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假和談真衝陣


    拖著受傷的身軀,克萊斯特裝作狼狽不堪的樣子,無頭蒼蠅似地衝入橡木林。


    遠遠望見到鄧肯和護衛們的瞬間,他便高聲唿喊著領主布蘭奇遭遇襲擊,緊接著一頭從馬背上栽倒,落入灌木叢昏迷不醒。


    鄧肯聽到遠處河畔的動靜本就驚疑不定快速趕過來,聽到克萊斯特的唿救後更是大驚失色,二話不說下令全體衝鋒。


    然而,當他趕到河邊,卻隻看到狼藉的戰場、雜亂的血跡和升騰的火苗,領主布蘭奇卻消失不見。


    鄧肯又驚又懼,無論布蘭奇失蹤還是被殺,自己這個保護者都難逃罪責。


    他大吼著下令士兵沿著周圍的蹤跡搜尋敵人,卻忽然聽到河對岸傳來囂張的大笑。


    “哈哈哈!騎士先生,您是在找他嗎?”


    ......


    憋尿的人一旦找到機會釋放自己體內膨脹的體液,就不會在乎時間流逝時與否。


    精壯的漢子倘使和美麗的姑娘的同床共枕,隻會希望時間過得更慢,但往往事與願違。


    從清晨到傍晚,裏斯特堡內的亂局持續不斷,長久的盤剝無度,使得除貴族和大富商外的階層心懷怨恨。


    當毛洗工們帶頭點燃反抗的火把,其他群體看到裏斯特堡的貴族老爺無力鎮壓,甚至隻能躲在尖塔堡後龜縮不出,他們便一起加入這場饕餮的盛宴。


    暴亂向著更廣泛也更血腥的程度滑落。


    武庫、糧倉、監獄等各處要地被先後攻占,蜂擁而至的亂民哄搶物資,他們自己人爭奪財物造成的傷亡,甚至超過了與守軍作戰。


    而後,亂軍攻入稅吏、騎士等中下層統治者的府邸,將來不及逃走的人全部抓捕,而後以懲戒惡賊的名義處死。


    很快,這種報複行動就像曆史上的其他運動一樣,徹底地擴大化。


    大量的無辜的人被吊死、絞死、砍死、踩死;毫無反抗能力的女性被虐殺、女幹殺、烹殺、群殺!


    當毛洗工頭領和受傷的雄鹿巴克得知這一情形,立刻出麵阻攔時,殺戮已經無可挽迴,超過百餘人被當街淫掠和殺戮。


    雄鹿巴克望著這些因複仇而興奮的底層人,又氣又恨,隻能唉聲長歎,他們和自己前三次帶領的隊伍並無區別,這樣的人無法成就大事。


    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比起他們自己曾經遭受的殘酷統治而言,又顯得那麽卑微。


    為了減少殺戮,為了讓反抗軍冷靜下來,也為了贏取武裝反抗軍的時間,雄鹿巴克下令休戰,並接受了肖恩學士請求談判的邀請。


    夜幕沉沉,尖塔堡外傳來反抗軍的喧囂之聲,嘲諷和謾罵的言論順著清風吹到城頭,讓守軍憤怒不已。


    學士下令夜間進行輪換防守,一半人堵住耳朵睡覺,另一半負責防守,午夜過後再雙方交替。


    肖恩學士並並未休息,而是站在城頭望著出城和談的使者,那人正是疲憊的伍德羅,在毛洗工群體中有著良吏之稱的伍德羅。


    但願他能替自己說服亂民,即便不能也要替自己爭取更多時間。


    伍德羅穿過城門,心中對這次和談不抱任何希望,這不是貴族與貴族之間的兩軍交戰,這是底層對上層壓迫的憤怒反抗。


    雙方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階級之間的巨大鴻溝,根本無法架設信任的橋梁。


    幸好自己平日裏未曾苛待毛洗工,收稅時也不曾欺辱,路過反抗軍的陣地時,無人阻攔辱罵自己,甚至還有毛洗工對自己投以微笑。


    再想想自己盡心竭力為學士服務,為貴族的統治服務,他們卻從沒有如此親切地對待自己,伍德羅心下更不是滋味兒了。


    “唿......這不是在為個人謀求私利,也不是在為貴族維持統治,我這是要彌合矛盾,避免更多的殺戮!”他這樣說服自己。


    進入雄鹿巴克駐紮的房間,伍德羅一眼就看到渾身裹滿紗布的巴克,看來日間的箭雨和短矛對他造成的傷害不輕。


    士兵們全力投擲的鋒利短矛,從城牆飛躍而下,可以貫穿棕熊,巴克能夠逃得一條性命已經十分難得。


    “伍德羅先生,我聽毛洗工兄弟們提起過你,如果不是你來,我們絕不會接受這次談判。”巴克口中傳來不屑的冷笑。


    不等伍德羅開口,這位多發起次反抗的人形猛獸再度說道:“伍德羅先生,如果你是來勸我們和平放下武器,那我隻能把你丟迴尖塔堡。


    我們不是為了權力和財富在作戰,我們這些人都是活不下去了才反抗的,如果你不能帶給我們真正的和平和安全,我勸你不要白費口舌。”


    伍德羅深吸一口氣,壓製住說謊的愧疚:“巴克先生,我正是帶著誠摯的和平意願前來和談的......”


    很快,雙方還算彬彬有禮的和談,就變成了激烈的爭吵。


    劇烈而難以調和的矛盾,令任何巧言都黯然失色,分歧巨大的鴻溝麵前妥協並不能彌合無法填補的裂縫。


    巴克和毛洗工們質問,為什麽底層人如此窮苦,民不聊生,而貴族老爺卻高高在上,美酒鮮肉猶不知足,揮動馬鞭像鞭笞牲口一樣驅趕民眾去死!


    伍德羅隻能狡辯道:“上麵領主和貴族老爺的想法是好的,隻是下麵的人執行能力不夠才出了錯誤。”


    雄鹿巴克且仿佛聽到這世上最幽默的笑話,哈哈大笑,良久才止。


    隨後在伍德羅不滿的注視下,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無情地嘲諷道:“上麵是好的,下麵卻不行,看來裏斯特堡的統治者們都是陽|痿嘍!”


    此話一出,伍德羅頓時被噎得啞口無言,自己已經做了許多違背內心的爭辯,而對方的指責卻處處屬實,到了這一步自己也無力迴天。


    “巴克先生,您說陽|痿就是陽|痿吧,但我的確是懷著真誠的希望來和談的。”


    雄鹿巴克騰地站起身,一對兇狠的眸子鎖定伍德羅:“好,和談可以!答應我們的條件,免除苛捐雜稅、懲罰略帶平民的官吏、處死那些曾經殘骸底層民眾的貴族,簽署法令保證絕不追究此次事件相關人員,以後裏斯特堡的每一分花費都要接受民眾的監督!”


    伍德羅一聽,心中便已一片冰涼,答應這些條件就不是和談,而是在挖貴族的根基。


    但對方如此強硬,自己也不能動搖其分毫,於是隻能頹喪地說:“好吧,我去稟報學士,巴克先生希望您在談判結果敲定前,停止進攻,並交換那些無辜的俘虜。


    無論如何,你們白天當街大開殺戒、淫掠婦孺都不是正義之舉。”


    巴克雖然對談判不抱希望,但對後一個要求還是點頭答應:“可以,我會約束軍隊,但您也要提醒尖塔堡裏的貴族老爺們,他們曾經對我們做過的事情比這殘忍、嚴酷百倍!”


    ......


    談判失敗,學士並未因此而沮喪,這已在預料之中。


    “伍德羅,無論如何這次都是你的功勞,巴克說得對,如果不是你毛洗工們絕不會和談。”學士安慰道。


    伍德羅卻直白地說:“我的功勞又有什麽值得誇耀的呢?事先不能勸說您減輕賦稅以扼殺叛亂的萌芽,又不能勸諫您合理裁撤人員以減少軍隊的不滿,如今亂軍叢生而我們卻隻能龜縮防守,這都是我的過錯!


    如今卻隻因一場不成功的和談,換來些許喘息的時間,就得到您的讚許,這正是我該羞愧的地方。”


    伍德羅神情嚴肅,嘴角甚至勾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整個人全然沒有之前卑微勸諫的樣子,麵對學士和一眾貴族,顯得高傲不可侵犯。


    學士聽到伍德羅的話,臉色陰沉下去,沉默良久後才說道:“那你就退下吧。”


    伍德羅一言不發,轉身離去,學士不曾出聲阻攔。


    再睿智冷靜的人,也有自己的不能觸碰的逆鱗,也許冷靜礁石從沒有發現,自己內心的倨傲是如此嚴重,這與他所鄙視的那些庸人相差無幾。


    畢竟這世上,沒有幾個人在掌握權力經受失敗後,還能坦然接受曾經正確的下屬的指責。


    和談失敗了,學士歎了口氣,目光望向城牆後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心中的惋惜之情更甚了。


    他不是在惋惜民眾或士卒的生命,而是在惋惜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一些財富,還沒來得及紓解裏斯特堡的財政問題,就要拿來填補這場損失慘重的叛亂。


    走下城牆,學士望向一字排開的四輛戰車,為首的那輛金棋銀畫富麗堂皇,正是卡爾德國王賜給裏斯特伯爵的那輛戰車。


    其後三架戰車,也都是製作精良,配備了最勇悍的士卒。


    一名馭手、一名長矛手和一名弓弩手,三人共同護衛著戰車上堆疊的木箱,裏麵裝滿了銅盾和銀索。


    “我肖恩·格蘭瑟姆以個人及家族名譽在這裏立誓,諸位勇士必將得到應有的報償。若能生還封賞田地和財貨,若是戰死其妻子也將得到供養、享受格蘭瑟姆家族的庇護,去衝鋒吧,戰車上的錢幣你們能保住多少都是你們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學士給出的不隻是重賞,簡直是天大的賞賜,單單是戰車上的錢幣就是他們幾輩子都攢不夠的。


    駕車的死士們眼神炙熱,齊聲迴應道:“為了裏斯特堡!”


    一切準備就緒,學士並未遵守對伍德羅的承諾,他從沒想要和叛軍保持和平。


    夜深,反抗軍多數也開始休息,城外的逐漸安靜下來,仿佛兩隻鬥敗的刺蝟,紛紛收起紮人的尖刺。


    而城內的刺蝟卻又陰狠的蘇醒過來,城門洞開,尖刺飛馳,衝向敵軍陣營。


    反抗軍畢竟隻是平民組成,疏於鍛煉,當守衛發出警戒時,四輛加速完成的戰車以無可匹敵的姿態衝入反抗軍大營,戰車之後是一群瘋狂奔逃的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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