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香轉過屋角,盈薄的紗衣覆著嬌柔體態,滿身沾著的香侵略般的擠在滿屋,沉膩膩的黏上鼻尖。


    陌桑抬眼便看見氤氳燈光中,榆香擺弄著身姿,若隱若現。


    “放在此處的燈籠去哪了?”


    榆香嬌笑著,從身後拿出燈籠,撚在手上。


    “良辰美景,要什麽破燈籠呀?”


    說罷,榆香拉過陌桑,靠了上來。


    “公子不想要了我?”


    榆香說的輕佻,指尖緩而劃過陌桑手背。


    陌桑臉色徒變,一手拿過破燈籠,一手扣住榆香的手腕厲聲道:“下去。”


    榆香似置若罔聞,愈發放肆的跨坐在陌桑腿上,摟過後頸,一件件的脫著身上本就所剩無幾的衣服。月光下,女子的肌膚散著女性特有的香味,像迷迭香般讓人欲罷不能,染著最原始的欲望。


    陌桑漠然掃過,清冷的像雲巔之泉,順勢落下將一切別有用心看的透涼,他拎起榆香一隻手將她從身上扯下。


    榆香不以為意,接著一笑,在陌桑耳邊輕呢著:“你被那個若兒騙了,你不知道?”


    陌桑的動作陡然停下,覷著眼看著榆香道:“你如何得知?”


    榆香隨後俯身,嬌媚的一喘,在耳邊喃道:“因為……”


    此時,容若哼著小曲兒,踢著石子轉過竹林。剛進竹屋見四下無人,便轉身去了書房,半隻腳還未踏進去,聽見屏風後鶯鶯作響,忙轉過屏風,入眼便見榆香光著身子,俯在陌桑身上一上一下的喘息。


    嘴邊輕快的歌漸而吞沒在了喉頭裏,腳步一頓愣在原地。容若此時的腦袋像腐蝕掉屑的木頭,怎麽也不能鮮活而跳躍的思考。


    瞬而的空白之後,容若由心而生的怒氣,漫過四肢,直衝天靈蓋,卷起滔天的巨浪,生生要將房頂掀翻。


    她看著眼前,忽然明白陌桑叫她來,是為了讓她見見這活色生香的一幕,是為了盡情的奚落羞辱她。


    容若氣的牙齒打顫,忙的深吸一口氣。隨後便衝了上去,拽起榆香一搡,手一揮甩了陌桑一耳光,咬著牙怒道:“狗男女。”


    陌桑也一怔,緩而抬起頭,尋著著容若的眼眸。


    榆香被容若一推,撲倒在旁側的書架上,經牘紛紛揚揚砸在榆香身上。手忙腳亂間,榆香也不忘嬌喘一聲。


    陌桑聽見容若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的那一瞬,唿吸一滯。那耳光不是打在他皮肉上,而是打在了他心裏。陌桑滿眼驚惶的躥起身,從容不迫,風骨傲然然碎的稀爛。


    陌桑未料容若此時會來,容若雖氣消的快可仇記得深。按照容若的性子,擰著脾氣,就算消氣了也斷然不會來找他。


    “若兒。”


    陌桑慌忙拉過容若的手,有些顫的攥在手心。容若低過頭不說話,像是散了骨架。陌桑眼中透出了他十幾年來,第一次有過的害怕。


    “放開我。”


    容若抽出衣袖,往旁挪了一步,滿是失望的看過陌桑。陌桑接過容若的目光,心頭似爬上了千隻鼠蟻,噬咬出萬般愧疚與害怕。


    隨後容若自嘲的笑了笑道:“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


    陌桑心頭一沉,他竟慌的連解釋都忘了。


    容若不敢相信的搖過頭,頓時間萬念具燼,猛然後退一步,旋即提起衣擺轉身跑出了書房。


    陌桑提步欲要追去,聽見榆香爬在竹簡旁淒淒切切的拽著他的衣擺,便停了步子,一收慌亂轉身扯過屏風上搭著的衣服,蓋在榆香身上,開口道:“你叫她來的?”


    榆香挑過黛眉,得意的裹上衣服起身,點頭應道:“我就想給她一個教訓。”


    陌桑走到繞過榆香,彎腰撿起一卷卷竹簡,整理著放迴書架。


    “她待你不好嗎?她救了你。”


    榆香轉身坐在軟墊上,拿起毛筆把玩道:“救我?她是真心想救我嗎?不過假仁假義罷了。”


    陌桑搖頭:“她若不真心,還會救你?”


    “你錯了,是我救的我自己。若不是我苦苦哀求她,我便死在了沁陽手下。他們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一個人看過,覺得我下賤罷了。”


    “可你為何認為我與他們不同。”


    “因為你想要的,隻有我才能給你。名正言順的給你。”


    榆香自得的說著,沾過濃墨案前一揮,眼中盡是胸有成竹之色。


    陌桑收拾完最後一卷竹簡,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頓而道:“是你錯了。你並不知我想要何物。”


    話音未落,陌桑便跨上前,一把扼住榆香的咽喉。榆香生生被拎起,瞪著眼睛,四肢用力的掙紮著。


    “你碰到了我的底線。”


    而後陌桑揚臂一扔,榆香整個人撞向木窗,卷這斷裂的木條被扔了出去,悶聲砸在了屋外的石子路上。


    “跡,把她關進水牢。”


    跡從竹林頂處彎竹而下,應聲道:“是。”


    見到陌桑如此這般,跡心中閃過一絲訝異。他從六年前起,便再也未見過陌桑憤怒的神色,也從未聽過陌桑話中帶著顯露無疑的情緒。


    “為何?為何?”榆香扶著胸劇烈的咳嗽,邊爬向書房的木梯,邊氣息急促的叫喊。一切在一瞬而生,她如何也未反應過來。榆香爬著,磕在石子上向陌桑求饒,


    “公子,公子!我錯了!我不該威脅你,不該自以為是,不該不自量力,你饒過我!你饒過我!”


    榆香又是一磕,那石子與腦門的碰撞之聲,在靜謐不喧的若水園中,異常清晰。


    陌桑走出門,背袖冷眼看著榆香默而不答,眼神似刀子般要將榆香片片剮下。跡同陌桑行過禮,便把榆香後腦一擊,拖走了。


    若水園終是靜了下來,陌桑站在木梯上,裹著朦朧夜色,心底同深更的露水氣一起透涼。四肢僵在衣袍裏,血水都在倒流。


    容若埋頭跑出若水園,腳下似生了風,踏在石子路上越來越快。先前的憤怒所剩無幾,隻有失望和心頭的隱隱作痛。


    “哎呦!”


    慌忙間,容若似撞上了什麽,往後一跌,就要仰麵朝天,腰間忽然被一雙柔嫩的手一帶,幸而穩住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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