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加藤緒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他隻是側目看了一眼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宇智波鼬。


    從叢林中現出身形的宇智波鼬隻是靜靜落在加藤緒的身旁,而這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卻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


    鮮紅色的身影在天空飛舞著,奏響他生命最後的樂章,宛如昏暗天空中翩然起舞的赤色蝶影。


    也不知究竟是誰的鮮血,隻是如血霧一般綻放在天際,輕輕的風卷攜著陰鬱的紅,如血雨一般灑落在大地。


    加藤緒有幾分好奇,現在的宇智波鼬想些什麽,他的一雙眼睛難得得有如此明顯的情緒,仿佛發現了新世界一般,隻是緊盯著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邁特戴,眼神中閃爍著一種莫名的光彩。


    一滴從天空飄蕩下的鮮血,陡然落在了宇智波鼬的臉頰,好似打破了他沉靜的自我世界,讓宇智波鼬迴過了神來,可察覺到加藤緒的注視,卻微微低垂下了眼眸。


    “血……”


    “好燙呢……”


    微弱的聲音若有若無一般,加藤緒沒有言語隻是若有所思,依舊注視著宇智波鼬。


    他大致知道宇智波一族在木葉村裏的地位,雖看似高高在上,但卻猶如風中獨木,雖傲然獨立,卻有傾覆之危。


    宇智波鼬起伏不定的情緒,讓加藤緒大致猜到他的一些想法,隻是眼前這個沉默著的天才少年,卻仿佛讓加藤緒看到了曾經在根部掙紮著的自己——看似有的選的路,實際上答案卻早已注定。


    “看起來鼬似乎認識他……”


    “隻是見過……”


    “那麽說來,這樣厲害的人物,卻一直默默無聞待在木葉,哪怕是戰爭的發生也好似與他無關……”


    宇智波鼬的眉頭深深得皺了起來,他從未有如何想過,不由得抬眼看著加藤緒。


    即便是個天才,但卻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思想中還依舊保留著木葉構建的和平與美好,看到任何事情的第一時間往往不會向某些好似陰暗的方麵去思考——無論是否有這種可能性。


    加藤緒輕笑了一聲,隻是瞥了一眼宇智波鼬,眼神劃過叢林的遮蔽,落在了邁特戴的身上。


    “他要死了……”


    宇智波鼬沒有說話,隻是他的眼神中透漏出了自己的想法,似乎在等待著加藤緒的解釋。


    “大概是這種讓他發揮了潛能的秘術吧……”


    宇智波鼬的眼神注視著邁特戴,帶著些許思索沉默了半晌,仿佛是自言自語,又仿佛是難得的吐露著自己的煩惱著,皺著眉頭望向了加藤緒。


    “那麽無論這種秘術亦或者什麽特殊的忍術讓他發揮出這樣的實力,是否可以說,他並不想為了戰爭和村子犧牲自己的性命,但卻可以為了自己的家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也許吧……”


    聽到宇智波鼬的話,加藤緒的眼神微微眯了起來,他口中,為了木葉犧牲性命與為了家人犧牲這兩件事是對立的……


    他的嘴角不由得輕輕揚起一抹察覺不到的笑意,從宇智波的問題中,加藤緒似乎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宇智波家族內部與木葉的矛盾看來已經十分尖銳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宇智波鼬望著加藤緒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疑惑與警惕。隻是好像被窺探了秘密一般帶著幾分依舊天真的不忿,冷漠得看向了加藤緒。


    “緒老師,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哦?”


    “作為木葉特別上忍的你,話語中卻從來不會稱唿村子為村子,隻會說木葉村或者木葉……”


    “仿佛和……,霧忍、岩忍一般……”


    加藤緒眼神微凝,帶著幾分冷意看向了宇智波鼬,旋即卻輕笑了起來。


    “哈哈,難道村子的名字不就是木葉麽?鼬,難不成你認為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霧隱或者岩忍的分身麽?”


    “你還真是小瞧我了……”


    加藤緒一個彈指,在宇智波鼬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彈在了宇智波鼬的腦門上,幽藍色的光芒一閃即逝,宇智波鼬的身軀卻如同炮彈一樣飛了出去,撞在了大樹上。


    隻是一個彈指卻讓他避無可避,仿佛被重錘撞擊,不由得劇烈咳嗽了起來。


    “看著村子裏的忍者陷入危難,第一時間要去救援,鼬,要好好做一個愛護同伴的忍者啊……”


    叢林畔的聲音吸引了聽從加藤緒命令,正在警惕四周的伊魯卡和卯月夕顏,雖然還不知道戰場的情況,但也飛速向著這邊趕來。


    “緒老師?鼬?”


    帶著幾分疑惑,率先趕過來的卯月夕顏奇怪得看了一眼腦門紅腫著一言不發的宇智波鼬,把目光落在了加藤緒的身上,隻是還不等她開口,一聲爆響從不遠處的戰場上傳來。


    全身爆發著劇烈紅芒的邁特戴,發出了一聲怒吼,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威勢無匹的一拳打在了不知名水之國霧隱的身上,深嵌入大地中的霧隱忍者再也找不到蹤跡,這場戰爭似乎徹底落下了帷幕。


    “那是……,邁特凱?”


    額頭上帶著一些細汗,匆匆趕來的伊魯卡從林中竄了出來,目光直直得望著戰場上的場景,眼中似乎帶著幾分呆愣。


    有些不敢置信得看著仿佛經曆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叢林,巨大的深坑讓他不由得聳動著喉結,不停掃視著周圍的他,似乎發現了一個熟人……


    “那剛才戰鬥的人……?是……凱的父親?”


    和旗木卡卡西這樣的天才相比,現如今的邁特凱唯一有可能追趕得上的,隻有在木葉忍校中的知名度了。


    哪怕是大家族出身子弟,也不可能讓忍校中無論是高年級亦或者低年級的,都認識他,更難得可貴的是,也認識他的父親。


    “緒老師……,我們……不去幫助他們麽?”


    還不等伊魯卡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卯月夕顏便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他也不由得將目光看向了加藤緒。


    “看起來似乎沒有那個必要了……”


    “老師!這是……什麽意思?”


    雖然從不斷灑落的鮮血中,大致能夠猜到邁特戴的狀況可能不是很好,但伊魯卡依舊有些不敢置信,似乎想到了什麽隻是望著加藤緒。


    “大概是一種禁術吧……”


    “他已經油盡燈枯了……”


    加藤緒沒有再去理會伊魯卡的難以置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幽藍色的光芒,仿佛要將邁特凱整個人穿透一般得銳利。


    “查克拉……”


    “開始衰弱了……”


    一個人的能力總是有限的,卻也是無限的。當邁特戴揮出此生最強的一拳之後,他身上的氣勢,便好似山巒傾覆一般迅疾,全身的開始好似爆豆一般霹靂作響。


    強行用查克拉維係的行動力,在這一刻也仿佛完全喪失了,他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傷痛,如流星一般開始從空中隕墜。


    邁特戴的全身仿佛從火災現場逃生出來一般,失去了查克拉的保護,血色蒸汽所帶來的後遺症,讓他的皮膚全然焦黑,整個人也似乎疼痛到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爸爸……”


    邁特凱發瘋了一般奔向了邁特戴即將墜落的地方,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愴仿佛驚濤駭浪一般要將他淹沒。


    “爸爸……,爸爸……”


    隻是帶著傷勢的身體,卻總是好像差了那麽一些的距離,讓他和邁特戴之間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結束了麽……”


    “還真是難以置信得厲害……”


    加藤緒身形一閃,突兀的出現在了戰場之中,在邁特凱的不遠處,一手輕輕釋放查克拉,將邁特戴的身體緩緩放在地上。


    陡然睜開眼睛的邁特戴看到加藤緒身上木葉的護額,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最後一絲擔心,強忍著疼痛擰著頭,望著踉蹌奔向他的邁特凱,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隻是張口,眼淚便不停得滾落。


    “爸爸……”


    看著全身已經不成人形的邁特戴,邁特凱的腳步陡然一縮,不忍看到這一幕,豆大的眼淚便毫無預兆得噴湧而出,悲戚的哭聲嗚咽著,想要伸手觸摸邁特戴,卻擔心他的一絲一毫動作便讓父親陷入更大的痛苦中。


    轉過身的邁特凱卻瞬間跪倒在了地上,帶著最後的幾分希冀,望向了加藤緒。


    “加藤上忍……,求您,求您救救我的父親,你是村子的大英雄,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加藤緒沒想到自己竟然已經如此出名了,邁特凱一眼便認出了自己,隻是看著跪倒在地上的邁特凱,他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微微得歎息了一聲。


    “放棄吧……”


    “不會的……,不會的……,爸爸怎麽可能會……”


    邁特凱的頭不停撞擊著大地,仿佛要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一般,隻是,看了看邁特戴傷勢的加藤緒依舊沉默著沒有迴應。


    天空昏暗著,泛起灰藍色的光,淒淒切切地照耀在殘破的大地上,肅殺的風,飄搖著僅有的幾根枯草,也將邁特凱的心埋進了血色的土裏。


    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的加藤緒驀然抬起了眼,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當下不再遲疑,手中隱晦得浮現出了一團幽黑的光芒,悄然打入了已經是彌留之際的邁特戴的體內。


    “與其求我,不如好好陪他說幾句話。”


    “他的時間不多了……”


    加藤緒輕揮衣袖,一枚特製的兵糧丸落在了邁特凱的麵前。


    “這是什麽應該不需要我告訴你了吧,大概能讓他少點痛苦得過完這最後的一點時間。”


    邁特凱愣愣得看著手中猩紅色的兵糧丸,望向了他的父親,邁特戴痛苦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感激,對著邁特凱微微點頭,隻是這微小的動作也讓他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額頭再次散布著細密的汗珠。


    邁特凱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卻依舊將猩紅色的兵糧丸送入了父親的口中,這種特製的兵糧丸可以壓製身上的痛苦,激發最後的潛能,唯有必死的情況下才會吞下它和敵人以命相搏,但現在卻成了邁特凱的最後的生命支撐。


    “謝謝……”


    邁特戴吞下兵糧丸後,臉上痛苦的神情緩解了不少,掙紮著半支起了身體,朝著加藤緒道謝。


    加藤緒沒有再說些什麽,緩緩踱步離開了這裏,將最後的時間留給了這對父子,隻是他的心卻陡然升起幾分煩躁。


    沒有人上前,隻是站在他們的不遠處,看到邁特凱和父親最後的告別,嗚咽的聲音不斷傳來,生離死別的場景讓所有人都不由得沉默著,所有人似乎都明白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緒老師……,你竟然隨身攜帶著這種東西……”


    卯月夕顏帶著一些默然,微微開口,總是話很多的伊魯卡也不由得沉默了,低垂著頭的邁特凱的兩名隊友不知何時臉上已經掛上了淚痕,不知是傷悲亦或者愧疚,隻有宇智波鼬凝望著邁特戴父子的身影格外出神。


    “一百萬兩一顆,記得讓那個小家夥還我……”


    加藤緒沒有再理會卯月夕顏,自顧自得向著遠處走去,他的拳頭緊握著,胸膛中也好似有無數猛烈的重錘敲打著他的心。


    “為什麽沒有早點想到……”


    ……


    蔥鬱的叢林帶著些許的血腥之氣,陽光絲縷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卻在血霧散落的地方反射出點點的紅芒,讓整個叢林透射著不知名的詭異。


    加藤緒靜靜盤坐在大樹的枝丫上,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一道裹挾著藍色光團的黑芒,卻瞬息之間陡然竄入了加藤緒的身體。


    他知道,邁特戴已經死了……或者說,他的肉身已經死了……


    緩緩閉眼進入精神空間,一團幽藍色的光靜靜懸停在空中,被空間中的靈體吸引著,它的靈魂能量在不停得散溢著,絲縷幽藍色的光點,緩緩湧入靈體之中。


    加藤緒隻是一揮手,漆黑的封印鏈條便爬上了這團幽藍光團,將它完全包裹了起來,不停外溢的精神能量也被徹底封存,再也不會外泄一分一毫。


    注視著這團在漆黑鏈條中靜靜懸停的靈魂光團,加藤緒沉默了良久,眼中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光彩。


    嘴角扯起一絲笑意,加藤緒沒有再去動邁特戴的靈魂,隻是將它靜靜存放了起來,便退出了精神空間。


    “大蛇丸老師……,真是個天才……”


    驀然睜開眼睛的加藤緒,不由得將目光望向霧隱的方向,那裏有他的‘良師益友’——大蛇丸。


    “緒老師……”


    “凱他們要迴去了……”


    卯月夕顏匆匆從叢林中躥了出來,臉上依舊掛著幾分悲切,即便說話的聲音也帶著幾分低沉。


    “嗯……,我們也該走了……”


    “鼬,讓他們把另外兩個霧隱的屍體也帶上吧……,我們就不用迴去了,盡快趕往霧隱戰場……”


    “是……”


    經過加藤緒的‘指點’,宇智波鼬似乎更加沉默了幾分,隻有偶爾的眼神掃過加藤緒,卻幾乎不和他對視。


    “走吧……”


    再次見到邁特凱的時候,加藤緒不知道邁特戴和他說過了什麽,但現在的邁特凱雖然仍有幾分悲切,但卻好似更加堅毅了幾分。


    “也許,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從親手將父輩埋入土裏的那一刻開始的。”


    “加藤上忍……,那一百萬兩我會盡快還你的!”


    “謝謝你……”


    邁特凱站在加藤緒的麵前,站得很直。他的眼神中帶著堅定與感激看著加藤緒。


    “隨你……”


    加藤緒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麽,帶著伊魯卡三人緩步走向了叢林,繼續向著霧隱的方向進發。


    “謝謝,真得很感謝……”


    望著加藤緒的背影,邁特凱緩緩躬身,向著加藤緒鞠躬良久,直到四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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