條活路,隻要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爺爺我就收了你當孫子。”


    聽完這種老掉牙的台詞,蘇長風隻是聳了聳肩,隨後提起了身後的匣子,並對著匣子輕輕一拍。


    這一拍隨即開啟了匣子上精巧的機關設計,不一會的功夫,匣子就徹底打開了,而匣子裏麵的東西也展現出了它的全貌。


    一柄古樸的黑色長劍,劍身為層層精鋼壓合而成,猶如雲紋盤繞,清風吹過之時便發出猶如鳳鳴之聲。


    一把透著寒意的青色長刀,刀刃尖削如槍,刀尾形如燕尾,仔細一瞧,刀身上還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


    除了主流的刀劍之外,匣內還存放了如鐵扇,鐵筆等短兵,以及玉蕭,古琴等樂器。


    在見識過一刀一劍之後,饒是再外行的人也知道,這兩把兵刃價值不菲,更何況是董平這種已入二品境界的小宗師了,眼光更是獨到。


    董平貪婪地望著匣內的刀劍,舔了舔嘴角,故作輕鬆地問道:“你這刀劍看上去有些名堂啊。”


    蘇長風點了點頭,謙虛道:“還好,刀名寒燕,劍名雲鸞,我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麽名堂,反正前主人是如此稱唿它們的。”


    董平聞言放下了心裏的警惕,嘲弄道:“如此真是可惜,此等神兵竟在你這種濫竽充數之輩手裏,和女人不一樣,好的兵器還是要有好的主人,例如爺爺手中的這柄綠沉槍…”


    不等董平吹噓,蘇長風就重新一掌拍在了匣子上,匣子立馬合了個嚴實。


    董平見狀,立馬大笑了起來:“小子,藏也沒用,爺爺等下會讓你痛快地說出來這匣子的秘密。本來你磕幾個頭,指不定爺爺還真就放過你,可現在,怕你是沒那個命了。”


    蘇長風沒有理會董平的叫囂,而是走到了一棵樹下,隨手折了一根樹枝下來,接著用二娘的匕首給樹枝削成了一根長矛,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甚為滿意。


    董平不解:“小子,你耍什麽花招?”


    蘇長風試了試手中自製的“長矛”後,指著董平打趣道:“我這人所學甚雜,所以有個習慣,就是對付那用槍的,我就用槍,對付那用刀的,我就用刀,可我忘了,我這匣子裏的槍,之前在與人交手的時候給那人弄斷了,所以隻好就地取材了。”


    見蘇長風如此羞辱自己,董平怒急反笑:“小子,是你自找的。”


    言畢,董平就催動胯下駿馬發起衝鋒。


    在董平眼裏,蘇長風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得不說,董平是有這個資本可以小覷蘇長風的。


    騎馬衝鋒,講究的除了快準狠之外,更重要的就是經驗和技巧,而董平的騎戰技巧,都是貨真價實的從死人堆裏麵練出來的。


    董平右手持槍朝著蘇長風直刺而去,左手則是掄著圓弧以虛破實,而這也是董平雙槍中的真正殺招。


    無論對手格擋還是躲避自己的右手槍時,左手槍都會如靈蛇一般咬住對手的咽喉,結束對手的性命。


    這招式看上去簡單,可光是這左右手的協調性,沒個幾年功夫都難以入室,董平也就是憑著這手暗藏殺機的雙槍才能登上二品小宗師的境界。


    果不其然,董平見這遊俠兒竟想側身閃掉自己明麵上的殺招時,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起來,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董平百思不得其解。


    隻見蘇長風輕鬆閃掉了董平的右手槍,而那真正蘊藏殺機的左手槍確實朝著蘇長風的心窩直刺而去,可這長槍別說刺破心髒,就連蘇長風的麻衣都沒刺破。


    下個瞬間,蘇長風看似隨意地抖了一下那根四不像的自製長矛,那本是樹枝的長矛卻發出了如龍鳴之音,天空中細小的雨水也在這個被這槍勢衝散開來。


    這隨手的一刺,即無淩空虛點也無槍花,可就是這麽簡單地一刺,便讓董平連人帶馬向空中栽去。


    在摔落在地之後,董平才知自己根本就不是這深不可測的遊俠兒對手,下意識地就像跑。


    可在走了幾步之後,董平就感覺自己連氣都喘不上來了,再一看,自己爬行而過的這一小段路上全是鮮血。


    董平顫抖地望向自己胸口,一個拳頭大小的傷口開在了自己的胸口下方。


    蘇長風看似嫌棄地將長矛往邊上一扔,隨後慢悠悠地走向了董平,似笑非笑地開口道:“這算不算是生不如死?”


    董平望著這個滿臉笑容的遊俠兒,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剛剛那槍沒有直接刺死自己,而是讓自己半死不活地躺在這裏,麵對遊俠兒的這種態度,董平從心裏感到了絕望。


    董平張大了嘴努力地多吸幾口空氣,他很想在死前問一下這個惡趣味的遊俠兒,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可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唿吸,最終都是開不了口。


    蘇長風沒去理會董平的苟延殘喘,而是撿起了地上那把槍。


    董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隻見那遊俠兒像是很失望的對自己點評道:“什麽狗屁的花架子。”


    聽完這句話後,董平自嘲地笑了笑,隨後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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