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鳳翔兵變
亂世烽煙：大石山房正說五代十國 作者：大石山房主人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第77章 鳳翔兵變
孟知祥建立了後蜀，不久就去世了，他的兒子孟昶繼位。後唐這邊，李從珂謀反，新皇帝李從厚派遣大軍，前往鳳翔征討。
王思同等人會同各道兵馬，一起來到了鳳翔城下，但見鼙鼓喧天，兵戈耀日，王思同當即傳令攻城。這個鳳翔城，城塹低矮，守備也不多，李從珂就鼓勵部眾，在城上抵禦。但是城外兵勢強盛，防不勝防，東西兩關是全城的保障，結果不到一天就被攻破了，守兵傷亡不下千百，急得李從珂寢食不安。好容易過了一夜，剛剛天亮，又聽見城外戰馬嘶鳴，王思同等人繼續攻城，李從珂好似那霸王被困，四麵楚歌。
眼見城池即將被攻破，李從珂是毫無辦法，情急之下，登上城頭，哭著對敵軍說：“我不到二十歲，就跟隨先帝征伐，出生入死，滿身是傷，才打下了本朝的基業，你們都跟隨我多年，應該都是親眼目睹，這可不是我瞎編。如今朝廷信任那些奸臣，猜忌自家骨肉，我就想問一句，我犯了什麽罪，竟然派大軍前來討伐，非要置我於死地！”說到這，就在城上大哭起來。人家李從珂是真沒胡說，他這些年跟著李嗣源打了不少的硬仗惡仗，確實可以說是勞苦功高。
李從珂現在馬上就五十了，跟著李嗣源打了三十年仗，經曆了多少槍林彈雨，人家這場哭戲那是本色演出，真情流露，打動人心。內外軍士聽了他一席話，看著這麽一位大將軍，委屈的跟個小孩似的，也都不禁落下淚來。忽然西門外躍出一員戰將，大唿道：“大相公才是我主！”當即率領部眾解甲投戈，向李從珂投降。李從珂立刻開城放他們進城，羽林軍指揮使楊思權也寫了一封信給李從珂，信中大概的意思是說：願我王進入京城，當了皇帝，任命我當個節度使，不要讓我再做防禦使、團練使了。
李從珂這眼淚的含金量是真高呀！一瞬間就轉危為安了，還把敵人變成了自己人。這個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因為李從厚的問題，除了他是先帝的親兒子這一點，其他方麵他啥都不是，沒有資曆，沒有貢獻。碰上個戰功等身的先帝幹兒子，那點資本就顯得有點單薄了，就鎮不住了。這可不是誰哭都管用的，這要是把李從厚換成李世民，你李從珂哭一個試試，哭死都沒用，人家李世民是打出來的威望地位，不是單靠皇子的身份，後來的明成祖朱棣造反，跟這個有點像，朱棣就像此刻的李從珂，朱允炆就像李從厚，也是自己沒有軍功，還愛猜忌。
李從珂立即走下城頭，慰勞這些投降的士卒，又拿筆在信中批了幾個字，任命楊思權為邠寧節度使，然後把信交給楊思權。楊思權拜倒謝恩，又登上城牆，招降嚴衛步軍左廂指揮使尹暉，尹暉於是對各軍喊話，說：“城西軍已經進城受賞了！我們也應該早做打算！”說著，也把盔甲脫掉，作為先導，各軍於是紛紛丟下兵器，向潞王李從珂請降，李從珂讓人打開東門，接納尹暉等人。有人開了個頭，後邊就止不住了。
王思同這邊還完全不知情呢，猛然發現亂軍進了城，頓時就慌了，跟安彥威等五位節度使扔下部隊，一起全都跑了。鳳翔城下，依舊是風清日朗，霧掃雲開。
李從珂一下子到手了幾萬大軍，登時轉憂為喜，趕忙收集城中財物，犒賞將士，甚至連鍋碗瓢盆都估值作為獎賞給了部眾。大家得了獎賞，都是歡聲如雷。這感覺像是水泊梁山，大稱分金銀，來來來！見者有份！這可真是收買人心，真金白銀，童叟無欺。不過呢，這都是臨時的，真要成大事，光靠給錢也不行。
長安副留守是以前梁朝大將劉鄩的兒子劉遂雍，他聽說王思同兵敗逃迴來了，他也生了異心，竟然關了城門，不讓他們進城。王思同等人隻好轉向潼關。
李從珂當即整頓兵馬，率領大夥出城東行，他還挺擔心王思同這夥人的，因為這幫人如果駐兵長安，全力拒守，那還真是不好對付。結果等他走到岐山，就聽說劉遂雍不讓王思同進城，不禁大喜過望，立刻派人前去招撫。劉遂雍打開府庫，拿出全部庫銀，厚賞李從珂的前鋒部隊，這些前鋒兵將們連城都沒進，拿了賞金，立刻就走。等李從珂到來，劉遂雍出城迎接，又守刮老百姓的財物，充作軍費。李從珂也沒時間進城逗留，一路向東，逼近潼關。
後唐朝廷先前還沒得到敗報，等到西麵步軍都監王景從等人逃迴來，這才知道派去的部隊已經投降了李從珂。李從厚驚慌的了不得，急忙召康義誠入宮商議對策。他對康義誠說：“先帝升天的時候，我坐鎮外藩，並不想入京爭奪帝位，諸公同心推戴我，輔佐我登基。朕繼承大業，很擔心自己年少無知，把國事都委任給了諸位，朕就是對待各位兄弟也並不苛刻。不幸鳳翔發難，諸位皆主張出師討伐，以為區區叛亂立刻就可以蕩平，如今竟然慘敗到如此地步，如何才能轉禍為福？看來隻有朕親自前往鳳翔，迎接我哥哥入主社稷，朕仍舊去做一個藩王了。就算我哥哥要加罪於我，我也甘心，省得生靈塗炭了！”朱弘昭、馮贇等人，一個個地都麵麵相覷，不發一言。
其實李從厚這話說的就天真了，而且也有點言不由衷，你要是非把皇位讓給李從珂，自己堅決不當皇帝，誰也沒辦法，還是你自己想做老大，現在又把責任全推給大臣們，有啥用啊。再說了，你現在讓位，不當皇帝了，就能沒事了？
康義誠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部隊投敵，這都是因為主將失策，如今侍衛各軍還有很多，臣現在親自帶兵前去抵擋，扼守要衝，招集離散部眾，想來應該不會再蹈前轍，請陛下不要擔心！”
李從厚道：“卿真的親自前去督軍，應該是有把握的，但是恐怕敵寇氣勢正盛，你一個人力量不足，且去召石駙馬，一同進兵，這樣可好？”李從厚所說的石駙馬，指的就是石敬瑭。
康義誠道：“先前您下詔要石駙馬調任，恐怕他也不太情願，萬一他有什麽異心，反而也去幫助敵寇，那就糟了。不如臣自己去，免得受人牽製！”
李從厚覺得康義誠說話很真誠，對他是毫不懷疑，於是便召集將士，撫慰了一番，而且他還親自去往國庫，把裏麵儲存的金帛財物全部分給大家。又當麵囑咐說：“你們要是能平定鳳翔之亂，每人可以再得二百貫賞金。”
這些將士們還沒打仗，卻得了如此厚賞，一個個地不禁驕狂起來，各自帶著皇帝賞賜的錢物，走在路上，說：“等到了鳳翔之後，再跟朝廷討賞，不怕朝廷不答應！”康義誠還揚揚得意，調集衛軍，入朝向皇帝辭行。
都指揮使朱弘實，進宮對李從厚說：“現在如果把禁軍全都派出去拒敵，那都城由何人把守呢？我認為應該先鞏固洛陽，然後再徐圖進取，這才是萬全之策。”
當初正是這個朱弘實帶兵，平定了李從榮的叛亂，並且讓手下殺了李老二，康義誠特別恨他，此時見他又來阻撓，頓覺怒氣上衝，厲聲叱道：“朱弘實你竟敢說這樣的話，莫非想造反不成？”朱弘實本來就是個莽夫，怎麽肯退讓，也厲聲答道：“是你要造反吧，還敢說別人造反？”他說這兩句話的聲音，比康義誠的聲音還要大，正好李從厚從外麵進來，聽到朱弘實的話，心裏很不高興，就召這倆人當麵訊問。兩個人就在皇帝麵前吵了起來，朱弘實仍然非常生氣，說話聲音很大，而康義誠卻故意壓低聲音，兩下各執一詞。
康義誠說：“朱弘實目無君上，在禦座之前，竟然還敢這般放肆，況且叛兵就要到了，不發兵前去攔阻，卻讓他一路直到城下，驚動社稷，這還不是造反嗎？”李從厚聽了不禁連連點頭，你看這智商也有問題。康義誠又說：“朝廷出此奸臣，怪不得鳳翔一亂，各軍登時潰散，如今要整軍出征，必須將此等國賊先正典刑，然後將士們振奮精神，足以平寇！”李從厚被他這麽一激，當即命令將朱弘實綁出去，給斬了。你看看，人家朱弘實隻是提出一個不同的作戰思路，完全是辦法之爭，這康義誠就給人家上綱上線，非要說這是要造反，李從厚就讓別人這麽隨意擺布，十足的昏君一個。
禁軍將士們見朱弘實被冤殺，無不驚歎，康義誠出了氣，這才帶著禁軍，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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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卡片：
鳳翔這個地方在陝西省，過去我們一直把它叫鳳翔縣，現在是劃給了寶雞市，叫鳳翔區。其實在古代的時候這一大片地方都叫鳳翔，而不叫寶雞。中國有幾個地方改名字改得挺失敗，本來好好一個名字，硬是給改的灰頭土氣的，我覺得鳳翔就算是其中一個，一個是雞，一個是鳳凰，你就算是個寶貝雞，那也不如鳳凰呀！其他的還有常山，現在叫石家莊。常山趙子龍，多牛掰，石家莊趙子龍，感覺就缺了點味道，還有廬州，現在叫合肥；山東琅琊，現在叫臨沂；內蒙古的九原現在叫包頭。
寶雞這個名字是唐玄宗給起的。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逃到了陳倉，據說眼看要讓叛軍追上了，忽然飛來了兩隻山雞，他們就跟著山雞到了陳倉山頂，進到了一個廟裏。然後天上就下起了冰雹，把叛軍給砸跑了。大家再去找那兩隻山雞，才發現這兩隻雞已經變成了石頭雞。唐玄宗就說：“陳倉，寶地也，山鳥，神雞也。”寶雞便因“寶地神雞”而得名，從此以後陳倉改名叫寶雞，陳倉山改成了雞峰山。
在唐代的眾多節度使中，鳳翔節度使的地位十分特殊，被稱為“宰相迴翔之地”。意思是說，能當上鳳翔節度使的人，就算不是宰相，也差不多了。因為鳳翔離長安太近了，是拱衛京師的要地，所以，誰要是當上了鳳翔節度使，就說明你在唐朝的朝廷裏已經是排得上號的人物了。
因為鳳翔的特殊位置，所以這個地方經常被戰爭蹂躪，僅僅在唐朝就有四次。但是鳳翔城非常的堅固，很難從外麵攻破。曆任的鳳翔節度使大多都能得以善終。除了少數幾個之外，大多數節度使都是壽終正寢，這在唐末五代的戰亂環境下，是非常難得的了。
鳳翔節度在唐朝下轄六個州，李茂貞統治鳳翔時期，最高峰有五十多個州。就正常時期的情況來說，鳳翔的地盤不算很大，但是鳳翔的經濟實力卻很強，鳳翔節度使不差錢。
鳳翔的財政收入第一大塊是木材，二是設在岐陽縣的“岐陽馬坊”，三是鳳翔在古代是長安通往河西、西域的必經之地，曆代王朝在鳳翔都設有榷場，以供東西方商人集中貿易使用。李茂貞曾被朱溫圍了一年多，後來朱溫退兵，李茂貞硬是靠著跟河西、迴鶻通商貿易，又恢複了實力。李茂貞在鳳翔跟皇帝無異，不過他一直以唐室的忠臣自居。但是他死後的陵墓卻是按照帝王陵的規格建造的。李茂貞墓位於寶雞市金台區，現在叫“大唐秦王陵博物館”。
孟知祥建立了後蜀，不久就去世了，他的兒子孟昶繼位。後唐這邊，李從珂謀反，新皇帝李從厚派遣大軍，前往鳳翔征討。
王思同等人會同各道兵馬，一起來到了鳳翔城下，但見鼙鼓喧天，兵戈耀日，王思同當即傳令攻城。這個鳳翔城，城塹低矮，守備也不多，李從珂就鼓勵部眾，在城上抵禦。但是城外兵勢強盛，防不勝防，東西兩關是全城的保障，結果不到一天就被攻破了，守兵傷亡不下千百，急得李從珂寢食不安。好容易過了一夜，剛剛天亮，又聽見城外戰馬嘶鳴，王思同等人繼續攻城，李從珂好似那霸王被困，四麵楚歌。
眼見城池即將被攻破，李從珂是毫無辦法，情急之下，登上城頭，哭著對敵軍說：“我不到二十歲，就跟隨先帝征伐，出生入死，滿身是傷，才打下了本朝的基業，你們都跟隨我多年，應該都是親眼目睹，這可不是我瞎編。如今朝廷信任那些奸臣，猜忌自家骨肉，我就想問一句，我犯了什麽罪，竟然派大軍前來討伐，非要置我於死地！”說到這，就在城上大哭起來。人家李從珂是真沒胡說，他這些年跟著李嗣源打了不少的硬仗惡仗，確實可以說是勞苦功高。
李從珂現在馬上就五十了，跟著李嗣源打了三十年仗，經曆了多少槍林彈雨，人家這場哭戲那是本色演出，真情流露，打動人心。內外軍士聽了他一席話，看著這麽一位大將軍，委屈的跟個小孩似的，也都不禁落下淚來。忽然西門外躍出一員戰將，大唿道：“大相公才是我主！”當即率領部眾解甲投戈，向李從珂投降。李從珂立刻開城放他們進城，羽林軍指揮使楊思權也寫了一封信給李從珂，信中大概的意思是說：願我王進入京城，當了皇帝，任命我當個節度使，不要讓我再做防禦使、團練使了。
李從珂這眼淚的含金量是真高呀！一瞬間就轉危為安了，還把敵人變成了自己人。這個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因為李從厚的問題，除了他是先帝的親兒子這一點，其他方麵他啥都不是，沒有資曆，沒有貢獻。碰上個戰功等身的先帝幹兒子，那點資本就顯得有點單薄了，就鎮不住了。這可不是誰哭都管用的，這要是把李從厚換成李世民，你李從珂哭一個試試，哭死都沒用，人家李世民是打出來的威望地位，不是單靠皇子的身份，後來的明成祖朱棣造反，跟這個有點像，朱棣就像此刻的李從珂，朱允炆就像李從厚，也是自己沒有軍功，還愛猜忌。
李從珂立即走下城頭，慰勞這些投降的士卒，又拿筆在信中批了幾個字，任命楊思權為邠寧節度使，然後把信交給楊思權。楊思權拜倒謝恩，又登上城牆，招降嚴衛步軍左廂指揮使尹暉，尹暉於是對各軍喊話，說：“城西軍已經進城受賞了！我們也應該早做打算！”說著，也把盔甲脫掉，作為先導，各軍於是紛紛丟下兵器，向潞王李從珂請降，李從珂讓人打開東門，接納尹暉等人。有人開了個頭，後邊就止不住了。
王思同這邊還完全不知情呢，猛然發現亂軍進了城，頓時就慌了，跟安彥威等五位節度使扔下部隊，一起全都跑了。鳳翔城下，依舊是風清日朗，霧掃雲開。
李從珂一下子到手了幾萬大軍，登時轉憂為喜，趕忙收集城中財物，犒賞將士，甚至連鍋碗瓢盆都估值作為獎賞給了部眾。大家得了獎賞，都是歡聲如雷。這感覺像是水泊梁山，大稱分金銀，來來來！見者有份！這可真是收買人心，真金白銀，童叟無欺。不過呢，這都是臨時的，真要成大事，光靠給錢也不行。
長安副留守是以前梁朝大將劉鄩的兒子劉遂雍，他聽說王思同兵敗逃迴來了，他也生了異心，竟然關了城門，不讓他們進城。王思同等人隻好轉向潼關。
李從珂當即整頓兵馬，率領大夥出城東行，他還挺擔心王思同這夥人的，因為這幫人如果駐兵長安，全力拒守，那還真是不好對付。結果等他走到岐山，就聽說劉遂雍不讓王思同進城，不禁大喜過望，立刻派人前去招撫。劉遂雍打開府庫，拿出全部庫銀，厚賞李從珂的前鋒部隊，這些前鋒兵將們連城都沒進，拿了賞金，立刻就走。等李從珂到來，劉遂雍出城迎接，又守刮老百姓的財物，充作軍費。李從珂也沒時間進城逗留，一路向東，逼近潼關。
後唐朝廷先前還沒得到敗報，等到西麵步軍都監王景從等人逃迴來，這才知道派去的部隊已經投降了李從珂。李從厚驚慌的了不得，急忙召康義誠入宮商議對策。他對康義誠說：“先帝升天的時候，我坐鎮外藩，並不想入京爭奪帝位，諸公同心推戴我，輔佐我登基。朕繼承大業，很擔心自己年少無知，把國事都委任給了諸位，朕就是對待各位兄弟也並不苛刻。不幸鳳翔發難，諸位皆主張出師討伐，以為區區叛亂立刻就可以蕩平，如今竟然慘敗到如此地步，如何才能轉禍為福？看來隻有朕親自前往鳳翔，迎接我哥哥入主社稷，朕仍舊去做一個藩王了。就算我哥哥要加罪於我，我也甘心，省得生靈塗炭了！”朱弘昭、馮贇等人，一個個地都麵麵相覷，不發一言。
其實李從厚這話說的就天真了，而且也有點言不由衷，你要是非把皇位讓給李從珂，自己堅決不當皇帝，誰也沒辦法，還是你自己想做老大，現在又把責任全推給大臣們，有啥用啊。再說了，你現在讓位，不當皇帝了，就能沒事了？
康義誠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部隊投敵，這都是因為主將失策，如今侍衛各軍還有很多，臣現在親自帶兵前去抵擋，扼守要衝，招集離散部眾，想來應該不會再蹈前轍，請陛下不要擔心！”
李從厚道：“卿真的親自前去督軍，應該是有把握的，但是恐怕敵寇氣勢正盛，你一個人力量不足，且去召石駙馬，一同進兵，這樣可好？”李從厚所說的石駙馬，指的就是石敬瑭。
康義誠道：“先前您下詔要石駙馬調任，恐怕他也不太情願，萬一他有什麽異心，反而也去幫助敵寇，那就糟了。不如臣自己去，免得受人牽製！”
李從厚覺得康義誠說話很真誠，對他是毫不懷疑，於是便召集將士，撫慰了一番，而且他還親自去往國庫，把裏麵儲存的金帛財物全部分給大家。又當麵囑咐說：“你們要是能平定鳳翔之亂，每人可以再得二百貫賞金。”
這些將士們還沒打仗，卻得了如此厚賞，一個個地不禁驕狂起來，各自帶著皇帝賞賜的錢物，走在路上，說：“等到了鳳翔之後，再跟朝廷討賞，不怕朝廷不答應！”康義誠還揚揚得意，調集衛軍，入朝向皇帝辭行。
都指揮使朱弘實，進宮對李從厚說：“現在如果把禁軍全都派出去拒敵，那都城由何人把守呢？我認為應該先鞏固洛陽，然後再徐圖進取，這才是萬全之策。”
當初正是這個朱弘實帶兵，平定了李從榮的叛亂，並且讓手下殺了李老二，康義誠特別恨他，此時見他又來阻撓，頓覺怒氣上衝，厲聲叱道：“朱弘實你竟敢說這樣的話，莫非想造反不成？”朱弘實本來就是個莽夫，怎麽肯退讓，也厲聲答道：“是你要造反吧，還敢說別人造反？”他說這兩句話的聲音，比康義誠的聲音還要大，正好李從厚從外麵進來，聽到朱弘實的話，心裏很不高興，就召這倆人當麵訊問。兩個人就在皇帝麵前吵了起來，朱弘實仍然非常生氣，說話聲音很大，而康義誠卻故意壓低聲音，兩下各執一詞。
康義誠說：“朱弘實目無君上，在禦座之前，竟然還敢這般放肆，況且叛兵就要到了，不發兵前去攔阻，卻讓他一路直到城下，驚動社稷，這還不是造反嗎？”李從厚聽了不禁連連點頭，你看這智商也有問題。康義誠又說：“朝廷出此奸臣，怪不得鳳翔一亂，各軍登時潰散，如今要整軍出征，必須將此等國賊先正典刑，然後將士們振奮精神，足以平寇！”李從厚被他這麽一激，當即命令將朱弘實綁出去，給斬了。你看看，人家朱弘實隻是提出一個不同的作戰思路，完全是辦法之爭，這康義誠就給人家上綱上線，非要說這是要造反，李從厚就讓別人這麽隨意擺布，十足的昏君一個。
禁軍將士們見朱弘實被冤殺，無不驚歎，康義誠出了氣，這才帶著禁軍，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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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卡片：
鳳翔這個地方在陝西省，過去我們一直把它叫鳳翔縣，現在是劃給了寶雞市，叫鳳翔區。其實在古代的時候這一大片地方都叫鳳翔，而不叫寶雞。中國有幾個地方改名字改得挺失敗，本來好好一個名字，硬是給改的灰頭土氣的，我覺得鳳翔就算是其中一個，一個是雞，一個是鳳凰，你就算是個寶貝雞，那也不如鳳凰呀！其他的還有常山，現在叫石家莊。常山趙子龍，多牛掰，石家莊趙子龍，感覺就缺了點味道，還有廬州，現在叫合肥；山東琅琊，現在叫臨沂；內蒙古的九原現在叫包頭。
寶雞這個名字是唐玄宗給起的。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逃到了陳倉，據說眼看要讓叛軍追上了，忽然飛來了兩隻山雞，他們就跟著山雞到了陳倉山頂，進到了一個廟裏。然後天上就下起了冰雹，把叛軍給砸跑了。大家再去找那兩隻山雞，才發現這兩隻雞已經變成了石頭雞。唐玄宗就說：“陳倉，寶地也，山鳥，神雞也。”寶雞便因“寶地神雞”而得名，從此以後陳倉改名叫寶雞，陳倉山改成了雞峰山。
在唐代的眾多節度使中，鳳翔節度使的地位十分特殊，被稱為“宰相迴翔之地”。意思是說，能當上鳳翔節度使的人，就算不是宰相，也差不多了。因為鳳翔離長安太近了，是拱衛京師的要地，所以，誰要是當上了鳳翔節度使，就說明你在唐朝的朝廷裏已經是排得上號的人物了。
因為鳳翔的特殊位置，所以這個地方經常被戰爭蹂躪，僅僅在唐朝就有四次。但是鳳翔城非常的堅固，很難從外麵攻破。曆任的鳳翔節度使大多都能得以善終。除了少數幾個之外，大多數節度使都是壽終正寢，這在唐末五代的戰亂環境下，是非常難得的了。
鳳翔節度在唐朝下轄六個州，李茂貞統治鳳翔時期，最高峰有五十多個州。就正常時期的情況來說，鳳翔的地盤不算很大，但是鳳翔的經濟實力卻很強，鳳翔節度使不差錢。
鳳翔的財政收入第一大塊是木材，二是設在岐陽縣的“岐陽馬坊”，三是鳳翔在古代是長安通往河西、西域的必經之地，曆代王朝在鳳翔都設有榷場，以供東西方商人集中貿易使用。李茂貞曾被朱溫圍了一年多，後來朱溫退兵，李茂貞硬是靠著跟河西、迴鶻通商貿易，又恢複了實力。李茂貞在鳳翔跟皇帝無異，不過他一直以唐室的忠臣自居。但是他死後的陵墓卻是按照帝王陵的規格建造的。李茂貞墓位於寶雞市金台區，現在叫“大唐秦王陵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