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後總是顯得幾分慵懶,霧隱村很少有如此美妙的天色,尤其是籠罩在戰爭與政稚陰雲下的時刻,更顯得幾分難得可貴。


    可就像陽光無法普照大地的每一個角落,總會有不為人知的地方隱藏著黑暗。


    也或許隻是他們擁有著獨屬於自己的陽光。


    稍遠離霧隱中心,卻又不至於顯得孤僻,略帶著幾分清冷,卻又不顯得暗啞。


    秋葉丸的住處便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隻是往日裏向來是悄無聲息的庭院,今日卻不停傳來高聲,如同爭吵一般。


    “秋葉丸……,你這個懦夫!”


    “哼……”


    背負著斬首大刀的桃地再不斬自從成為新一代的忍刀七人眾之後,便在自己鬼人的威名上更添了幾分兇悍,尤其是那把橫跨在他身後的巨大長刀,似乎有一種叫做強大的氣息從他身上發散,肉眼可見。


    “隨你如何去說……”


    隻是現在的再不斬,看著眼前自顧自練習著刀術的男人,隱約透漏著幾分無奈與憤慨。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秋葉丸遒勁的肌肉上,赤裸著上半身的秋葉丸滿身老舊的傷疤,卻漸漸被汗水浸潤。


    “難道你看不到村子的現狀麽?大家族抱團取暖,隻為了自己的利益,四代的上台不僅沒有改變血霧裏的名聲,甚至更加變本加厲!”


    “霧隱不應該,也不能參與這場戰爭!”


    “再不斬……大人……,我隻是一名小小的中忍,我可沒那麽多閑情逸致去考慮其他人……”


    秋葉丸看也沒看再不斬,不徐不疾得結束了刀術的練習,慵懶得靠在牆邊,閉目養神著。


    自從上次和再不斬打了一場之後,秋葉丸沒想到自己會招惹到這樣的一個‘麻煩’,至少在他看來這一定是個麻煩。


    秋葉丸不再去看再不斬,隻是眉頭微皺著,似乎在擔憂著其他的事。


    看了他的模樣,再不斬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沉默了半晌,才強忍著,再次開口。


    “為什麽?”


    深深皺著眉頭,將手中的斬首大刀立在了身側,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不憤怒!


    無論是普通人,亦或者下忍,中忍,甚至上忍,哪怕是眼前這個實力被他認可的男人,也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他們憑什麽不憤怒!


    “怕死……”


    輕笑了一聲,秋葉丸似乎覺得再不斬的話太過幼稚了幾分。


    “我還沒活夠呢,我可不想連個媳婦都沒有,就早早見了爹娘,到時候怕不是會被打死……”


    氣息緩緩平和,沒有將再不斬的話當一迴事兒,秋葉丸起身走進了房間,端出了早上的剩飯。


    “人活著,就是活著,吃喝玩樂睡,想那麽多幹嘛……”


    一口白米飯入口,猶豫著看了眼再不斬,將碗筷遞到了再不斬的麵前。


    “要不整點?”


    看著嬉笑的秋葉丸,再不斬心中最後的一絲憤怒不知為何卻在恍惚間陡然消散。


    他怔怔得看著秋葉丸,似乎透過他的臉,看到了無數人的麵孔。


    他們都不一樣,但卻都一樣。


    啞然失笑,再不斬搖了搖頭,不再言語,扛起了斬首大刀,緩緩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也許這本就是他應該獨自一人走得路,自己似乎奢望得太多了一些。


    明媚的天空,沒有一絲多餘的雲彩,照耀在這樣濃烈的溫暖中,再不斬的心中卻如同萬年寒冰一般冰冷。


    從未有如此一刻讓他渾身顫抖,這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深刻得認識到。


    原來自己,拯救不了霧隱。


    再不斬的步伐顯得有幾分落寞,高大的身軀照耀在陽光之下,卻讓秋葉丸感受到了一種悲涼與遲暮。


    秋葉丸拿著筷子的手緩緩頓住了,不知是被再不斬的話語所影響,亦或者是那滴滴落大地的滾燙熱淚,看著再不斬的背影,他的眼中流露出幾分複雜,臉上也不由得鄭重了幾分,忍不住輕聲開口。


    “你這樣的行為很危險,你知道麽?”


    幽幽的目光盯著再不斬的背影,似乎要看穿他的所有動作,而去尋找到那一絲絲的害怕。


    可是,如同半點畏懼也沒有,再不斬卻輕輕笑了,漸漸得聲音大了起來。


    “你在問我麽?”


    “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名號是如何來的?”


    “你們怕死,你們畏懼,你們逆來順受,可我不是!”


    “我呆在這裏,隻感覺內心壓抑不住的憤怒和難以掩飾的悲痛。”


    “我的同輩,全喪命於我手,我本以為自己的行為已經足以自傲,因為我改變了霧隱村,哪怕一點點……”


    “以前從未後悔過,可是現在,我卻後悔了……”


    “因為我現在才明白……”


    “這裏……從未改變!”


    再不斬背著身子,秋葉丸能夠感到他似乎在微微顫抖,也許是在傾訴,也許是不吐不快,再不斬最後的聲音全然落在了庭院之中。


    似乎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真正得認識了這個殘忍殺害了同輩,被譽為‘鬼人’但卻遭到所有人孤立的桃地再不斬。


    “可笑……,可笑至極!”


    再不斬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這裏又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寂靜,秋葉丸在霧隱這麽多年,從未有過任何別樣的情緒,隻是現在,他的心中卻難以再保持平靜。


    幽幽的目光望著再不斬離去的方向,不知落在了何處,也許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眼中也多了幾分複雜和幾分銳利,良久,直到手中的碗筷墜落在地上,他才緩緩迴過神來。


    “也許……,霧隱村最需要的,就是這樣‘可笑’的人……”


    “或許還有……”


    “木葉……”


    ……


    照美家族的別苑中,加藤緒不動聲色得打量著眼前的少女,他沒有想到,碩大的照美家族當家做主的人竟然是一個妙齡少女。


    “禦阪先生是第一次來霧隱村?看起來對霧隱的情況似乎並不是很熟悉……”


    照美冥的笑容很是得體,身上也散發著一種雍容的味道,隱約帶著些許上位者的氣息。


    這樣的女人,尋常之人見了,恐怕會不由得自慚形穢。


    “天性慵懶,不得凡事紛擾,所以往日裏確實來往少了一些……”


    加藤緒緩緩抿了一口茶水。


    照美家族的會客廳極大,也帶著幾分典雅的氣息,但從一進門,加藤緒便能夠感受到無數暗藏的目光在隱晦得窺探著自己。


    心中微微輕笑,照美家族看似是霧隱上層豪族,實則也帶有幾分小門小戶的促狹,便如同眼前的少女,看似雍容華貴高高在上,實則略顯刻意,不夠大氣。


    “禦阪先生生財有道,自然是事務繁忙,日理萬機無暇關心俗事也是應有之事……”


    照美冥的身邊是陪客的幾個長老,但卻沒有加藤緒打聽到的照美家族的族長照美雄。


    幾位長老作陪,打著圓場,看起來似乎是已經確定了眼前的少女是下一代的照美家族接班人,在將家族事務逐漸給其交接。


    “不過俗物,怎能比得上照美家族威名赫赫,堪稱霧隱的頂梁支柱……”


    商業互吹的結局便是加藤緒與幾位長老相交甚歡,離別之時,縱使加藤緒沒有提及,有幾個照美家族的長老依舊約定下次再相聚。


    照美冥的話並不多,但也並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隻是加藤緒卻將這個少女記住了,因為她的實力很強,他能大致能夠看出她的實力至少應該是上忍甚至精英上忍,這個年紀而言,絕對是個天才。


    “照美家族不愧是大家族,與木葉的大族也相差不遠了,天才層出不窮……”


    緩緩走出照美家的大門,辭別送行的長老,加藤緒臉上的笑容才緩緩恢複了過來。


    他知道這第一次見麵,自然是不可交淺言深,那幾個長老看似好交往,邀請他再次相聚,也不過是為後麵事務的深入洽談留下契機而已。


    “也好,如此便更方便行事……”


    加藤緒坐在馬車上,微微掀起車窗簾子,眼神緩緩掃過,宇智波鼬的身影出現在了遠處路旁的團子店裏,隱晦得向加藤緒搖了搖頭,便不再有任何動作。


    “別死了哦……”


    留下一道訊息飛向了宇智波鼬的腦海中,加藤緒再不言語,隨著馬車的起伏,緩緩駛向了落腳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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