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卿帶著慕容燁來到後宮,便開始一個宮一個宮的尋找。


    慕容燁越過皇後的鳳棲宮,直奔董貴妃的鸞儀宮而去。


    針對董貴妃,就是在針對莫九卿。


    莫九卿大步上前,一把將慕容燁攔了下來。


    “將軍,既然要搜,為何不從皇後的寢宮開始?”


    慕容燁駐足,抬眸冷視著他,“阿雪和太子榮辱共濟,皇後怎麽可能把阿雪藏起來?”


    莫九卿冷笑,“嗬?榮辱共濟?將軍,您怕是從未認識過真正的太子吧!”


    慕容燁凝眸,“什麽意思?”


    莫九卿雙手附於身後,淡淡道,“自燕海關迴來之後,太子心裏便已經容不下阿雪了,哪有什麽榮辱共濟!”


    這些話在慕容燁心裏,根本就是挑撥離間。


    “我不聽你說這些,等找到阿雪,真相自會大白!”


    “鳳棲宮我會去的,但是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先去鸞儀宮!殿下若再攔我,那便是心中有鬼!”


    聽到他的話,莫九卿又是一聲冷笑。


    “嗬!既然我親自帶你搜宮,自然是問心無愧,可後宮也不是你隨便就能搜的,事關我母妃名節,若將軍搜不到人,必須當眾向我母妃道歉!”


    慕容燁神色一滯,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他如此自信,說明鸞儀宮裏一定沒有藏人,可兵不厭詐,若我這般想,一定會掉頭去鳳棲宮。


    這樣,就恰恰中了他的奸計了。


    雖然和莫九卿接觸時間不長,但莫九卿的謀略,他也是見識過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若不是親眼見到,什麽都不作數。


    於是心一橫,咬牙堅持要去鸞儀宮。


    “若我果真沒有搜到,一定會當眾道歉!”


    “好!將軍請!”


    莫九卿大手一揮,做了個請的姿勢。


    慕容燁斜睨了他一眼,提步向鸞儀宮走去。


    剛到鸞儀宮門口,丫鬟看到慕容燁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身後還跟著莫九卿,就趕緊迴去通報。


    “娘娘,娘娘,大殿下來了,還帶著慕容大將軍,慕容將軍氣勢洶洶的,還帶著許多侍衛,我看來者不善啊。”


    正在誦經的董貴妃猛然抬眸,放下了手裏的佛珠,從蒲團上站起來,整理一下儀容,便快步走了出去。


    剛走到正殿門口,便看到許多侍衛,將花園圍了起來。


    “昌兒,這是怎麽了?”


    莫九卿大步來到董貴妃麵前,朝她行了個禮。


    “母妃不用害怕,大將軍找兒子心切,想來宮裏搜一搜,我是陪將軍一起搜宮的。”


    說話間,他主動握住了董貴妃的手,示意她放心。


    感受到掌心裏的溫度,董貴妃那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抬手揮向正殿方向,“我理解大將軍的心情,大將軍想搜哪裏,盡管搜吧。”


    母子二人這麽通情達理,整的慕容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清了清嗓子,轉頭對著侍衛道,“動作都輕一點,不要弄壞了娘娘的東西。”


    “是!”


    眾侍衛領命,便散開了,慕容燁也加入了找人的隊伍。


    董貴妃抓住莫九卿的胳膊,緊張的問,“昌兒,這到底怎麽迴事?皇上怎麽會答應他搜宮?”


    “皇上既然答應了,那便是皇上的意思。”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也覺得,慕容雪就在宮裏,所以才允許他來搜的。


    董貴妃聽出了他話的意思,變得更緊張了。


    壓低聲音說道,“那他會不會去蘭昌宮?”


    莫九卿抓住她的手緊了緊,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亂說。


    董貴妃趕緊閉上嘴,看著周圍搜宮的侍衛們。


    侍衛們將鸞儀宮上上下下,包括床箱,首飾箱,佛龕,能藏人的,不能藏人的,全都搜了一遍。


    “報告大將軍,沒有找到慕容小將軍!”


    “報告大將軍,我這邊也沒有!”


    “報告大將軍!我這裏也沒有!”


    沒想到打臉來的如此之快,他們將鸞儀宮翻了個遍,居然都沒找到慕容雪。


    慕容燁收起隊伍,正要走,再次被莫九卿攔了下來。


    “將軍留步!”


    慕容燁知道他想幹什麽,停下腳步,卻不迴頭,“貴妃娘娘,微臣尋子心切,今日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董貴妃剛要開口,莫九卿便攔住了她。


    雙手負於身前,故作挑釁道,“將軍,你的誠意,未免也太淺了些吧,而且你說過,是當眾道歉,如今自己在這裏自言自語,算什麽道歉?”


    慕容燁早料到莫九卿會有次一招,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轉過身,對上那雙挑釁的眸子,“依殿下之間,本將軍該當如何?”


    莫九卿唇角一勾,眼中帶著狡黠。


    “我要大將軍站在鸞儀宮門口,雙膝跪地,大聲道歉!”


    武將的膝蓋,除了父母之外,隻為皇上而跪。


    就算是在宮裏行跪禮,也是單膝跪地。


    莫九卿讓他雙膝跪地,有點侮辱人的意思。


    慕容燁目光如炬,眼神開始發狠。


    “殿下,如此折辱當朝武將,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過分?好像是有點,但是我母妃的尊嚴,比起你一個武將來說,更為重要。”


    “你也可以不道歉,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隻是將軍今後可能會落得個出爾反爾的名聲!”


    他說的漫不經心,好像自己並沒有逼慕容燁的意思。


    可一字一句,都不留餘地。


    慕容燁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很好!我慕容燁,自然不能做出爾反爾之人!”


    說完,轉身出了鸞儀宮的門。


    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微臣慕容燁,尋兒心切,今日唐突了貴妃娘娘,還望貴妃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微臣唐突之過!”


    他說的很大聲,莫九卿非常滿意。


    他緩步來到慕容燁麵前,滿臉笑意的彎下腰,伸出雙手,將慕容燁扶了起來。


    “將軍果然是守信之人,我母妃已經原諒你了,快些起來吧。”


    他說著,還幫慕容燁拍了拍腿上的灰塵。


    慕容燁皺眉看著他,覺得他的手段實在是太多了。


    這樣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道歉,是為了挫他的銳氣。


    他再當著眾人的麵,將他恭恭敬敬的扶起來,是為了擾亂人心,讓別人覺得,他們兩人的關係很好。


    還幫他拍拍腿上的灰塵,是為了告訴大家,莫九卿很敬重這個大將軍。


    再以之前同在一個軍營做鋪墊。


    大家便會猜測,慕容燁迴來後,究竟會繼續支持太子,還是會改站大皇子。


    更有自作聰明的,一定會提前改變風向。


    他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在算計之中,慕容燁覺得,眼前的人,城府實在是太深了。


    莫九卿朝他笑了笑,淡淡說道,“將軍,這裏離我的蘭昌宮很近,要不然,咱們繼續去蘭昌宮?”


    居然主動邀請他去自己的寢宮,慕容燁的腦袋瓜有些不夠用了。


    主動邀請,會不會有詐?這麽自信的提議,說明人一定不在自己宮裏。


    可若是在自己宮裏,那他萬一錯過怎麽辦?


    正在他思考之時,莫九卿的眼中,又浮現出了狡黠之色。


    “將軍,咱們先說好,若在我宮裏也沒搜到,那同樣,也是要跟我道歉的。”


    “畢竟本殿剛入宮沒多久,若被人傳出,受將軍懷疑,或者說什麽有損本殿名譽的事,那文武百官都會看不起我的。”


    他笑意滿滿,讓慕容燁覺得,他好像又在給自己編織什麽全套。


    站在原地想了又想,最終決定,舍近求遠,先去鳳棲宮。


    “殿下,咱們之前說好的,搜完鸞儀宮,便去搜鳳棲宮,咱們還是去鳳棲宮吧。”


    他說著,已經邁開步子,去往了鳳棲宮的方向。


    莫九卿直起身子,側頭看了一眼董貴妃,便快步跟了上去。


    眾人剛到鳳棲宮,便遭到了攔截。


    “大膽!鳳棲宮可是皇後寢宮,豈是你們能隨便搜的?”


    莫九卿大手一揮,袖子甩出一股內力,直接將人扇出去大老遠。


    “本殿和將軍,是奉皇上之名前來搜宮,阻攔著,皆是違抗皇命!不想死的都給本殿讓開!”


    聽到他的話,太監宮女們紛紛退向一邊,任由他們長驅直入。


    皇後聞聲從從走了出來,一看到莫九卿就端起了主母的架勢。


    “景昌!你雖為皇子,可也不能胡作非為!光天化日,私自帶外臣闖進鳳棲宮,究竟居心何在?”


    莫九卿雙手隨便一抬,便是行過了禮。


    隨後雙手背後,不屑道,“皇後娘娘,大將軍是奉了皇上之名,前來尋找慕容雪的,本殿也是受了父皇的命令,在一旁協助,哪裏有什麽居心?”


    皇後看到他囂張的樣子,簡直氣到跳腳。


    “就算你是受了皇命,你也不該如此放肆!難道這麽多天,董貴妃都沒教過你禮儀嗎?竟敢如此對哀家說話!”


    莫九卿迴頭看了慕容燁一眼,然後迴頭,挑眉看著站在門口的皇後。


    “敢問皇後娘娘,我的禮儀,哪裏不對?”


    他行了禮,也用了尊稱,還解釋過自己來的緣由,樣樣都對,但是唯有心態不對。


    他對皇後,沒有半分尊敬。


    皇後用力捏著自己的護甲,眼神看了看慕容燁,又看了看莫九卿。


    思索許久,才咬牙切齒道,“禮儀確無不妥,隻是你作為皇子,見了麵,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母後才對?”


    確實,莫九卿自從來到這皇宮,從未主動來請過安,也沒交過她母後。


    因為他恨極了她,怎麽可能會叫她母後?


    見莫九卿臉色有些發青,皇後的心裏,舒暢了不少。


    “難道景昌,不想認哀家這個母後嗎?”


    她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就等著莫九卿向他低頭的那一刻。


    莫九卿凝視著眼前的女人,袖子裏的大掌緊緊捏在一起,兩個唿吸之後,突然笑了起來。


    “哪裏的話,景昌怎麽敢不認。”


    他拱起雙手,恭敬的朝皇後行了個拱手禮,“兒臣,參見母後……”


    他語氣平淡,動作工整,讓人看不出一點瑕疵。


    這麽簡單就叫了,還真是便宜他了。


    皇後唇角微微抽了一下,將捏彎的護甲,藏到了袖子裏。


    “免禮吧。”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哀家也不便阻攔,慕容大將軍請……”


    她說著,向殿內伸手,慕容燁點了下頭,帶著人,走了進去。


    和之前一樣,上上下下都搜過來一遍,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等慕容燁準備收隊離開的時候,皇後跟著走了出來。


    “景昌,等一下。”


    莫九卿迴頭,挑了下眉,卻沒有說話。


    皇後快步上前,將姿態放低。


    “景昌啊,我知道你一時間還不適應宮裏的生活,哀家不怪你,但是該學的,該做的,你還是要學,要做,不然,人家會在背後嚼舌根,說貴妃不重視你的教養。”


    言外之意,就是說你倘若再不尊敬這個皇後,你的母妃就會被人戳脊梁骨。


    莫九卿忍不住冷笑一聲,“多謝母後提點,兒臣銘記於心!”


    他剛要走,皇後又拉住了他。


    “景昌,等一下,哀家話還沒說完呢,你這般不辭而別,便是沒有禮數。”


    莫九卿用力抿了下唇,轉過身,朝他行了個禮,“母後教訓的是,兒臣今後一定改!”


    皇後扶著他的手,在他手腕上拍了拍,“無妨,哀家不與你計較。”


    “隻是,哀家還想拜托你,今後一定要多多幫襯太子,以後要有個做皇兄的樣子,不要事事和他爭執,畢竟他說太子,你不是……”


    最後一句話,就想一根導火索,立刻挑起了莫九卿內心的怒火。


    他直起身子,直視著皇後。


    “母後放心,我自然會做好這個皇兄,若太子哪裏做的不好,我一定會及時提醒。


    隻是幫襯兩個字,實在是談不上。”


    “如果他適合做太子,自然無需我的幫襯,可如果他不適合做太子,那我也不可能事事都幫襯著他!”


    “一個事事都需要幫襯的人,將來是坐不穩皇位的!


    母後還是多多督促太子,將心思放在朝政上,不要整天想著如何擠兌他人!”


    莫九卿說完,袖子一甩,大步離開了鳳棲宮。


    皇後看著那道背影,氣的咬牙切齒!


    這個豎子,居然敢這麽跟她說話,簡直是找死!


    真後悔當初沒有再狠一點,在他還在肚子裏的時候,把董貴妃和他,一起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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