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她比我還不要臉。]


    顧行止挑了挑眉,有些訝異。


    鍾玥之前看起來對他的惡意也挺大的,顧行止有猜測是鍾曉的原因,不過現在看來她站鍾曉的立場也不是特別堅定。


    鍾曉和鍾玥是姐妹,這個顧行止是知道的。


    所以鍾玥不喜歡他倒也是有根據的。


    他沒再糾結,打字迴了句:[沒事。]


    對麵迴複的很快,還是顧行止熟悉的陰陽怪氣那掛:[喲,現在知道迴我了?]


    [我可不是來問你有沒有事情的,反正你別管那破表白牆就行了。我等會叫她去刪投稿。]


    [丟人。]


    “……”顧行止不知道怎麽迴,最後選擇關上了手機。


    半晌之後,怕鍾玥看到他沒迴複又不滿,打開聊天框發了個謝謝過去。


    他打開電腦寫了一會兒作業時間就已經不早了,指針慢悠悠的跳到了十二點,顧行止關上電腦,洗了個澡爬上床睡覺。


    現在的天氣很熱,他們宿舍平時就沒停過空調,幾乎是全天開著。


    第二天謝言之和岑彥早早就有課,很早就爬起來跑了。


    他們倆沒走多久,顧行止就被熱醒了。


    顧行止睡得迷迷糊糊,熱得全身都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一點也不好受,皺著眉爬起來按了兩下空調遙控器。


    沒有反應。


    顧行止又走到開關旁邊按了一下燈。


    “啪”的一聲輕響,拉著窗簾有些昏暗的宿舍裏麵變得十分光亮。


    燈是可以打開的。


    ——那大概就不是宿舍沒電了,單純是空調壞了。


    顧行止又爬上床翻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七點五十。


    顧行止默然了一瞬間。


    他認命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拿起毛巾準備去廁所衝個澡。


    顧行止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擰著衛生間門把手,隨意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就往廁所裏麵走了好幾步,手都快要按到灑水頭開關才驀然反應過來——


    不太對勁啊。


    似乎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他看。


    顧行止刹那間睡意全無,這視線他熟啊,有人這樣看了他十年。


    他有些僵硬的轉過正垂著的目光,視線默默上移,看到沈遇殊正拿著灑水頭,沉默的站在那兒。


    少年銳利的輪廓被掩在水幕之下,讓人看得不是很真切,垂下的眸子似乎都帶著水霧,那雙狹長微斂的鳳眼水光瀲灩。薄唇微微抿起來,在水霧的加持下居然顯得有些委屈。


    顧行止視線僵住,沒敢往下滑。


    兩人對視,一時間沉默無言。


    很久之後,顧行止原地轉過頭,然後又原地轉過身,沿著自己剛進來的路線又走出去,然後輕手輕腳地幫沈遇殊帶上了門。


    顧行止覺得自己整個人已經二佛升天了,整個人清醒得不行,半點身外物理環境都感覺不到了。


    他機械地走到自己的桌子旁,坐了下來,一時間管他冷熱酸甜苦辣都被丟到了九霄雲外,腦袋裏簡直上演了一整個星球大爆炸和宇宙重組。


    他拿過水杯灌了兩口水。


    宿舍裏麵似乎比外麵都要熱,連杯子裏的冷水好像都是熱的。


    顧行止喝完自己手上的這杯水,覺得還是有些渴,站起身來剛想再去接一杯——


    廁所門被打開了。


    顧行止絲滑地坐迴自己的位置上,抱著杯子陷入沉思。


    沈遇殊走出洗手間,一邊擦拭著頭發一邊睨了他一眼,見他石化一般坐在原地不動快要有一分鍾,才沒忍住開口:“不去洗?”


    “啊?”顧行止一驚,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點點頭,抱著杯子進了廁所。


    過了一會兒,顧行止又原地抱著杯子走了出來,把杯子放迴桌子上,然後空著手進了廁所。


    沈遇殊擦頭發的動作一頓,然後搖了搖頭。


    明明是他自己被看了個遍,顧行止倒是先害羞上了。


    沈遇殊起床洗澡的時候空調還沒壞,以他對顧行止的了解,這人應該在十點之前不會起來,因此沒想著鎖廁所門。


    他瞥了一下小型顯示屏變得漆黑的空調,了然。


    沈遇殊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接了一杯水坐迴自己的位置。


    沒多久,空曠的宿舍傳來很低的一聲:“沈遇殊。”


    沈遇殊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去看衛生間的地方,見顧行止還沒出來,“嗯”了一聲。


    顧行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很糾結似的開口:“我毛巾沒拿。”


    沈遇殊轉頭看了眼搭在顧行止椅背上的毛巾,說不清是什麽表情地歎了口氣,任勞任怨的站起身抓起顧行止的毛巾走到衛生間門邊。


    等了兩秒,門依舊沒有打開的意思。


    “……”沈遇殊開口,“門打開。”


    衛生間裏傳來很輕的一聲“嗯”,然後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一隻尚且帶著水霧的手伸了出來。


    沈遇殊挑了挑眉,拿著毛巾沒有動靜。


    顧行止似乎有些疑惑,很快又把門打開了一點,露出他的眼睛:“幹嘛不給我。”


    沈遇殊卻依舊沒有動作:“幹嘛要躲。”


    話裏帶著點疑問,在顧行止聽來卻更加偏向於陳述句。


    顧行止沉默了,眼神透著點複雜。


    沈遇殊見他不說話,也不著急,就站在門口,也不把毛巾遞過去。


    最後還是顧行止妥協了,他吞了口口水,誠實的開口:“……我怕。”


    沈遇殊一愣,想到什麽,輕輕笑出了聲。他沒為難顧行止,把手上的毛巾給顧行止遞過去。


    顧行止很沉默的盯了沈遇殊半晌,卻沒有伸手去接毛巾。


    突然,他眼尾下壓,微微瞥過頭直視沈遇殊,笑了。


    他一把抓住了沈遇殊的手腕,打開衛生間的門,將沈遇殊拽了進來。


    沈遇殊對顧行止向來沒有什麽防備,看到顧行止的動作還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顧行止長腿微屈著頂在了牆上。


    但顧行止到底是比沈遇殊矮了好幾厘米,看沈遇殊的時候還是要微微抬眼。


    顧行止每次抬起眼睛向上看人的時候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專注和深情,帶著點乖巧的順從感。


    他的眼神很清澈,卻又深得嚇人。在沈遇殊心裏,顧行止的臉是那種無論描摹多少次都描摹不出來的好看。


    顧行止聲音溫和,輕輕開口問:“為什麽要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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