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王鈺瑾一番巧舌如簧,成功讓涉世未深的阿願同意了她的提議,互相幫忙而已嘛,他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隻要能讓他留在詩琴身邊。


    但林詩琴想的更深更多,“王小姐,你想讓阿願去做的事,有危險嗎?”


    “林小姐,你要知道,妖怪的世界,就是弱肉強食,你的小狐狸可以活這麽久,還能化為人形,他不會是個好欺負的,不知道要經曆多少磨難,才出現在了你麵前。”


    自己的目的達成,王鈺瑾心情很好地給林詩琴解釋。


    “適者生存,他為了你,想要生活在人類社會,就必須不斷地磨煉、成長,危險自然是必不可少,但反過來想,你放他迴歸山林,就不會有危險了嗎?山林中的猛獸、獵人,甚至比他更強的妖物,就不存在了嗎?逃避是沒有用的。”


    “可是……”林詩琴還是心有不安,她看向較為熟悉的林落,“林小姐,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林落還在思考王鈺瑾剛才的話,她大概能猜到王鈺瑾想要阿願做什麽,對阿願來說不一定危險,但也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現在被林詩琴問到,林落看著林詩琴不安又惶恐的臉,實話實說:


    “林經理,她沒有說錯,妖物的世界是充滿危險的,在我看來,阿願行事無狀,沒有輕重,本身就很危險,你隻是一個不會術法武功的普通人,之前,你能和他相處地比較好,是因為你處於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中酒店裏,他給了你情感的寄托。


    但是如今,你迴到了城市,你可以和更多人類建立情感聯係,即使原生家庭不好,你還有同事、朋友,你以後還可以談戀愛、結婚,組建自己的家庭,生自己的孩子,擁有自己想要的親人。


    如果我站在為你好的角度,會希望你可以與阿願斷絕來往,過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參與到我們這些事裏來,對你來說,這樣才是最安全最合適的。”


    林落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晰,阿願是阿願,林詩琴是林詩琴,他們沒有必要捆綁在一起,沒有阿願在的這兩年多,林詩琴努力工作晉升,過得很好,她是個有能力的人,以後也可以憑借自己過得更好。


    與此同時,林落也非常不讚同王鈺瑾說的,阿願是為了林詩琴,才要來適應人類社會,這會讓林詩琴有負罪感,阿願為了她來到這兒,林詩琴就必須為他負責一樣,可是阿願來之前,也並沒有征求過林詩琴的意見。


    在林落看來,這屬於是強買強賣了。


    “我不要,我不要和詩琴分開!”


    阿願呲著牙,對著林落露出兇相。


    林落泰然自若地斜了他一眼,沒把他的兇狠當迴事。


    “阿願,你這個樣子,一看就是不文明的猛獸表情,這和人類社會格格不入,其他人都會把你當做異類,也會給和你在一起的林詩琴帶來麻煩。”


    果然,一提到林詩琴,阿願收起了牙,換了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跪坐在林詩琴腳邊,“詩琴,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阿願,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是不正常的,你知道嗎?”林落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現在的外形是十三四歲的青少年,人類青少年在十三四歲時,已經讀初中了,他們都是獨立的、有一定知識的個體,幾乎沒有你這樣還扒著媽媽的腿撒嬌的。”


    阿願磨蹭的動作一滯,撅著小嘴,不滿地瞪向林落。


    林落看著他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不禁問道:


    “你之前不會一直都生活在山林中吧?你懂人類社會的常識嗎?你……認識字嗎?”


    聽到林落的紮心提問,阿願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攤坐在地上,手指無意識地在身下的羊毛地毯上畫圈圈。


    王鈺瑾見林落要破壞她的好事,連忙補救道:


    “這有什麽難的?我找老師教他就好了啊,不管是認字,還是社會常識、人情世故,他就算是想學琴棋書畫、高等數學,我都可以找人教他,一定能把他培養成功。”


    林詩琴沒有理會王鈺瑾,她想著林落提出的這些具體問題,才意識到問題的複雜性與嚴重性。


    一直以來,她隻是把阿願當做類似小貓小狗的小寵物,阿願與寵物不同的點在於,他更通人性,聽得懂她說話,還會還作人形。


    化作人形的阿願,與做小狐狸時,並沒有太大區別,在林詩琴眼中,阿願還是一個愛粘人愛撒嬌的小朋友,她從沒想過要讓阿願一個人去麵對複雜的社會環境,她就像是一個家長或是主人,為阿願全方位操心,想給他完全的保護。


    現在林詩琴想明白了,但又更加困惑,“可是阿願他不願意迴去山林,他性格倔強,就算我和他斷絕關係,將他帶迴山林中,放他離開,他還是會追迴來的,把他一個人放在外麵,我更不放心。”


    這一點林落也深感讚同,阿願單純幼稚,做事隨心所欲,妖力又強勁,把他一個人丟在外麵,他要是像上次對紀素玫那樣亂來,肯定會再出亂子,如果再被壞人利用,做出什麽無法挽迴的事來,那才是糟糕透頂。


    林落站起身來,走到阿願身邊,蹲下身,與阿願暗淡的雙眸對視,她問:


    “阿願,你真的決定要待在人類社會嗎?”


    “我就想和詩琴待在一起。”


    阿願憤憤地看了林落一眼,又低下頭,用手指在地毯上畫圈圈,詩琴說,好孩子不能隨便打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和誰一直待在一起。”林落硬生生地戳破他的美好願望,“林詩琴是人類,她應該有自己的正常生活,你這樣一直纏著她,隻會讓她感到麻煩和痛苦。”


    “不是的,詩琴不會討厭我的。”


    阿願抬頭望向林詩琴,渴望得到林詩琴的認可。


    林詩琴憐惜地摸了摸阿願的頭,心中已下了決定。


    “阿願,我是人類,壽命不過百年,你卻可以活得很長很久,無論你是決定迴歸山林,還是嚐試在人類社會生活,你都不能是因為我,而應該是從你自己的未來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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