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在北辰國有無數個乞丐,陳寒就是其中之一,過慣了任人欺淩,食不果腹的日子。忽然有一天一束光照進了他破敗不堪的軀體,點亮了他的眼睛,從此以後他的人生開始改變,陳烈那個如烈日一般耀眼的女子,帶領著北辰國的百姓,走出陰霾。


    鐵甲軍是刀,也是是劍。在布滿荊棘的北辰國劈砍出一片新的天地。


    時光匆匆,一晃六十多年了,那位昔日的少女絲毫沒有變化,故人依舊!六十年整整沉睡了六十年,孤獨的躺了六十年,還好他們等到了。


    久違的踏實感,饒是陳左左在冷靜沉著,也不免心中酸楚之意。她眼睛有些發紅,說道:“對不起,是我迴來晚了。”


    樊熾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場麵溫馨,李懷恩一直牽著陳左左的手,眼裏全是溫柔。


    樊碧輕聲安慰兩位老人,至於李懷恩則被兩位老人當成空氣,他一時間有些尷尬,要不是他和陳左左一直拉著手,兩人時不時的眼神對視,他早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好在兩位老人沒有多說什麽。


    陳左左問道:“六十年前北辰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陳寒道:“當年將軍去昆侖虛之後,北荒對我國虎視眈眈,我率領鐵甲軍擊退北荒,並且一舉滅了北荒,可惜北荒餘孽逃至除魔殿,就在我勝利凱旋之際,驟然聽聞將軍噩耗。”


    當時陳崩潰不已,他不敢相信,那個一拳可震山海,一掌可劈日月的女子就此隕落,直到到最後他們連屍首都沒有看到。


    樊熾道:“我們奉命去護送將軍的屍首,沒想到途中遭到截殺,我們鐵甲軍幾乎全軍覆沒,最後將軍的棺槨消失在幽暗森林。”


    李懷恩聽著總感覺有些不對問道:“從昆侖墟出發直接北上即可到達北辰國了,為何要南下,繞一大圈。”


    “哎!說道是啊。”樊熾歎口氣,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封密信說道:“這是先皇交給我的,說是送將軍去古耀國可救將軍,我不能放棄任何機會。”


    看得出這封信一直被他貼身保管,陳左左打開一看,果然是皇帝親筆,信上寫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白翁。她不記得在昏睡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體內有一股威壓之力在阻止她想起關於昆侖墟的一切。自己使用識界會自動跳過昆侖墟的記憶,還有她無法探天神,曉九天。又或許大修大者可探天知神隻是傳說而已。


    據傳古耀國白翁大帝,可以起死人醫白骨,從現在來看當初的自己並沒有死,或許他真的有辦法。又或許他知道我根本沒死。


    李懷恩又說道:“看來六十年前,還有許多謎團。”


    陳左左反複迴憶,在她的印象中,北辰國從未與古耀國有過交集,還有六十年前在昆侖墟到底發生了什麽。


    疑雲密布。


    這時候樊熾說道:“當年將軍棺槨消失在幽暗森林,我本來都要以死謝罪,是一位黑衣人告訴我,讓我等。”


    “黑衣人?”


    陳左左想不出來,謎團越來越多,到底是誰?那位黑衣人定是救她之人,古耀國?黑衣人?到底是誰在主導這一切。


    樊熾也說道:“我們與古耀國從未有過聯係,當年我想要去古耀國求見白翁大帝,誰知消息傳來白翁大帝已逝。”


    陳寒拍著桌子埋怨道:“好個樊熾,你瞞得我好辛苦啊!”


    “不是我要瞞著你,是那位黑衣人說,越少人知道越好。”


    陳寒隻是想要發泄心中的不滿,他也知道樊熾說的有道理,算了何必計較。這些年的苦,終於結出甘甜的果子。


    兩人又開始拌嘴,樊碧搖頭小聲嘀咕道:“兩個老頑童,又開始了。”


    誰也沒有去阻止,陳府的角落的一個院子,笑聲不斷。


    此時北辰國朝堂之上,氣氛緊張。


    太子宋祁連發現,連日來樊熾,陳寒二位老將軍都沒有上朝,王座之上的國君都沒著急,倒是太子幾次表示不滿。


    皇帝不好當場讓太子難看,隻能任其發展。


    朝中大臣沒有一個人去接太子的話,宋祁連掃視一圈說道:“既然是二位老將軍身體不是,本太子自然要去看望,不知道有誰願意同去。”


    還是一言不發,就在這時有一位臣子說道:“不必勞煩太子殿下,兩位老將軍我已代各位看過,隻是天氣寒冷,偶感風寒而已。”


    此話一出,朝臣開始竊竊私語。


    這些年來皇室與鐵甲軍的關係,已經是岌岌可危,皇室想讓鐵甲軍歸從皇權,但是鐵甲軍隻為百姓而戰,不畏皇權。說話的是正是鐵甲軍校尉,自然不會畏懼宋祁連。


    說來也奇怪,宋祁連深得民心,鐵甲軍也多是順從,要說有裂痕大約是從皇室親近昆侖墟說起,五年前宋祁連去昆侖墟,鐵甲軍是極力反對,可是皇室還是執意要送太子上昆侖墟,自此矛盾開始。


    其實皇室也無奈,昆侖墟號令天下,北辰國鐵甲軍已不是當年叱詫風雲,橫掃天下的軍隊,這些年百姓苦不堪言,戰亂災荒不斷,他們隻能依附昆侖墟,不然北洲的修道界步步緊逼,遲早有一天會國破家亡。


    朝堂上,官員們各個低頭,靜默不言。


    過了兩天,還不見兩位將軍上朝,宋祁連決定帶上禮物和隨從前去探望。他先是去樊府,被告知樊熾在陳寒府邸,心中疑惑什麽時候樊熾和陳寒關係變好了,或許是樊碧與陳固私奔,又讓兩人有了交集。一來二去關係和好如初了?


    陳寒聽聞太子大駕光臨,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樊熾笑道:“我們這位太子,還是不夠沉穩啊,還需要多多磨練,我們才能放心把鐵甲軍交到他手上。”


    太子進到陳府,樊碧躲在暗處癡癡的望著宋祁連。


    身後傳來陳左左的聲音:“你喜歡他。”


    “太子殿下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宋祁連看著兩位老將軍,精氣十足,哪像感染風寒的樣子,心中有氣。樊熾看向太子,越看越覺得太子殿下威嚴更甚從前,他不得不服昆侖墟確實有點東西。


    二老都有些愧疚,為了北辰國,陷太子不義,媳婦跟人跑了在民間一般男子抬不起頭,更別說是堂堂一國太子,好在太子不願意把事情鬧大,動搖國本。


    宋祁連現在最重要的是找迴禦馬之術,所以客套之後,直接說道:“最近軒溪劍閣有異動,我猜想陳固一定會迴劍閣。”


    沒有理會陳寒發懵的表情繼續說道:“我這次一定要抓住陳固,隻為禦馬之術,不為別的。”


    這下兩位老人明白了,太子是不會放棄鐵甲軍的,陳固一旦被抓,生死難料。陳寒一個激靈瞬間明白,太子這是在警告他,言外之意就是陳固他不會放過。


    樊熾心中歎息,太子一句不為別的,樊碧在太子眼裏什麽都不算。


    太子長大了,有膽識,有氣魄,不愧是北辰國太子,可惜皇室過於親近昆侖墟,現在把鐵甲軍交予太子的時機不對,不過既然陳烈將軍已經迴來,該是時候清算那些宗室的廢物們了。


    有消息傳開,軒溪劍閣接受了劉毅的挑戰,如果劉毅勝則劍閣滅,反之亦然。變故來的太快,沒有人會想到劍閣居然會同意,因為每次劉毅上門挑戰,劍閣都是一貫置之不理,這次為何會答應,不過對於修道界而言又有好戲看就成了。


    修道界聽聞此事,都迫不及待地趕往軒溪山,劍閣大戰百年難得一見,劉氏劍法獨步天下,特別是劍道無極,就連有命劍傍身的修道者都是聞之色變,不敢造次。至於劉毅嘛,聽說五年前鑄劍山的靈劍皆懼於他,號令劍靈不在話下,還聽說李懷恩的命劍就是他出手相助的。


    在軒溪山的對麵有一座空山,山上百草不生,萬物凋零,此山名叫落山。劉毅在光禿禿的山頂搭建了一個擂台,明日就是比試,他早就準備好了。


    陳固剛迴到劍閣師傅和師娘便讓他護送一名女子去破破崖,並告訴他永遠都別迴劍閣,陳固自是不願意,胡醉藍以死相逼,師命難違陳固無奈隻能從命。陳固一走劍閣就應下接受了劉毅挑戰。


    陳固送那名女子走時,那名女子戴著冪籬,一動不動的坐在房間裏,似有若無的抽泣聲。


    那名女子離開前,劉隱不知道給她說了什麽,並且給了她一封信。


    離開劍閣的那一瞬間,莫名的傷感襲來,陳固隱約之間覺得劍閣似乎已近走到盡頭了,自己恐怕再也迴不去了。陳固告別劍閣去往破破崖,就讓他做好最後一件事情吧。


    落山山頂,早已人滿為患,李懷恩三人喬裝打扮混入人群,陳固之事必須要幫,等劍閣之事完了以後,四人便迴北辰過除夕,過完節在一起迴東洲,在此期間隻要避開太子宋祁連即可。


    樊碧四處尋找沒有看到陳固,無意間有人撞向她,樊碧迴過神來發現手裏多了個紙條:‘陳固有難破破崖’。李懷恩道:“不好,宋祁連沒有來。”


    不管真假,陳固一定是遇到麻煩了,鐵甲軍不在,樊碧一人不是宋祁連的對手,李懷恩看向陳左左道:“你們去吧,我在這裏看著,如果是調虎離山之計,我用傳音鈴。”


    陳左左也想到這一點說道:“好,那你小心點。”


    信送到了,原靜道放心了。希望不要白費了他一番心思。


    劉毅一個人睡在高台之上,冬日的陽光還是有絲絲冷意,他在想昨日才下的雪,別的地方早已白雪皚皚,可這個落山連一片雪花都沒有,也難怪這裏寸草不生。


    嘰嘰喳喳,吵得劉毅是在是睡不著,台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他掏了掏耳朵,打了個哈欠,隨後開口道:“你們吃飯了沒,我還沒有吃飯,我先下山吃個飯在來,你們隨意,隨意。”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劉毅早就禦劍下山,留下一群人站在風中。劉毅性格乖戾果然名不虛傳。


    在這裏沒有椅子,原靜道不知道從哪裏拿的桌椅,還泡著一壺茶,當真是悠哉,引得眾人投來羨慕的目光,昆侖墟的待遇就是不一樣,走到哪裏都有人伺候巴結,不過原靜道向來不理會巴結他的人,也沒有人敢冒犯他。


    虛極山莊也來人了。


    葉依依慢步走到原靜道麵前問道:“可以討杯茶喝嗎?”


    “請便。”


    “多謝。”


    葉依依隨意坐下,順手把手裏的佩劍放在桌上,原靜道瞟了一眼道:“赤血劍。”


    葉依依笑道:“原少主好眼力,到了軒溪劍閣,沒有一把好劍怎麽行,你說是吧原少主。”


    原靜道挑挑眉,不在說話,倒是葉依依的眼睛一直盯著原靜道身後的侍從問道:“原少主的這位侍從似乎有些眼熟,我倒像是在哪裏見過。”


    “在下原儀,從小跟在我家少主身邊,葉姑娘說我眼熟,我想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像東洲大將鐵禮。”


    不卑不亢,從容不迫的迴答,倒是讓葉依依刮目相看,確實這位原儀和東洲的鐵禮長相相似,如果說他是東洲派來的細作,倒也不必如此光明正大。


    葉依依還在沉思,原靜道開口說道:“我想葉姑娘的問題,是我們整個修道界都想問的吧?”


    葉依依發愣,沒想到自己試探,被原靜道直白的說出來,一時間到叫她無所適從,


    不過,確實如此,兩人個相似程度之高,讓人不得不懷疑,看在昆侖墟的麵上沒有人敢來質問原靜道,現在由虛極山莊出麵詢問則不一樣。


    對於原靜道而言,他需要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之後任由別人去挖掘,去質疑,當人們誣陷你,懷疑你,中傷你。最後卻發現冤枉了你,那麽出於內疚,他們會補償你,安慰你。到最後就會演變成絕對信任你。當然前提是你自身擁有絕對的實力。


    不是沒有人懷疑過他,昆侖墟的長老也幾次三番試探過他修為,去年東洲之戰中,東洲大將鐵禮的出現,讓他們的懷疑徹底爆發了,當懷疑變得不在懷疑,那麽就隻剩下信任,絕對的信任。


    不破不立。


    原儀堂堂正正的迴答,主仆兩人清清白白的眼神,葉依依相信沒有人會蠢到告訴世人我就是奸細,你來抓我呀。


    葉依依的表情讓原靜道知道虛極山莊是相信了,他舉起茶杯說道:“恭喜葉姑娘大仇得報。”


    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葉依依聽明白了,這是在告訴她,虛極山莊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原靜道的視線範圍內。當一個人過於強大他的恭喜不單單是一句恭喜,而是警告。


    扶清門,原靜道,果然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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