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林落看木堯的臉色又陰鬱起來,忙問道,“奶奶年輕時候的照片找到了嗎?”


    “我看看,應該在這裏一起的。”


    木堯臉色稍好一些,開始認真地翻著照片。


    “啊,找到了。”


    木堯指著一張黑白照片上的人影,“看,這就是我奶奶,是不是和你長得很像?”


    那是一張年代久遠的黑白照片,在一座看似教學樓的建築前,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鵝蛋臉,身材纖細,她穿著長袖連衣裙,戴著寬沿的遮陽帽,手上抱著本書,看起來是家庭條件很好的女孩子。


    “嗯……”林落很難確認照片中的少女和她是否長得像,因為這張老照片本來的像素就不高,多年過去,人物麵部已有些模糊,隻能看清五官的大概輪廓,也許和她是有幾分神似。


    她實話實說,“照片有點模糊,我看不出來。”


    “是有點,”木堯繼續將相冊向後翻頁,“應該不是這張,我記得有一張特別清晰的照片,是我奶奶成人禮的時候,家裏請攝影師給她拍的。”


    林落眼看著木堯將整本相冊翻完,也沒有找到他口中說的照片,倒是看到了許多木堯小時候的照片,有單人照,也有和父母的合影。


    有一張在海邊的合影,木堯六七歲的樣子,站在沙灘上咧嘴笑得陽光,背後是藍天和大海,小木堯的手裏還拿著一把玩沙用的塑料小鏟子,他的爸爸看起來很年輕,臉型偏圓,有點娃娃臉的感覺,笑容讓人感到親切,他的媽媽是都市職業女性的裝扮,穿著一身西裝,像是剛從公司趕來,臉型偏瘦,鼻子和嘴巴和木堯很像。


    “你長得像你媽媽。”看著照片,她就把心裏想的說了出來。


    木堯合上相冊,“很多人都這樣說,妹妹長得更像爸爸。”


    “你和你妹妹,不是一個媽媽生的嗎?”從他之前的言語中,林落推測出木堯和他妹妹應該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她還是想多問一句確認。


    木堯一言不發地將相冊放迴木盒裏,林落覺得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了,猶豫著是否要道歉,木堯卻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平淡,仿佛在敘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我爸和我媽是大學同學,我爸大學畢業後,就迴到了這裏,我媽為了他,也嫁來了這兒,這座宅院裏的生活,不是什麽人都能適應的,雖然不缺吃穿,但出門隻有一望無際的山和樹,沒有任何娛樂活動,也不需要人際交往,我媽說,這裏安靜地像一座墳墓。


    她無數次地要求我爸跟她一起離開,但我爸說他的責任在這裏,這輩子都不會走,我媽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提出離婚,把我也帶走了。後來,我爸再婚了,還有了個小女兒,那個孩子很可愛,長得胖嘟嘟的,第一次見我也不認生,奶乎乎地叫我哥哥,還帶我去玩她的玩具……她失蹤的時候,才三歲……”


    木堯語氣哽咽,說不下去。


    “咕~”


    氛圍正是悲傷時,林落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她的臉瞬間羞紅。


    “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傷心了。”


    木堯“噗”地笑了出來,“沒事,我在這兒囉嗦,耽誤了你吃飯時間,你現在迴去估計飯菜也涼了,就在我這兒吃一頓怎麽樣?”


    林落直覺他不會傷害自己,爽快答應,“好啊,我們吃什麽?”


    木堯把林落帶到二樓靠裏麵一間,這裏居然做成了開放式的現代廚房和飯廳。


    “你等等,我的菜都備好了,馬上就能吃。”


    他從冰箱裏拿出了兩塊牛排,煎香後放進了烤箱,又拿出洗好的青菜,放進滾水中煮熟撈起,然後給了林落一碗沒拆封的方便麵,和開水壺,示意她自己動手。


    泡麵+牛排+青菜,林落兩輩子都沒有這樣搭配吃過,但不得不承認,味道不錯,還葷素搭配,最重要的是,木堯說,這樣不用洗碗。


    吃得差不多時,林落向他比出大拇指誇道,“木大哥,你是個高手。”


    “是吧,”木堯被誇得有些小驕傲,“我也覺得我在美食一道上頗有天賦。”


    “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林落有些不好意思,“我能再吃一碗泡麵嗎?”


    木堯雖然驚訝於林落的食量,還是又拿了一碗給她。


    “一碗夠嗎?”


    林落將開水泡進麵裏,聽到木堯如此善解人意的發問,她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兩碗的話,我也可以。”


    木堯當然是再拿了一碗給她,他自己已經吃飽了,就坐在那裏,看著林落津津有味地吃完了三碗泡麵。


    “如果我妹妹還在的話,一定和你一樣能吃。”


    聽到這話,正在喝麵湯的林落差點嗆到。


    “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妹妹的?”


    “我說的是事實,她從小就很能吃,身體又好,基本沒生過病,”木堯的眼睛有些迷離,陷入了迴憶,“爺爺說,妹妹這樣的體質,等她長大了,要送她去學武,然後迴來繼承這座宅子,再給她招個贅婿,嗬,都什麽年代了,還把自己這宅子當做香餑餑。”


    “木大哥,你以後會一直待在這裏嗎?不再出去外麵了?”


    “應該就這樣了吧,我的所有積蓄都投入到這民宿裏了,每天在這裏躺著,也很舒服。”


    林落拿紙巾擦完嘴,正式結束了這頓晚飯。


    一起做完飯後收拾工作,眼看時間不早了,林落提出告辭。


    木堯堅持要送她迴去,他將林落送到了西廂房,才轉身往迴走。


    林落目送他的背景離開,就聽到背後有個討厭的聲音響起。


    “喲,那是哪位大叔啊?林落小姐姐,原來你喜歡這樣成熟到掉渣的。”


    尹路宸此時已經換了一身休閑裝,閑庭信步地走到林落身邊,他一臉自信,覺得林落真是有眼無珠,他這樣既帥氣又富有還年輕的人類高質量男性都向她示好了,她居然去討好一個胡子拉渣的大叔。


    林落都沒正眼看他,隻拿眼尾的餘光掃過他,語帶輕蔑,“你覺得自己很帥嗎?”


    “我不帥嗎?”尹路宸驚道。


    “真正的帥,是帥而不自知,你這種……”林落微微扭頭,嫌棄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是帥而自知的那種油,希望你能明白,晚安咯~”


    林落揮了揮手,轉身就走,獨留尹路宸站在原地陷入了自我懷疑。


    ……


    淩晨1點,睜著一雙大眼睛,林落無可奈何地望著天花板。


    隔壁床上,黃莉和張姐正睡得香甜,也不知是誰,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林落失眠了,一閉上眼,就會想起木堯給她看的那張全家合照,那個小女孩的眼睛總讓她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她非常不想看那雙眼睛,就不能閉眼,這樣根本沒法睡覺。


    索性起了床,輕手輕腳地穿戴好後,她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個輕便的小挎包,裏麵裝著備好的常用符紙,和一柄精巧的小匕首,她準備再來一場夜探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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