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媽忙對白芷使個眼色,看著白芷將人攔下了,這次不疾不徐道:「既是一家人,也不妨和汐小姐直說,夫人和小姐現在都不願意見客,汐小姐還是先迴去吧!」


    蘇清汐一愣,都是自家人,怎麽又說她是客人了,這老婆子說著軟話卻實實在在地當著世子爺的麵,在抽她的臉!


    楊楚雄卻是聽明白了,看著汐兒還在一個勁地磨口舌,心裏頭一陣火大,起身甩著袖子瞪了一眼林媽媽,「哼!迴府!」


    這是擺明了不願意見他們!他堂堂國公府世子爺,肯來這芝麻大的小官家登門拜訪,已經是自降身價了,這蘇家竟還這般給臉不要臉!


    蘇清汐看著甩袖就往外走的世子爺,心裏大急,要是就這般迴去,老夫人怕是更不待見她了!


    蘇清汐氣的麵色青白交加,她大招旗鼓地請了世子爺來柏樹巷,不過想在後院裏那群妖精麵前,顯擺顯擺,她是正經的書香門第的小姐,鴻臚寺卿大人家的親侄女,和她們那一些賤民自是不同的,也是聽聞蘇清蕙死了未婚夫,過來刺刺她的眼,三媒六聘又怎樣,還不是成了喪門白虎星!


    蘇清汐扭著帕子,剛出了蘇家大門,蘇傑便恭恭敬敬地上前笑道:「稟汐小姐,夫人說了,您帶的隨禮太貴重,可不敢收,還請汐小姐自個帶迴去補補身子!」


    說著,幾個護衛便將先頭楊家下人搬下來的東西,又給搬了上去,絲毫不給蘇清汐拒絕的機會。


    這是擺明了不認蘇清汐這個侄女,不和楊國公府沾一點關係了!


    楊楚雄黑著臉,先一步登上了馬車。


    蘇清汐一陣氣苦,若不是爹爹眼皮子淺,三五不時地問她伸手要東西,她好歹也能裝個正經人家的小姐,便是貴妾不成,一般的妾侍總是可以的!看著世子爺已經鑽進了馬車裏,也不敢使性子,忙跟著鑽了進去。


    蘇侯氏聽說兩人走了,鬆了一口氣,又有些擔心地問女兒道:「那楊楚雄怎麽也是楊國公府的世子,這般下他的麵子,會不會給你爹暗中使絆子?」


    「不礙事,娘,楊國公府自老國公去後,這兩代都是酒囊飯袋之輩,毫無建樹可言,聖人跟前早就沒有楊國公府的位子了。」不然,楊楚雄會肯紆尊降貴來蘇府,不過是能抓住一根稻草便抓住罷了。


    兩日後,蘇誌宏聽到外頭在傳他調到京裏來是使了大批銀兩,又傳蘇家大小姐是喪門白虎星,訂親不到半年便使未婚夫婿慘死在匪寇手裏。


    待蘇誌宏托了昔日同窗的關係,查了幾日,查到了是楊國公府傳出的消息,蘇清蕙才明白小人難纏的道理!


    隻是這風言風語在安王之子迴京的聲浪中,很快便被淹沒了,為著迎接這位安王之子,靜沅長公主府上的花宴都往後推了一個月。


    安王之子是先帝一脈三代單傳,理應是皇位繼承人,隻是安王早逝,繼位的是與先帝一母同胞的淵帝,這一位便是迴來,最多也是個富貴閑人了。不過,最尷尬的該是安郡王,頂了這許多年的安王之子的名頭,猛一下子正主迴來了,岐王府的世子又早早便定了庶長子。


    京城百姓向來敏銳的八卦觸覺,已經聞到未來幾年皇室震蕩的石硝味!


    程修一直沒有消息,蘇清蕙對外頭的事情,一點精神都打不起來,前世她也曾聽說過安王之子的事,不過,似乎隻是傳聞,至她上青蕪庵,都沒聽到人真的迴來,這一世,倒是和上一世有許多不同。


    看著白芷在塌下拿著一根小魚幹逗晉江小白,不由看向了窗外的苦患樹,正是九月底,樹葉厚厚疊疊的一層層鋪展開,會不會哪一天,她一覺醒來,那人就會出現在那樹上呢?


    京城裏近日都盛傳安王之子的種種事跡,首先是太後的賜名「黎賀承」,賀先帝一脈有承嗣之人,接著便是淵帝的冊封,直接封為了晉王,說是在蜀地晉江和定遠侯偶遇,被定遠侯看出蹊蹺,才找出這麽一個流落民間的先帝血脈。


    這些日子太後娘娘心上輕快,蒼白了好些年的臉看起來也有了些紅暈,淵帝過來的時候,不由得一直側目,等宮女嬤嬤都下去了,夏太後才輕聲嗔道:「誠言,我臉上有什麽東西不成?」


    夏太後已經年過半百的人了,臉上卻一點細紋都沒有,雲鬢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便是新進宮的美人,雖是容顏嬌嫩些許,也遠遠比不上辛兒的風華氣度,當年,在皇兄寢殿裏匆匆一瞥,便已留在他心上這幾十年。


    淵帝看向夏太後的眼裏滿是寵溺,歎道:「早知道阿洪還有這麽一點血脈存世,我定當一早便找尋迴來,也好讓你寬慰一點。」


    夏太後見淵帝麵上有些許悵惘、懊惱,蓮步輕移,輕輕握著他的手道:「誠言,你也並不知道,又如何能怪你,如若不是定遠侯偶遇賀承,怕是,我們這麽一輩子都不知道皇家還有血脈流落在外!」


    淵帝忽地有些激動,反握住夏太後的手道:「辛兒,你,你給他取名賀承,可是為了賀成?」淵帝動容的紅了眼,已經有了些許白發的半旬老人,眼裏含淚,像是被情人打動的小郎君。


    夏太後閃了閃眼,不過是子休本姓程罷了,取了賀承(禾呈)之音,卻恰好和了誠言的誠,半垂著頸子,露出些許羞怯。


    在深宮多年,早在是先帝的貴妃時,她便已經拿捏住了帝王的喜好,果然,淵帝見夏太後微垂著頭,當是不好意思,大笑道:「好,好,賀承,賀成!澤辛真是取得好名字!甚得朕心!甚得朕心!」


    眼裏已然含了淚水。


    夏嬤嬤遣走了宮女,獨自一人守在屋外,見裏麵燭火搖曳,半晌便起了靡靡之音,不由抬頭看向宮牆上的半輪下弦月,當太後斷了湯藥,她便知道,慈寧宮承寵的日子啊,又開始了!


    十八年前藜澤長公主無意闖進慈寧宮,見到了先帝捧在手心裏的貴妃娘娘承歡在淵帝的身,下,驚怒之下,離宮出走,言說再也不會迴來,當真,十八年來,也真的沒有再迴來,那是先帝疼寵在心口的公主啊,竟然就以落水而甍這般粗糙的借口宣了離世!


    現在便是她的骨肉,藜國真正的高貴血脈,都必須借托在一個低賤的宮女的肚裏,可是,又能奈何,長公主早在十八年前便已甍了,便是未甍,那也是席家婦,哪來的程姓的孩子!


    岐王那一派又探到了子休小主子的消息,他便想安穩地過尋常百姓的日子,都是不可能的了!


    十八年前,太後娘娘是為了長公主的榮寵,讓她依舊在今朝做最榮耀尊崇的長公主,十八年後,太後娘娘是為了她的孩子。


    纏綿病榻多年的太後娘娘得了親孫子,像是吃了仙丹靈藥一般,不僅慈寧宮裏的小廚房不用每日煎個三五頓的湯藥了,便是許久沒受到召見的京城貴婦們也先後得了太後娘娘的接見。


    細心的人稍一打聽,便明白,接見的都是家裏有適齡女兒的夫人,謔,新鮮出爐的晉王還沒有妻子,聽說至今孤家寡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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