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齊沒出手,佛像吞人精氣影響不了幾年壽命,佛像也在庇護著村子,他多此一舉反而有暴露蹤跡的危險。


    搞清楚了衛殊菩薩像。


    李天齊便朝另一座佛寺去,佛寺裏依舊是源源不斷的香火客,這些香火客表情平和,隻要剃了個光頭,說他們是和尚也不為過。


    渡世菩薩的信眾。


    此時隻見信眾聚集一起,多達上百人,圍住了隻有十幾人的小匪窩。土匪被抓了起來,本以為這些信眾是哪個被他們禍害過的村子來報仇,今日要遭,卻一臉懵逼地被信眾要求拜渡世菩薩像。


    短短三日,曾經連人肉都敢吃的山匪,一下子成了尊老愛幼的大好人,改吃齋念佛了。


    “弘真法師和弘丹法師的菩薩像。”


    李天齊已經查了許多年,他思索片刻,“至於代柔師太的菩薩像,則是渡過往生,我也隻見他們信奉,影響卻沒這兩人的那麽大,總覺得不對。而弘戒法師的菩薩像,我見都沒見過。”


    呢喃間,李天齊眼中閃過一些厭惡。


    這事兒他也不是沒幹過,當年在禹州府的時候,他們兄弟三人就有一群信徒。不過禹洲府的百姓,別說是他們,山裏抓住一隻妖,百姓們都能當保護神來拜。


    雖然大家都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把普通百姓如此愚弄的手段,李天齊分外不屑。


    可同時也不得不驚悚於這些佛寺的擴張程度,以及擴張速度。


    旋即繼續等待。


    這一等,等到了新的寺廟築起,一名農夫明明已經餓死,卻忽而睜開雙眼,穿上了僧袍。沒過幾日,就從其他寺廟請來幫手,天南新建起一座黃衫佛像,佛像麵無表情,不怒自威。


    “......”


    李天齊看著侄女兒狂花的佛像,雖然早已經知道,可還是禁不住麵色古怪。


    境道菩薩。


    菩薩傳下佛法拳腳,助信眾強大體魄,可是同樣要付出代價。信眾死後,他們的屍體會以極快的速度腐爛,化作天地靈氣,一下子流入佛像裏。


    “找到了!”


    夜裏,李天齊到了李狂花的寺廟中,手按在佛像上。以往無論是衛殊菩薩像還是渡世菩薩像上,隻能感應到佛像上留存著諸多眾生信力,為免打草驚蛇,他一直沒敢動。


    可在李狂花的境道菩薩像上,那些眾生信力似乎感受到了李天齊的存在,化作一縷佛光透過雲層,朝往大禹洲府而去。


    “順著這道佛光,就能找到渡生庵。”


    就在此時。


    李天齊眉頭一挑,這些日子在佛寺周圍留下的法陣有了動靜,“魚兒上鉤了。”


    他連忙隱匿行蹤。


    ......


    “又築起了一間新的佛寺,新的菩薩像。”


    境道菩薩廟中。


    雲宏才悄無聲息現身,這活了快五萬年的老妖怪,一眼就看出了境道菩薩像的異樣。


    在他身旁的建德天尊神情鄙夷,“哈哈哈,佛門中人,曾經還不是被一點聖僧殺得不敢露頭?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比魔修都不如,至少魔修明著來,不像她們這些假慈悲,禍心暗藏。”


    “境道菩薩,老大,你在大虞州府和渡生庵熟悉,渡生庵裏一個代柔老妖,三個老妖怪,可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位一尊菩薩。”


    聽蘭仙子道:“不過老大多年來盯上渡生庵,也當真有先見之明。亂世之中,她們能收集信仰,一個個都有突破合體之資。如今對她們動手,已經刻不容緩,否則憑借她們令人發指的修行速度,便再無機會。”


    “嗯。”


    雲宏才沉聲道:“想要找出她們的位置並不難,我們這些日子偷走她們藏在佛像裏的香火,就是為了讓她們氣急敗壞,她們已經萬分謹慎,每日將信力收迴渡生庵,隻要我們循著信力的方向,就能找到她們的位置。”


    建德天尊道:“憑我們,最多和三位法師相鬥,還不是老妖婆的對手。”


    “青雲李氏!”


    雲宏才聲音低沉。


    聞言,建德天尊和聽蘭仙子微微蹙眉。


    隻聽雲宏才道:“青雲李氏睚眥必報,這些年來我是深有體會。”


    兩位道友苦笑一聲,他們也體會到了,這些年跟著雲宏才尋機緣,他們東躲西藏如過街老鼠,無外乎就是天理堂和李氏人對他們瘋狂追查。


    青雲李氏人一旦招惹上了,那真叫追殺到天涯海角。


    “當年大虞邊關的事,他們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畢師虎就毀在了他們的手上。”雲宏才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可惜了。”聽蘭仙子歎息一聲。


    中天城一事,他們早便已經聽說,青雲李氏人坑殺了巫族,連帶著也坑殺了畢師虎。在聽蘭仙子看來,他們這些人追尋道途,本身就是逆天改命,用什麽手段都說得過去。畢師虎那種謹小慎微和城府極深的謀算,也是少見的本事,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去搶機緣。


    可惜終究是棋差一著,被青雲李氏那等權貴仙族謀害了去。


    “青雲李氏同樣不會放過渡生庵,這些年他們的追查從來沒有停止,隻要讓他們知曉渡生庵的位置,他們就會發了瘋似的殺去渡生庵。”


    雲宏才望著前方菩薩像,“我猜想,青雲李氏人必定也注意到了這些佛像,隻是沒有找到渡生庵位置的手段。同時,我盜走渡生庵香火之事,也絕對落入了青雲李氏的情報之中。”


    “我們可以從中做手腳,讓李氏順著我們的路,殺去渡生庵,我們從中漁利。”


    “李氏?”聽蘭仙子麵色古怪,“就憑他們,是渡生庵老妖婆的對手?他們滅了一位半步合體,是厲害,可渡生庵老妖婆,卻是真合體。他們敢去,就是死路一條!”


    “你錯了。”


    雲宏才笑道:“青雲李氏必須去,而且我懷疑消失的太子飛衡就被渡生庵操縱著。一點聖僧消失無蹤後,老妖婆想要重現佛門輝煌,得到太子支持就成了要事。李氏得知這個消息,必然會傳迴帝都,李氏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有靠山。”


    “......”


    待到三人離去,李天齊整整過了七日,才敢從隱匿行蹤的地底現身,重見天日後已然汗流浹背。


    “你那麽能猜,有這本事,當什麽賊啊?”


    李天齊抹著滿頭的冷汗,同樣也有點麵色難看。


    在得到狂花留下的線索之後,他第一反應想到對付渡生庵的法子,就是將消息傳迴鎮仙司。


    他的想法,被算得死死的。


    而且...家族也同樣在做雲宏才所說之事。


    ......


    帝都,天宮。


    李長安常駐帝都,他和家族其他人不一樣,一入官場深似海,家族背靠皇朝,那麽大的家業,總有人需要在朝堂之上掌握天下動向,也需要他代表家族在朝堂占據一席之地,和皇朝勢力斡旋。


    上百年如一日,李長安是越來越習慣帝都的生活。


    修行、上朝、去後宮給妃子們彈曲兒、見帝都權貴和各大勢力之主,或是去天牢和旻憂國喝茶。


    今兒又是下朝,李長安熟絡踏出朝堂,和那些個權貴拱手言笑一二,馬不停蹄朝鎮仙司去。


    “吳大人。”


    吳能還是老樣子,瞧見了李長安前來,好像忘了當年李長安威脅他的場景,淡笑著拱手,讓李長安坐下,令人奉茶,“長安啊,難得見你來找我,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是太子之事。”


    李長安也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在朝堂待久了,李長安知道,這兒的人都不是什麽好鳥。在這兒沒有隔夜仇,隻有冷不丁的暗箭和落井下石,你要是出了事兒,誰都會來踩你一腳,你要是靠山足夠大,或者勢力不凡,誰都得和顏悅色。


    “什麽?”聽聞李長安簡短的話,吳能麵色一變,“他要迴來了?”


    太子飛衡消失了五十年,對於修士而言,這樣的時間很短。可對於朝堂來說,卻長得很,五十年早已經足夠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了。


    太子之位不變,護國衛出了帝都,鎮仙司依舊在執行著以往的權力,可帝都的勢力多得很,皇室血脈也多得很,天機閣已經在著手安排新的公子上位。


    飛衡一旦歸來,又是另一番風波。


    “他在渡生庵。”


    李長安也不瞞著,吳能此人甚賤,不過李長安也知道,作為子書家的忠犬,至少吳能不會害了太子。


    “渡生庵...渡生庵...”


    吳能站起身來,在李長安麵前來迴踱步,也不懷疑李長安的話。李天月死後,青雲李氏人在天南報仇的事兒,吳能知道,要是外人聽了去,李氏人定然是有利用鎮仙司報仇的嫌疑。


    可吳能卻不覺得。青雲李氏人陰險,野心勃勃,這事兒吳能一清二楚。可一碼歸一碼,至少不會拿這種事利用他。旋即凝視李長安,“此事你們李氏告知護國衛的人沒有?”


    “沒有。”李長安如實相告。


    吳能鬆了口氣的同時,詢問了一聲,“為何?天南有護國衛高手,而我遠在帝都,為何告訴我?”


    “......”


    盯了吳能三秒,"你是狗"三個字險些脫口而出,李長安道:“帝都形勢複雜,太子信得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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