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個交易吧,王爺。”洛希輕嗅著熟悉的冷香,說道,“宋延皓與此事無關,你放了他,我不會逃走,任憑你如何審問。”


    她的字字句句都是宋延皓。


    聽的生厭。


    千昕鶴覺得胸腔中有一絲燥熱,壓低了嗓音,“他對你而言,就如此重要?”


    “他於我而言,如泰山之重。”洛希絲毫不掩飾內心所想,說話間,那雙極好看的桃花眸也垂了下來,黑羽似的睫毛覆蓋了其中的哀傷,含笑道,“我也曾經覺得王爺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但王爺並沒覺得我是可與你並肩同行的人,反是個累贅而已。”


    “本王從未這樣想。”


    ”你會害怕陛下用我的命來要挾你。”她冰冷的話語中,沒有互相指責,隻有疏遠無情,“你怕我受傷,所以寧願放了我,這樣好讓你自己內心好受一點,不是嗎……?”


    他沉默了。


    “我不是傻子,我不需要一個讓男人覺得自己多偉大,要這樣來犧牲自己。”


    洛希堅定,抬頭看向千昕鶴的那張潤玉般的麵容,她從未覺得他做得不對,隻是他這樣做了之後,自己倒是進退兩難的人。


    她當初是因為愧疚嫁給他為妻,偏偏在朝夕相處之間她徹底的愛上麵前的男人。


    鼓起勇氣向他告白,坦言了一切,原以為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可當信任危機發生,他理所應當的覺得要把自己推開……


    “我生於江湖,骨子裏沒有膽怯可言,我原以為王爺能懂我,可你終究不懂。”


    “本王…”


    他第一次噎住了話。


    她笑著,直麵曾經喜歡的人,“我不是王爺最易折斷的肋骨,我應是你左膀右臂。”


    或許從洛賀州將她拋棄在鄉野間長大時,她早已經不是個要人保護的小女孩子。


    “希兒。”


    他沉聲,薄唇微啟,語聲夾雜寒意,“你當真覺得本王隻把你當做肋骨?”


    洛希低下了頭。


    內心一笑。


    似乎四周溫度都驟然下降,明明自己是占上風的地位,就一句話被他質問住。


    也許還是會對他有一些愛意吧。


    隻是她向來是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性格,自由散漫慣了,便不會有世俗女子的那種想法,不需男子的庇護也得以生存。


    一旦察覺對方並不是與自己並肩前行的人,她會堅定的,寧願選擇快刀斬亂麻。


    “我們交易不成了是嘛?”


    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剛剛偷將鋒利的玉簪藏在袖口,暗中摸索出來,慢慢順勢抵上他的脖頸,“王爺,你剛剛不該迴頭的……”


    “本王不後悔。”


    他沒有阻攔洛希的動作。


    冰冷的玉簪如靈蛇攀爬藤蔓,露出了滲人的又細又尖的頭,在抵到他白皙的脖頸之前,洛希又問他,“你怕死嗎,王爺。”


    千昕鶴直視著她的雙眸。


    像是一種對峙。


    “你當真不放人?”她又追問了一句,語氣幽冷詭異,“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哦。”


    他篤定洛希不會動手。


    很堅定。


    四目相對。


    她笑了。


    極好看的桃花眸,眼角眉梢的笑意久久不散,看深了,透著一種幽冷的寒意。


    忽的,脖頸是一陣刺痛。


    他僵住了,那雙玉眸顫了顫,脖頸上的微痛緩緩襲來,尖刺劃破肌膚的那一刹,或許是對洛希太過的信任,他仍不敢相信。


    “別對一個殺手輕易動情了。”洛希烏眸含笑生花,淺笑著,看著那半寸指頭長的劃痕,輕輕的用指尖抹去血跡,嘴角上揚,“王爺有多久,沒有被人這樣威脅過了呢~”


    忽的。


    門口被撞開。


    如洛希期望的一樣。


    顧書亭和侍衛們都衝了進來,洛希還故意將玉簪露出來,若無其事的抬頭看了眼屋頂,看向千昕鶴道,“把那屋頂的人也撤下來吧,我不太喜歡有人踩在我頭頂上做事。”


    他久久不出聲。


    “姑娘,請你放開王爺!”顧書亭說話時看向了千昕鶴,他是下屬,自然不可能看著主子被人傷害,又道,“你這是大不逆!”


    洛希瞥了一眼千昕鶴,見他遲遲不做出反應,以為自己剛剛的下手太重,眉頭微皺,看了眼玉簪尖細的位置,根本就沒有碰到他一點肌膚,不過薄薄的一道細血痕。


    “顧書亭,你主子都沒發話呢,在這裏還敢使喚起我來了?”她是占了上風的便宜。


    顧書亭握著劍不好進退,一來他不想忤逆王爺,二來他也不想和洛希刀鋒相對。


    “出去。”


    千昕鶴沉默許久後終於說話了,玉眸漸漸蒙上一層陰翳,正欲反駁的顧書亭看了一眼,就知道後背發寒,識趣的退了下去。


    此時洛希喊住了顧書亭,“……把宋延皓和那瞎子記得帶過來,我要他倆活著。”


    顧書亭又看了一眼王爺,見他沒有不同意的話,顧及安全,隻好立馬安排人。


    洛希看著房門被關上,屋內再次恢複寂靜,抵在他脖頸上的玉簪始終沒有鬆開,隻歎了一口氣,“王爺,真是對不住你了。”


    他看向洛希的目光很淡,臉上似乎帶著寒冰一樣的冷漠,始終堅持一言不發。


    或許是周身的寒氣讓洛希有些難以適應,她冷的就像是冰雕一樣,她還是鬆了手,轉身坐在原來她坐著的那種太師椅上。


    “為什麽不下死手?”


    “殺你,對我沒有好處呀。”洛希冷聲一笑,尖刺繼續抵在他的脖頸上,緩緩附過去在他耳邊說道,“王爺,不要再來挑戰我的底線,下一次,我可不會像現在留情了。”


    他聽到這裏,臉色沉的厲害,“這裏全數是看守的人,你沒有能力逃的出去。”


    “那就要看王爺的命值多少錢了。”


    洛希一笑,徑直拿桌邊一對銅製鹿獸燭台,猛朝窗戶外的矮草叢用力摔過去。


    蹲守著的兩個士兵來不及躲,不偏不倚,正中腦門,不約而同的發出慘淡的叫聲,麵色匆匆,捂著一額頭血就溜走了。


    “看起來麗王的兵也不過如此。”她搖了搖頭,剛剛一不小心牽扯到傷口,不禁有些發痛,又坐迴椅子上,看向他,“王爺都不讓玄門五衛除掉那些礙眼的人,還留他們偷聽,是不好在主人家麵前傷他的人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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