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有時並不單單隻是為了自己。


    即使芳齡短短隻有十八,可樓寄雙對這句話已有著極深刻的體認。


    就因為不是為了自己,所以,她的母親強忍著失去摯愛的痛,帶著肚裏的她嫁給了學長兼上司,就為了保障肚子裏的她能擁有較為幸福正常的家庭生活,以及為家裏急需用錢的雙親借到一筆錢。


    也之所以,為了滿足病危的老父想看他成長育子的願望,溫文儒雅又視她如己出的父親會在那麽不合宜的時間點裏,用金錢做為代價、結婚做為條件,付出半生的積蓄娶她的母親,合法成為她的父親。


    在不知內情的人眼裏,不管是男方或是女方,在道德操守上要麵對的那些不必要的猜疑跟惡毒的言語可多了。


    但為了要守護的對象,他們義無反顧的做了他們該做的事。


    所以他們結了婚,無視那些惡毒的猜疑,給了未出世的她一個完整的家,讓她毫無記憶的爺爺帶著心滿意足的笑與世長辭,甚至拿一筆錢解決了她外公、外婆的燃眉之急,讓她不學無術的舅舅有錢可以補足盜用的公款,不至於被起訴法辦。


    比起這樣的雙親,樓寄雙覺得自己所做的真的算不上什麽。


    畢竟她隻是推拒一份不該屬於自己的財富而已,並沒有什麽真正的犧牲。


    想想,要是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卻要戳破她爸媽合力造出的假相,讓奶奶發現疼了十八年的孫女兒並不是樓家的血脈,僅僅隻是一場交易跟謊言,這要讓老人家情何以堪?


    為了奶奶,她沒有其他選擇或是任何考慮的空間,隻能拒絕認祖歸宗。


    但也就因為奶奶,所以她收了禮,那台來自項幽淩的輪椅。


    說起來很沒氣節,她自己也知道!     但她能如何?


    由於奶奶傷到骨頭,行動不便,上了年紀的人複原力極差,也不知要何月何日才能完全康複,她早就想買台輪椅迴來讓奶奶代步使用了。


    這樣一來,不但屋裏行動方便,也不用像困獸一樣隻能待在屋裏,有空時她還能推奶奶出門散散步。


    輪椅顯得這麽重要,是不?


    但是貴啊!


    特別是項幽淩讓人送上門來的這款,材質輕巧,使用便利,之前她在醫療用品店看到型錄就中意許久,隻差在它的價格一點也不親民便利,讓她總是隻能對著那本型錄歎氣。


    結果某一天,想半天的東西竟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了,她能如何呢?


    再怎麽說,她也隻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是偏向理智的那種,所以她很理智的直接向現實麵低頭,收下了這台輪椅……好吧,還有喪事。


    她承認,她在這兩件事上確實是做得不夠漂亮,顯得很好收買的樣子,但家裏跟殯儀館兩頭跑的種種治喪事宜,真真讓她一個才剛畢業的高中女生一個頭兩個大,更遑論家裏還有受傷老奶奶需要照顧!


    以至於項幽淩請來的禮儀公司一找上她,顧問先生不給她任何推拒的機會,二話不說的便展現出他的專業,當場滔滔論述起禮儀公司所能打點張羅的種種事項之後,那種遇見救星的感覺讓她當場很沒誌氣的接受了禮儀公司所提供的服務。


    但也就僅此兩樣而已!


    並不是因為那位項幽淩先生像人間蒸發一樣沒再出招,而是她有著明確的目標,與夏商集團的交集就到此為止。


    說她是過河拆橋也好,貪圖小利也罷,總之,在母親喪事辦妥之後,她人生中最混亂的一段已經過去,她下覺得有其他地方會再需要夏商集團幫助,大家也不會再有交手的一日了。


    所以他的再無音訊,完全正合她的意,真的隻是剛好而已。


    少了這人跟他所代表的集團,在所有忙亂都趨於穩定之後,她的人生又銜接迴原本的軌道,按著計劃,尚未有升學打算的她,開始試著自食其力,好開步邁向獨立的道路……


    叮!


    「a3的法式羊小排!」


    「好,a3的法式羊小排。」


    叮!叮!


    「b2的和牛三分熟。」


    「好,b2的和牛。」


    叮!叮!叮!


    「這是c1的海陸套餐。」


    「好,c1的海陸套餐。」


    點餐、出餐、點餐、出餐、點餐、出餐……


    廚房裏,雖下至於鍋碗瓢盆齊飛舞,但人聲鼎沸的情況絕對跟菜市場有得比,跟用餐區的高雅清幽絕對是兩迴事。


    前往取餐的樓寄雙每次看見廚房裏的景況,都會好慶幸自己是在外場服務,而不是在廚房幫忙的。


    先別說能不能應付得了廚房裏頭的忙碌,憑她連煎蛋都會搞成炸蛋的廚藝,可能很快就會先因為笨手笨腳的關係讓主廚趕出廚房了吧……樓寄雙邊想邊偷笑,打工一個禮拜,對於打工這件事,她隻有一個感想——


    不論是再怎麽知名有品味的高級餐廳,不管用餐的環境是怎麽樣的脫俗與優雅,在料理跟出餐之間的這段流程都一樣,都隻有忙、忙、忙的分。


    完美的維持表麵上的從容鎮定,樓寄雙將手上的餐點送上指定席,正要退迴服務區就定位時,就看見責任之內的桌區有客人招手唿喚。


    幾乎是立即反應,娟秀的麵容堆著職業性的客氣笑容,連忙上前詢問——


    「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我……」


    「這是什麽東西?」貌似三十出頭的女客揚聲高問,打斷她的詢問。


    「……」噤聲,樓寄雙試著理解女客人想表達的問題在哪裏。


    是有菜蟲?蟑螂?蜘蛛?或是什麽不該出現的嗎?


    樓寄雙隻能有此聯想,因此很認真盯著牛排看了半天,但她那雙無近視、無散光、無飛蚊症作祟的眼睛實在看不出有什麽不該出現的東西在餐盤上。


    「你說說看,這是什麽東西?」見她半天都沒反應,女客更怒了。


    端詳半天,樓寄雙實在看不出牛排有什麽問題,隻好直接問了:「不好意思,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餐廳的主管在不遠處聽得聲響,正要趕過來幫忙處理,隻見盛怒中的女客已經站了起來,還很順手的拿了桌上的水杯,想也不想就往樓寄雙身上潑去——


    「你們餐廳是搞什麽?一客牛排花了我這麽多錢,你給我這什麽?老得比我皮鞋還要老的牛皮嗎?這叫我怎麽吃?」


    樓寄雙怔了,傻住了。


    她隻能瞪大眼睛看著客人,就這麽一身濕淋淋的被劈頭痛罵了一頓。


    雖然說,以前讀書時常聽幾個有打工的同學們在聊,說澳客無所不在,還說有錢人就是毛病特別多,最後得到一個結論是:存在於有錢人之間的澳客真可以說是澳中之澳。


    當時以為隻是說笑而已,她還真沒想到,傳說中的澳客會是這麽樣野蠻的澳法!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是對我們今天的餐點不滿意嗎?」趕過來處理的餐廳經理麵露歉意,詢問的同時,不著痕跡的將一身濕的樓寄雙往身後護去。


    「何止不滿意,你們一份排餐收了快三千元,結果送這什麽東西啊?」見餐廳管理階層的人出現,女客人的怒氣仍是不減。


    「怎麽迴事?是口味不合嗎?」餐廳經理客氣的詢問。


    不愧是餐廳的主管,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嘴裏問著,但目光征詢的對象卻是位於女客座位另一頭的男士。


    跟女客人相比,男人目測五、六十歲的年紀偏長了些,但兩個人看起來又不像是父女,要說夫妻……感覺也不像。


    就當是一種職業本能好了,對眼前這兩位客人的關係,經理這種服務業老鳥的直覺先是想到了較不單純的、偏向金錢交易……白話點,就是有錢老男人跟包養情婦的那種關係,所以他很直接改征詢男客人的意見為主。


    但男客人顯然是嫌無聊,想找點樂子,所以並不表態,相對的,也就是放任讓情婦發揮……


    「合?要怎麽合?當我們是啃牛皮的嗎?」女客人氣焰異常高張的直罵:「搞什麽?有老成這樣子的三分熟嗎?你們要不要乾脆送張牛皮過來,再跟我們說這就是最高級的和牛牛皮,叫我們直接啃牛皮算了!」


    「原來是廚房弄得太老了些,我請廚房馬上重新再做一份,我們重做一份。」餐廳經理當機立斷,一個眼神示意,要樓寄雙離開。


    「我想應該不用了。」


    有人開口,就在隔壁的桌區,說話的同時,那人還站起身,此舉讓行經他身邊的樓寄雙先是愣了一愣,接著是睜大了眼,表情就像看見鬼那樣。


    項、項、項幽淩?


    這怎麽可能?


    認出人的那一刻,樓寄雙真的是驚得腦中空白一片。


    絕不能怪她如此訝異,驚嚇的程度簡直像是看見鬼一樣,因為他坐的那個位置,就緊鄰她服務區的隔壁一桌,真的就隻差一桌而已!


    這根本就不合理!


    他要是坐在那裏,沒理由她進進出出的服務或是送菜這麽多迴都沒發現,卻在她一身狼狽要離開這個教人難堪的現場時,他像鬼一樣……真的!


    對她來說,真的就像鬼一樣的出現!


    因為他在她經過時就這麽突然站了起來,她是直到他出聲的這一刻才發現他的存在。


    所以,這教她要如何不感驚嚇?


    忍不住迴想到一個多月前他造訪時,發生在樓梯間的「靈異事件」……


    明明是這麽大一個人杵在她身後,她二姨卻能完全略過他這人,好像他從來不存在一樣。


    難不成……這人會隱身術嗎?


    項幽淩……像幽靈……這人究竟是人是誰?


    樓寄雙心中浮現一個又一個荒謬的想法,同時,帶著他體溫的西裝外套罩上了她的頭頂……


    「你是誰?」潑水的女客一臉不屑,叫囂怒道:「關你屁事?」


    「你閉嘴!」女客身邊的男人一改先前的沈默,急忙低斥了她一聲,隻見他慌亂中摻著點驚訝,那表情、那心情,正如同樓寄雙,完全震驚於項幽淩的出現,也納悶著先前怎麽會沒看見?


    「親愛的?」前一刻還氣焰高張的女客人被吼得一頭霧水。


    「項執行長,您怎麽也在這兒用餐?剛怎都沒瞧見您?」男人客氣的問,完全不見方才看戲的冷漠神態。


    「曹經理,再四十分鍾有一場會議要進行的,不是嗎?」項幽淩問著,但目光並沒擺在那個曹經理的身上。


    「是的。」坐在項幽淩對麵的秘書也跟著站了起來,一板一眼的正式迴報。「等一下的財務會議,曹經理是列席的一員,主要負責人事上的會報。」


    「我相信重新出餐會讓曹經理趕不及會議,所以不用麻煩了。」在餐廳經理出聲之前,項幽淩先一步客氣有禮的交代。


    「但……」


    「對!對!不用麻煩,不用麻煩了,我剛忘了我還有個會議要開呢!」曹經理搶在餐廳經理表示之前就先表態。


    餐廳經理當機立斷,緊接著開口:「那請容我們以本店的禮券表達歉意,真的是很抱歉,我們的餐點不合您……」


    「對了,說到這個。」項幽淩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截斷了餐廳經理的客套話,慵懶的目光直直看向曹經理,問:「餐點若真的很不合口味,關服務生什麽事?」


    「那個……那個……」


    在曹經理辭窮的那一刻,場麵很詭異。


    至少,對披著項幽淩的外套、因為他這個疑問而遭多人行注目禮的樓寄雙而言,那真的是超無敵詭異的一刻。


    她相信,若要票選她人生中備受煎熬的一刻,眼下這個場麵絕對會是名列前茅的其中之一!


    「我相信,弄成這樣,餐廳也不會勉強員工一身濕的繼續工作吧?」項幽淩渾然不覺她尷尬地,逕自問餐廳經理。


    餐廳經理可是很精明的,雖然心中納悶這兼職的服務生是什麽來頭,怎會讓看起來來頭很大的客人給護著,不過反正先順著話說就對了。


    「那當然!那當然!」


    項幽淩等的就是這一句。


    「那好,我先送她迴去了。」說完,當著所有人的麵對秘書交代道:「小吳,等下的會議你先幫我記錄下來,視訊的時候要是祺少問起,就跟他說,我送我們妹妹迴家。」


    項幽淩一向就不是個多事的人。


    同樣的用餐事件,肇事者的行徑雖然同樣也會讓他感到不悅,但大致上,他最多是再也不來這間餐廳用餐,並不會想節外生枝。


    就算發現鬧事的人是公司體製下的人也一樣。


    低調成性的他一樣不會公開表態,最多就是對這人的人品打個問號,迴公司後私下追蹤嚴查一番,看有無瀆職的情況,再決定這人還適不適任,是不是還能繼續留下。


    按他的個性,再怎麽反感,處置的方式就大概是這樣,但今兒個這事就恰恰好發生在那個難纏的樓小姐身上,讓他不出麵都不行,但這一出麵,卻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並不諱言,最近他其實一直在苦惱著。


    這陣子的按兵不動,並不是不出招,而是這位芳齡十八的小妞,行事委實非一般常人也。


    送上難以計數的遺產,她一句話,不收。


    約了時間要再細談,她不予理會,假裝沒這迴事。


    原以為她是心高氣傲、難以用金錢收買的那種人,但才剛這麽想的時候,送去的輪椅跟禮儀公司的服務她又接受了。


    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小妮子看清現實,知曉了金錢的好處,偏偏靜候數日就再無下文,這人收了禮就斷了音訊,沒有後續。


    眼下讓他撞見她受人欺侮的一幕,說實話,在還沒摸清她個性的前提之下,就貿然為她出頭,他還真的不知道此舉究竟是好還是壞。


    所以他已經準備好了。


    見招拆招吧!


    就算她從進員工休息室換迴衣服,到他開車要送她迴家的這一路上皆是沈默,不發一詞,可他知道,她一定會有所動作跟疑問,那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對此,項幽淩設想了各種答案,好比——


    「你怎麽會在那裏?你是不是跟蹤我?」


    當她有這種疑問時,他可以解釋,一切都隻是巧合,純粹因為公司剛好在附近,而他隻是工作到一個段落,想慰勞一下自己跟秘書,所以剛剛好到這間餐廳用餐而已,絕對與跟蹤無關。


    「誰讓你多事?我說過我不想跟夏家牽扯上關係的。」


    當她有類似的抱怨時,他也想好了答案——事關夏商集團的顏麵問題,當她還是遺囑繼承人之一時,他絕不可能任她被欺負而不管。


    甚至更進一步說,今天就算抽到簽的不是他,換了商祺或是商蜜,這對跟他一樣被領養、受夏爺爺恩澤照顧長大的兄妹倆出馬,也會跟他做一樣的事。


    而且絕不隻如此!


    隻要她稍稍對這兩個人有些許的基本認識,摸清這對兄妹倆的個性就知道,那鐵定隻有鬧得更大的分。


    諸如此類的質問,項幽淩都想好了應對方案,就隻等她開口問,果不其然,在快抵達她家之前,她開口了——


    「謝謝。」


    怔了下,平凡卻完全超出預期的句子讓項幽淩險些要反應不過來。


    「雖然我很不習慣,又雖然,日後我還要想辦法跟同事解釋,你脫口說的那句妹妹是怎樣的妹法,但其實也還好,隨便想個名目就能唬弄過去,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她說著,一臉正色。


    這一路上的沈默,不是為了搞怪想問題刁難他,其實樓寄雙是在消化整個事件帶給她的衝擊,這會兒正是她想出結論的時候。


    「我仔細想過……其實你也是一番好意。」抱著他的外套,坐在副駕駛座的她一臉認真說道:「要不然你可以假裝沒看見,大可以置之下理,讓我被人欺負的,所以我欠你一句道謝,謝謝你。」


    她一本正經,明明是那麽年輕稚嫩的年紀,但那認真又拘謹的正經模樣就跟個小老太婆沒兩樣,如此矛盾的反差直讓人感到無言。


    特別是,項幽淩預想了半天,結果卻是全錯,沒一句能派得上用場,那更讓他無言。


    「沒什麽。」最後,項幽淩隻能對她這麽說。


    「在成人的世界裏……社會就是這樣現實,對吧?」她無意識的問,樣子顯得蕭瑟,像是被什麽所苦惱那般。


    項幽淩也不是擅長安慰的人,想了想之後,放棄空洞的說辭,很實際地說道:「你今天遇到的是少數個案,並不算是一般常態,但以人生的現實麵而言,世界的運行法則就是如此現實。」


    所以,事關她的未來,勢必要更加仔細思索與積極規劃才是!


    樓寄雙深刻醒悟到這個現實麵。


    謀定而後動,這是她個人做事的習慣,也是她本性中的一部分,計劃,她一定要先想清楚,進行分析計量之後,再做下決定。


    就像是升學暫緩的決定也是如此。


    就表麵上來看,也就是對外的解釋說法,她累壞了,需要時間休息……事實上要這麽說,也是沒錯。


    畢竟在母親臨終前,她醫院、學校兩頭燒的日子過了足足有半年之久,那段時間的記憶跟感受至今迴想起來都是混淆不清,因為太累了,連帶著讓她對「求學」這件事感覺到疲倦,實在是提不起勁來進行「讀書」這件事。


    所以對外的解釋,她一般隻說是想先休息,來年再努力,但其實真正要說的話,原因也並不止於此。


    除了對求學這件事的疲倦感還沒消除,還有一個重點就是,在照護母親的那段日子中,是靠著師長們的同情分數,她才勉強能兼顧學業,這種前提之下,她壓根兒沒那個機會去摸清個人的誌向,更加無法確定自己想往哪個方向前進。


    這種茫然的感覺,並不是她能接受的。


    計劃!


    怎麽說都事關自己的未來,當然是要有一番計劃才行!


    所以對於求學這件事,她決定緩個一年,確認自己的誌向,並弄清楚學曆這個東西是不是人生不可或缺的。


    畢竟她生平無大誌,唯一的人生目標就是平安度過。


    這麽樣的低標準,以為在母親保險費幫忙整合債務之下,她隻要有份工作就足以溫飽,就能顧好她與奶奶的生活,所以她很有計劃的先找了個服務生的工作來當風向球。


    幸好她試了。


    就今日的事件來看,如果隻是為了「生活單純、不需動腦就可以過日子」這一點而以為走服務業就能平安過一生的話,那她真的大錯特錯了。以她的個性……今天是因為經驗少、加上事發突然,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忘了反應。


    但要是這種以客為尊的生活成了常態,也許她哪天忍不住時,會直接頭槌客人、當場上演暴走秀而被客訴客不完!


    也許外表上看起來不像,但樓寄雙很了解自己。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脾氣其實很硬,沒有道理的事她是不可能屈服的,這樣看來……隻要付出體力勞動就能存活的服務業可能不是那麽好的選擇,至少,她實在是不適合。


    若是如此,那麽……原先不優先考慮的升學就是必然的事了!


    升學啊……


    這念頭,樓寄雙認真的想了想。


    由於沒興趣做什麽人上人,所以菁英路線是絕對不用的,因為她的需求隻是想有份安穩的工作跟收入,可以養活自己跟奶奶就好。


    如果真要畫出一幅遠景,要她說出一個理想的話,那大概就是她以前陪奶奶聽的相聲段子中所說的某句台詞——龐大國家機器中的腐敗教育製度下的貪婪副產品裏麵的寄生蟲旁邊的小嘍羅!


    想想,多美好!


    要是能成為「龐大國家機器中的腐敗教育製度下的貪婪副產品裏麵的寄生蟲旁邊的小嘍羅」,而且還是無足輕重,根本不會太惹人注意、日子得過且過的那種超迷你小嘍羅,那對她的個性來說,簡直就隻能說是完美。


    要是以這為目標的話,那這下還真是傷腦筋了。


    究竟是要讀什麽科係院所,才能成為「龐大國家機器中的腐敗教育製度下的貪婪副產品裏麵的寄生蟲旁邊的小嘍羅」呢?


    她的一臉凝重讓項幽淩誤解了什麽。


    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


    是以,他鬼使神差的提出了一個荒腔走板的提議……


    天曉得是什麽促使他開口?又到底是哪裏來的點子,讓他冒出這麽一個荒謬的提議?


    但真正讓他感到這世界無奇不有的是,她竟然答應了。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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