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鄴都又出事了


    現在我們把視線轉迴到汴梁,自從劉知遠登基稱帝以後,各個地方都紛紛上表,那是絡繹不絕啊。河南一帶都已經歸順了後漢,至於那些剩下的遼兵,有的投降,有的逃跑了,遼將高唐英駐守在相州,也被指揮使王繼弘、楚暉給殺了,腦袋也被送到了汴梁。劉知遠非常高興,免不得有一番封賞。


    這時候湖南節度使馬希廣又派人來報告,說自己的哥哥馬希範死了,自己繼承了哥哥的位子,字裏行間有希望得到朝廷冊封的意思,劉知遠就加封馬希廣為檢校太尉,兼中書令,行天策上將軍事,鎮守湖南,加封楚王。這馬家也挺特別的,三個都是兄弟傳位,馬殷死了以後接班的是老二兒子馬希聲,然後是老四馬希範,馬希廣排行三十五。馬殷這生育能力,也確實挺厲害的。


    馬希廣的哥哥馬希範當年曾經受過後晉的冊封,所以每年都給後晉進貢。馬希範生平生活奢侈,揮金如土,他除了愛喝雞湯,還愛搞基建,曾經修建了會春園和嘉宴堂,那花錢就花得多了。後來又修建了九龍殿,他讓人用沉香雕了八條龍,外邊還裝飾了金珠寶物,他還說自己也是一條龍,所以人稱九龍。遼兵滅了晉朝以後,中原大亂,湖南的牙將丁思瑾就勸馬希範出兵荊襄,進而拿下汴梁和洛陽,那就可以成就霸業,去當中原皇帝了。馬希範覺得他這個想法很大膽,但是終究還是沒能施行。丁思瑾也是個暴脾氣,他就決心要以死相諫,竟然上吊自殺了,但是這也沒什麽用,馬希範隻是貪圖享樂,哪裏肯發憤圖強!整天就是玩,沒白沒黑的玩,搜羅的幾百名美女放在後宮裏,他還嫌不夠,甚至對先王的妾媵也時長無禮,他還讓那些尼姑僧人暗中幫他打聽誰家有美貌女子,打聽到了就強迫人家入宮,有一位商人娶了個漂亮媳婦,馬希範聽說以後,就逼著這個商人把妻子送進宮來,人家當然不願意,結果被他給殺了,把人家的媳婦硬搶進宮,這個女人雖然是顏如桃李,卻是節若冰霜,堅決不肯受辱,上吊自盡了。馬希範絲毫不知悔改,依然如故,他還曾經跟左右說:“我聽說軒轅黃帝睡了五百女子才能升天,我也要做軒轅氏”他就這麽折騰,結果是身體受不了了,一病不起,眼看真的要升天了。


    不久之後,馬希範病危了,他臨死之前招來了學士拓跋常,把跟自己一個母親的弟弟馬希廣托付給他,讓他輔佐。拓跋常平時很敢給楚王提意見,馬希範一向不喜歡他,現在臨死了,卻向他托付後事,估計也是迴光返照,心中還是明白的,這樣敢提意見的大臣才是真心為自己好,那些整天溜須拍馬的人靠不住。


    馬希廣還有個哥哥,叫馬希萼,現在擔任朗州節度使,馬希範沒讓他繼位,卻把位子傳給了比他小的馬希廣,還是有隱患的,這東西沒辦法,這就是那個時代的規矩,而且是一個可以量化的規矩。


    馬希範死了以後,馬希廣繼承了他的位置,拓跋常就很擔心,怕出事,她就勸馬希廣把這個位子讓給哥哥馬希萼,都指揮使劉彥瑫和天策學士李弘皋說先王的遺命必須遵守。現在馬希廣受了劉知遠的冊封,似乎是名位已經定了,應該是可以後顧無憂了,哪知道這骨肉成仇,兄弟鬩牆的日子,已經不遠了。湖南北邊的十個州,幾千裏土地,從此將要禍亂不已,拱手讓人了。


    再說天雄軍節度使杜重威,天平軍節度使李守貞這些人,前邊奉了遼國皇帝的命令,各自都迴到自己的治所。劉知遠進了汴州,杜重威和李守貞也都上表,表示歸附。這時候宋州節度使高行周也來到京城朝見新皇帝,劉知遠就讓高行周前往鄴都,去坐鎮天雄軍,調杜重威去鎮守宋州,讓他們倆對調一下。又調河中節度使趙匡讚去鎮守晉昌軍,調李守貞去鎮守河中,除了他們這幾個人以外,其他也有一些調動。劉知遠的目的就是擔心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待久了,慢慢地培植親信、最後深根固蒂,跋扈一方,自己也不好控製。特別是杜重威,非常不讓人放心。


    他這些命令下來以後,各鎮大多都奉命而行,惟獨這個反覆無常的杜重威,竟然不聽命令,派兒子杜弘璲去向遼國求援。當時的遼將麻答還在恆州呢,於是就調趙延壽留下的幽州兵二千人,讓指揮使張璉為將,帶著這些人去支援杜重威。杜重威請張璉幫助守城,然後再次求麻答增兵,麻答又派部將楊袞率領遼兵一千五百人,還有幽州兵一千人,一起前往鄴都。看來這個杜重威就是個坑貨,他啥時候都是要增援,要來了又不用,就等著投降,前頭坑了石重貴,這會又來坑耶律麻答。


    後漢高祖劉知遠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急忙任命高行周為招討使,任命鎮寧軍節度使慕容彥超為副使,率兵前去討伐杜重威,命令二將立刻出師。並且下詔削去杜重威的官爵。


    高行周和慕容彥超一起到了鄴州城下,慕容彥超仗著自己驍勇,就跟高行周說,自己願意去率兵攻城。高行周說:“鄴都是重鎮,易守難攻,況且杜重威在這鎮守日久,兵甲堅利,恐怕不好對付!”


    慕容彥超說:“打仗嘛,全靠著一股銳氣,現在我們乘銳而來,不趕快攻擊,還等到何時?”


    高行周說:“兵貴持重,進攻是要看時機的,現在還不應該急攻,應該等城中有變,那時再進攻不遲!”


    慕容彥超說:“咱們這時候不進攻,隻是屯兵城下,我軍銳氣日衰,敵軍的氣焰就會更盛,況且我還聽說遼兵就要來支援杜重威了,到了那時候,敵人內外夾攻,敢問主帥如何對付?”


    高行周說:“我是統帥,進退自有主張,你別在這跟我叨叨!”


    慕容彥超冷笑一聲,說:“大丈夫應該為國忘家,為公忘私,怎麽能顧及兒女親家,耽誤了國事!”


    高行周一聽就火了,正要再給他頂迴去,慕容彥超卻冷笑了兩聲,揚長而去了。


    原來高行周有個女兒,是杜重威的兒媳婦,所以慕容彥超懷疑他有私心,而且還在軍前揚言,說高行周因為愛自己女兒,所以顧忌叛賊,因此才不攻城。高行周有口難辯,不得已,隻好上表給皇帝。


    劉知遠接到表文,也擔心再生出別的什麽幺蛾子來,於是就打算自己統兵親征。當下召來了宰臣蘇逢吉、蘇禹珪等人,商量親征事宜,這兩個人也是拿不定主意。


    劉知遠又問吏部尚書竇貞固,竇貞固和劉知遠過去是同事,都是後晉的大臣,而且處的還特好,他是很讚成親征的。還有中書舍人李濤,雖然沒有參與此事,卻獨自上了一個奏表,說陛下應該親征鄴都,以免誤了軍機。劉知遠因為這倆人跟自己同心,於是就提拔他們都做了宰相,然後下詔,自己要親自出巡澶州和鄴都,


    .............


    隻是卡片:


    馬楚的第三代楚王馬希範追隨黃帝升天了,他生於公元899年,那時候還是唐朝,朱溫還沒登基稱帝呢。馬希範是公元947年死的,活了四十八歲。他是馬殷的第四個兒子。馬殷這個人一輩子特別能生,造小人專家,生了三十多個兒子,大多數都沒留下記載。女兒估計也有不少,不過有記載的隻有兩個,一個嫁給了南漢皇帝劉龑,當了皇後,另一個嫁給了吳越王錢鏐的兒子錢傳琇。


    馬殷死之前曾經留下遺言,說以後你們兄弟之間,弟弟接哥哥的班,就這麽往下傳,於是馬希範就接了他哥馬希聲的班,這兩個人還挺有意思,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般兒大,但是並不是雙胞胎,根本就不是一個媽。馬家的老大叫馬希振,不知道為啥出家當道士了。


    馬希範的人品非常差,咱們前麵講了,他非常奢靡,超級愛喝雞湯,貪圖享樂,還非常好色,這個是世界曆史上昏聵君主的通病,根據各個時代的不同,有啥玩啥,在老百姓眼裏,那就是玩的花樣翻新,要是擱到民國,估計也得跟張學良一樣,玩飛機。擱到現在,玩跑車,玩遊艇,估計都少不了。


    馬希範還有一個毛病,就是不把傳統道德當迴事。我們中國人的價值觀、道德標準,包括帝王在內,人人都是要遵守的,其中之一就是孝悌。人家馬希範卻不願意遵守,馬希聲繼位的時候,馬希範就非常不服氣,他怪這個比他大了幾個小時的哥哥,為啥不客氣一下,讓位給他。他哥哥馬希聲的生母姓袁,按理說,這是先皇的遺孀,又是自己的長輩,應該善待,可是馬希範就非常不講理,他繼位以後對這位袁太妃非常不禮貌,把對他哥的怨氣都撒到了袁太妃身上。


    袁太妃還有一個兒子叫馬希旺,馬希範繼位的時候,他這個弟弟在外麵當軍官,當時袁太妃害怕馬希範會下手害她這個兒子,就請求允許兒子辭職,讓他去當個道士,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們不跟你爭,你放過我們吧。按照我們的傳統道德來講,“悌”就是兄弟之間互相關愛謙讓,人家都服軟了,退了一步了,你就把人家放了不行嗎?馬希範可好,偏不讓他這個弟弟出家,而是把他關在一個破爛的竹屋裏,最後這個馬希旺抑鬱死了。


    馬希範在位十六年,其間大肆揮霍,壓榨百姓,楚國原本是富庶之地,卻被他搞得民不聊生,有人給他提意見,他不是把人家下大獄,就是把人家貶官流放。最後也就沒人跟他說啥了,你愛胡鬧就鬧去吧。


    馬希範死了以後,馬希廣接班,他為人還不錯,可是兄弟們太多,爭權奪位的鬥爭就開始了,從馬希聲到馬希範,再加上馬希廣、馬希萼、馬希崇、史稱“五馬爭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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