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脆弱和平,按兵不動


    肖恩學士知道自己無法依靠屠殺取勝,貝克特主教也清楚貴族們並非無一戰之力。


    尖塔堡內還有最後兩百多人全副武裝的士兵,一旦開戰,雙方都會死傷慘重。


    更重要的是,綠葉島的其他貴族不會無動於衷。


    赫爾斯高地、大小格林鎮、費什之角和其他的自治領,現在肯定得到求救消息,正在派遣軍隊支援。


    就算任由平民殺光裏斯特堡的貴族,屆時也必然會被支援而來的軍隊剿滅。哪怕能頂住綠葉島的軍隊,還有卡德爾王國的大軍。


    就像學士說的那樣,貴族統治者們絕不會允許反抗軍坐大。


    兩個理智的人站在吊橋上,開始交涉,試圖停止戰亂。


    但雙方的矛盾委實難以調和,學士要求懲處濫殺的亂民,貝克特主教又代表民眾要求懲處殺戮的貴族和士兵,甚至進一步要求限製貴族權力,不允許過度征稅等等。


    死掉的人,學士甚至都可以不追究,甚至不懲處那些犯上作亂的民眾,可是不征稅那是萬萬不能的!


    隨著談判進行,氣氛愈發凝重,雙方的對峙態勢變得緊張。


    就在這凝重的局勢下,裏斯特堡城外,棕熊鄧肯終於帶兵迴援。


    從清晨外出狩獵布蘭奇被匪徒俘虜,到現在時值深夜,整整一天過去了。


    綠葉島並不大,東西長一百四十公裏,南北寬七十公裏,戰馬時速高達四十公裏。


    往來裏斯特堡和雄鹿林,隻需要一個小時。


    而鄧肯之所姍姍來遲,除去了費盡心思和俘虜領主的匪徒周旋外,做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快馬通知祖父,派遣赫爾斯家族高地騎兵南下!


    作為整個綠葉島優良戰馬的供應源頭,赫爾斯家族掌控著戰馬的培育和貿易,家族中的馬匹比人還要多。


    鄧肯並不愚蠢,自己作為護衛卻讓領主被匪徒俘虜,罪責不輕,除非自己能奪迴領主、立下戰功。


    而之後傳來裏斯特堡大亂的消息,更是令鄧肯心急如焚。


    這時候他身邊的扈從騎士建議,為什麽不調赫爾斯家族的騎兵南下平叛呢?


    鄧肯思忖片刻便立刻同意,調兵南下,有一百名重甲騎兵在手,就算領主布蘭奇出現意外,也沒人敢對自己動手。


    整個裏斯特堡騎兵團正式成員才二百五十人,算是上扈從和步卒也不過四百多人,自己家族的騎兵就占據了一半名額。


    如今裏斯特堡大亂,自己手握一半俱甲騎兵,就是學士也必須給自己麵子。


    想通這一點而後,鄧肯便守在雄鹿林和匪徒對峙,同時等待家族援兵到達。


    快馬飛馳,一來一迴便過去了一整天,隻可惜騎兵動靜不小,到達雄鹿林地區後被匪徒發現,那群矮人和海盜直接躥入茫茫山林之中。


    鄧肯咬牙切齒,隻能坐看這群匪徒衝進騎兵難以發揮作用的密林。


    匪徒們要求,至少十萬銀裏弗,才能贖迴布蘭奇伯爵,這讓鄧肯覺得年輕領主死定了。


    綠葉島一年的稅收似乎也才不到十萬銀裏弗,拿這麽多錢去贖迴一個殘暴的領主,就算學士願意,恐怕也拿不出這麽多錢。


    和大部隊匯合,鄧肯發現祖父隻給自己派來五十名俱甲騎兵,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不僅裏斯特堡亂了,綠葉島的其他地方也發生了動亂,起因都是征稅過重。


    尤其是和自己領地毗鄰的大小格林鎮,因為稅吏收一次活羊稅後,居然還要收一次死羊的屠宰稅,頓時引起牧民群體反抗。


    而綠葉島本就狹小,學士派去各地求援的飛馬已經把裏斯特堡動亂的消息泄露出去,導致各地蠢蠢欲動,自己的祖父也不得不多留一些人手鎮壓自家領土。


    新來的五十名騎兵,再加上領主護衛隊和自己麾下的人馬,一共九十騎。


    接近百騎,利用得當,可以輕鬆擊破上千人的步卒,更何況區區亂民。


    有兵馬在手,鄧肯這才安心南下迴援。


    讓他吃驚的是,僅僅一天時間,裏斯特堡的外城牆就已經被亂軍占據,靠近城門時,迎接他和騎兵的是反抗軍並不嫻熟的弓箭射擊。


    這時候鄧肯才了解到,原來城內情形之嚴峻遠超學士傳來的第一波報信,唯有核心區域尖塔堡未曾被攻占。


    “看來學士還是舍不得放棄尖塔堡和裏麵的財富,否則早就帶人從尖塔堡後的黑水門直入裏斯特湖逃出生天了。”


    鄧肯笑了笑,不再擔心城內的情況,也不攻城,反而指揮騎兵分成兩撥,向東向西攻占橋梁。


    玫瑰河與卡岡圖雅河上的橋梁,白天就被反抗軍占領,但未經訓練的農夫和手工業者,怎麽會是騎兵的對手。


    鐵騎一到,戰馬嘶鳴,彎刀出鞘,守橋的人便跪倒在地,瑟瑟發抖,懇求饒恕。


    鄧肯直接將他們收押,占據橋梁之後分兵扼守河道,繼而繞至裏斯特湖側後方,利用船隻直通黑水門。


    援兵到達的消息,立刻給學士打了一劑強心針,吊橋兩側雙方人馬對立,貴族一方明顯氣勢更加高昂。


    然而貝克特主教卻一臉冷靜不為所動:“學士,百餘名騎兵能攻入您親手設計建造的裏斯特城牆嗎?就算他們從黑水門後入尖塔堡,但騎兵又能在街巷縱橫的裏斯特堡內發揮多大作用呢?


    看看我身後這些人吧,他們哪個不是您的子民,他們哪個不曾溫順善良侍奉你們,他們哪個想過要揮劍造反?


    今天的叛亂幾乎全城參與,從農夫到商人,從毛洗工到販夫走卒,無一不加入這場血腥的抗爭,您難道還沒意識到問題嗎?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您,叛亂絕不止裏斯特堡,如此處的問題不得到妥善解決,哪怕您將這數千民眾屠戮一空,得到的也絕非和平,而是一場比十年前更恐怖的動亂!”


    “主教先生,您在威脅我?”學士冷笑著不為所動,鄧肯迴援,自己手下又添精銳,怎麽可能這時候妥協!


    然而,當鄧肯砍殺了裏斯特湖麵上趁亂打劫的烏合水匪,穿過黑迴門進入尖塔堡後,不僅帶來了援兵,更給學士帶來一個最壞最壞的消息。


    鄧肯縱馬至尖塔堡城門,一躍而下,三兩步走到學生是近前,耳語道:“學士大人,請您責罰,我......我沒能保護好布蘭奇伯爵,狩獵之時他被卡岡圖雅森林裏的匪徒劫走了。”


    就在兩人密談之際,學士忽然瞥見貝克特主教身後人群裏一陣騷動。


    緊接著,他便望見五十多名身穿海藍色甲胄的教團騎士穿過人群,走到主教背後。


    盡管這些教團騎士騎士並未乘騎戰馬,但學士依舊表現出無比鄭重的神情。


    停止與鄧肯的交流,學士扭頭望向貝克特:“主教,您需要記住,國王和領主們賦予教會組織教團武裝的權力,並不讓你們用它來造反的!”


    “我當然明白,學士,但我們也絕不是在造反。海神永在,庇佑眾生,神的信徒應當得到守護,你們已經屠殺了數百毛洗工,無論是仇恨還是憤怒都應當就此終止,難道您還想要對剩下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繼續殺戮嗎?”


    貝克特主教第一次提高音量,卻不是在怒吼,反而像是替海神審判罪人。


    學士聽說過教會武裝的奇特之處,他們信仰虔誠、終生苦修,戰前服用藥劑,可以不懼痛苦,戰鬥至最後一刻,哪怕自己有騎兵在手,對上教團武裝和如此多的平民也不能說勝券在握。


    而且,包括鄧肯在內的騎兵們,也都是海神的信徒,讓他們屠殺反抗軍輕而易舉,但去殺戮主教、修士和虔誠的民眾,鬼知道會不會再度發生之前臨陣倒戈的事情。


    教會勢力龐大,國王加冕都需要教會參與認可,自己真的宰了貝克特主教,恐怕也沒有好下場。


    更何況,布蘭奇被匪徒掠走,綠葉島真正的領主左手為難,群龍無首。如果自己不能盡快解決亂局,救迴布蘭奇,局麵會更加糟糕。


    “主教先生,我可以答應你事後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就當這次叛亂從未發生。”學士不情願地說。


    貝克特主教並未迴話,顯然在等學士答應其他的條件。


    學士卻斷然拒絕:“別的條件我不可能答應,平亂的貴族和士兵都是在執行正確的命令,我不會懲處他們,就像你要求我赦免此次有關人員的責任一樣。”


    主教沉吟片刻,點頭道:“好,我可以代表民眾與你達成約定,互不追究雙方責任,但是你必須保證不再苛稅、不再縱容稅吏和士兵虐殺平民。”


    學士冷著臉一言不發,雙方再度沉默對峙。


    氣氛凝重到令人屁眼發癢,每個人都坐立難安,期望和平降臨,哪怕騎士們也不願過分殺戮。


    最後學士終於點頭:“我承諾公正對待所有人,將征稅恢複到正常水平,絕不縱容虐待民眾的行為!”


    “學士,請您別用這種連小孩都糊弄不了的話來搪塞我。”貝克特主教笑意盈盈,凝視著侃侃而談的學士。


    最後學士也沒辦法了,隻能表明態度會製定新的稅收法令,規範稅收比例和征稅行為,而法令必須得到貴族、教會和平民三方認可才能頒布。


    至此,這場波及廣泛的動亂才堪堪結束,但也僅僅是裏斯特堡結束了。


    暗夜中,青鱗飛鼠從尖塔高處眺望,將一切收入眼底。


    上午時,林奇便南下占據格蘭瑟姆港,並公開做出承諾廢除對漁民的多餘征稅,從而迅速平定了抗稅運動,贏得了人心。


    之後命卡佳將貴族家眷接入格蘭瑟姆港保護,林奇自己則征調港口內所有船隻,下令封禁港口不許出入,按兵不動。


    自己救下貴族們的家眷,足以贏得他們的好感,犯不著去費力平定裏斯特堡的動亂。


    一旦涉身其中,要麽幫助學士屠殺平民,要麽站在平民一邊反抗暴政,無論如何身上都會沾滿血跡,這可不是好事兒。


    而現在,自己置身事外,不染鮮血,在任何一方都有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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