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便聽便點著頭,提醒道:「王爺,那處的涼亭是否要安置蚊帳?主院裏再添一處秋千?」


    黎賀承看著福伯皺著眉頭,細細思索的樣子,不禁笑了,眉眼柔和,清朗的聲音裏似乎平添了一點幸福的腔調:「行,福伯覺得要添的,都添上!」再看一眼在風中閃爍的玉山上的燈光,黎賀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隻有蕙蕙,才是他人生的動力!


    才能掃除他身上孤冷的清霜!


    綠意和菡萏明顯覺得這幾日庵裏的小師傅們待她們的態度有點不同,以前她倆出去撿些野菜,去灶上做飯,大家都挺客氣的,有時候一起閑了碰上還能嘮個嗑,可是這些日子,不說路上偶遇,小師傅們躲躲閃閃的,便是她們去灶上做飯,小師傅們也不搭理。


    雖沒有擺臉色,可是這般冷著你,讓綠意和菡萏這兩個自覺自己家小姐是在青茹庵裏借居的丫鬟,心上不由起了幾分猶疑。


    兩人也不敢和小姐說,怕小姐心裏不痛快,可是她倆不說,不代表不會有人說,這一日蘇清蕙在院裏頭臨摹歐陽修的帖子,院裏頭便傳來芽兒的聲音:「哎呀,綠意姊姊,你聽說了嗎,哪個借居在庵裏的香客,惹了主持師太不痛快!」


    說到後一句,芽兒明顯降低了聲音,可是,就在蘇清蕙的窗戶底下,想不聽見也難,那一副竊喜的模樣,飛揚的眉角,綠意手裏拿著撿綠豆的篩子,不知道為何,就那樣飛了出去。


    芽兒捂著腰,疼的直吸氣,氣哼哼地道:「綠意姊姊,你幹嘛呀!沒看見我在這啊!」


    綠意示意趕出來的菡萏撿起篩子,這才笑道:「我剛猛一聽見,嚇了一跳,芽兒妹妹莫氣,給姊姊看看,可傷到了!」


    眉目坦蕩,一絲歉意也沒有,芽兒再遲鈍,也明白綠意就是故意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扶著腰迴了西邊。


    綠意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冷清清的,對著菡萏咬牙道:「真當蘇家的人好欺負,也不瞧瞧自個是什麽貨色,一個庶女,也想往咱家小姐臉上蹭灰!」


    從頭至尾,白芷在院子裏搗著蘇清蕙敷臉用的珍珠粉,一言不發。


    蘇清蕙輕輕喊了一聲:「白芷,你過來一下!」


    白芷放下手中的活,交給綠意,進了屋子,蘇清蕙對著她那一副沒表情的臉,有些無奈,歎道:「難不成我讓你迴去那次,賀承和管三先生還處罰了你不成?」


    白芷低頭道:「沒有,小姐!」


    蘇清蕙上前,看著她微微不自然的身子,有些詫異道:「那你這是為何?」


    白芷臉「噌」地一下紅了,「奴婢,奴婢,隻是覺得小姐不相信奴婢,不敢越矩!」


    畢竟前世白芷救過她,蘇清蕙心裏還是感激的,見這丫鬟此刻拘謹的模樣,笑道:「之前是我一時氣急了,遷怒於你,你的事,我心裏明白,既是開口要你迴來,自是不會疑你,你也不必這般拘謹,還和以前一樣處便是,你沒看,綠意和菡萏那丫頭,都有些怕你?」


    白芷額上沁出了一層薄汗,又是緊張,又是慶幸。


    蘇清蕙見其有些意動,也不願逼的太緊,問正事道:「說吧,這芽兒好好的發什麽瘋,你也別瞞我,這幾日,我一早便看出來菡萏和綠意有些不對勁,可是出了什麽事?」


    白芷卻是沒打算瞞著蘇清蕙的,先前公子的事,讓她心裏仍有戚戚焉,此刻巴不得一股腦兒地都說出來,其實,她知道的,也比綠意和菡萏的多。


    京城裏都傳出,狀元郎不願意娶靜沅長公主府的安寧郡主,是因為,早在老家倉佑城,狀元郎便相中了知府蘇家的女兒,也就是如今得了聖上斥責進了青茹庵祈福的蘇清蕙,聽說靜沅長公主過幾日還要帶著安寧郡主過來祈福,說是祈福,就是過來會會蘇清蕙的。


    蘇清蕙聽白芷條理清晰地說完,不由挑眉,淡淡地問道:「這般說,我又在京城揚了一迴名?」


    白芷怕她擔心靜沅長公主,安慰道:「小姐,您放心,奴婢在呢,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那一副護住的架勢,莫名地讓蘇清蕙想到了前世,白芷衝向屋裏救她,帶著她衝出去的模樣,也是這般堅定的眼,可是,自個出去了,她卻永遠留在了火海裏。


    蘇清蕙從桌上拿了一盒蜜餞遞給白芷,笑道:「也別去幹活了,去外頭和綠意幾個好好嘮嘮嗑,拿去甜個嘴!」


    白芷紅著臉伸手接過,這模樣倒和一開始在她跟前哭著請求蘇清蕙將她留下的勇敢模樣大相徑庭。


    白芷出了屋,又轉身迴來,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白瓷玉瓶遞給蘇清蕙,「小姐,這玉容膏比珍珠粉好用!」


    蘇清蕙有些不解地接過,正待問,白芷卻嘴角微彎,快步出去了。


    說起安寧郡主和張士釗,蘇清蕙不由想起,瓊林宴過後,張士釗的任命書也該下了,上一輩子他隻是進士,一開始去的是楚地,三年後,去的是蜀地,而這一輩子,狀元按理是該進翰林院的。


    翰林院現在的掌院,正是靜沅長公主的大伯,郝家大老爺,郝石宏,張士釗要想在翰林院裏立足,安寧郡主那裏,怕沒有那麽好解決!


    不過,想來以張士釗的靈透,這些,他怕是也不會放在眼裏,雖然蘇清蕙對張士釗十分之不屑,但是不得不承認,張士釗在仕途上,一向遊刃有餘。


    先前蘇清蕙托白芷打聽的盧笏的事,白芷沒兩日便將盧笏的詳細情況遞到了蘇清蕙的案前,「小姐,西邊的這個盧家小姐在家中行四,上頭有一個姐姐,行三,是盧夫人的嫡女,盧夫人本來是想將女兒嫁迴娘家的,都下了小定了。」


    白芷跑得急,蘇清蕙遞給她一口水,她猶疑了一下,接過小口喝了下去,這才接道:「沒想到,在那表公子過來送中秋節禮的時候,盧家四小姐好像是當著表公子的麵吟了一首什麽詩!那表公子便迴家嚷著要將三小姐換成四小姐!」


    蘇清蕙聽得愣了神,調侃道:「敢情,咱們隔壁的是個才女呢!」


    白芷微微嗤道:「小姐,奴婢特地去打聽了,哪是什麽才女,在盧家幾個小姐中,盧四小姐的功課最差,隻在女紅上下功夫,琴棋書畫,是一樣不通的,那詩,是盧三小姐做的,隻是後來說出來,那表公子卻怎麽也不信!」


    蘇清蕙一向被許為江南第一才女,平日裏雖不看重這名聲,遇到這麽一個,隻憑著一首詩,便可以讓一個男子嚷著換親的才女,心下不禁感慨,這得是怎樣的才情啊!


    眸中不由帶了幾分興味,問道:「那盧三小姐後來和那表公子如何了?」


    白芷跟著蘇清蕙這麽些日子,也摸了些脾性,一早聊到主子可能會問,特地多多打聽了,此時見主子果然問,像是受了鼓勵一般,兩邊臉頰泛著紅,脆聲答道:「小姐,沒有,那盧夫人母家硬逼著那表公子娶,盧三小姐卻誓死不嫁,說要再逼她,就絞了頭發去做姑子!」


    白芷說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蘇清蕙,像是在盧三小姐和自家小姐之間找到了某種共通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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