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程兩日夜,終於抵達燕國王都。入城時也沒費什麽功夫,隋將軍一出示腰牌,就被守城的將士們恭敬的迎入城內,端看規矩排隊的百姓,百姓們不會講究他們插隊入城,而他們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不由腹誹這世間無論哪一界,都講究一個秩序尊卑。


    從靜謐至聲囂,隻用了兩盞茶的光景,入商業街後更是抵達到一個頂點。


    這樣熱鬧的場麵秋桃從未見識過,隻道瞧什麽都新奇的很。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往來,各自都有各自獨一無二的人生故事。他們每一天都與無數的人擦肩而過,可也僅止步於一走一過的機遇,往後的人生不會再有交集。而有些人,就像那街角裏被年輕公子撞落花傘的姑娘,他們的故事卻隻是剛剛開始。


    一聲歎息滑出,惹來正在看書的崔子悟一陣猶疑。


    崔子悟天性不愛打聽別的事,即使好奇也僅止步於好奇。略微尋思,轉手拿來凝露霜塗抹頸下。那一日與秋桃對峙留下的傷口並不很深,可短短三四天也是愈合不好的,想著一會快到家裏,要是被父親看到傷口定然會詢問許多。一想起老父親那副迷信的樣子,自然不想囉嗦許多,免得他老人家越發癡迷。


    凝露霜中含有貴重的珍珠粉,對於愈合疤痕有奇效,也因為珍珠粉本性潔白,幾番覆蓋也能將膚色掩蓋一些。其實想要遮掩疤痕用胭脂水粉是最便捷的,奈何他周遭除了這個不施粉黛的妖精便都是男子,男子又何來的胭脂水粉,索性隻得用凝露霜將就將就。細心塗抹下,那一抹淡淡的粉色疤痕與膚色銜接隱藏起來,直到崔子悟自認為完美,這才放下瓶子繼續看書。


    沒走多遠,馬車忽而停頓下來,但聽車外一陣吵雜,隋將軍的聲音鏗鏘有力:“大膽刁民!可知這是誰的轎子,也敢隨意劫停!”


    隋將軍的話音兒落地,另一滄桑而又琢磨不透的聲音緊接響起:“並非老夫故意攔住!隻是馬車裏的人死氣衝天,怕是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老夫隻是好心勸告知會,你們竟如此野蠻的對待老夫,莫不是想要馬車裏的人活不過去春兒麽!”


    李副將吼道:“你這老匹夫信口胡說!去去去!一邊去!別攔著我們的道!”隨著馬副將的話,另兩位小卒將這算命先生推搡到路邊,馬車這才繼續行進。那算命先生捶胸頓足:“你們這是耽誤他啊!你們這是耽誤他啊!……”


    這些話毫無錯漏的傳進馬車裏,崔子悟心裏一時波瀾,與這妖精相處幾日,還真的從沒想過她會有什麽害人的心。要不說人心都是不定的,一但出現一點點對己有害的言論,就不由自主的去懷疑幾分。


    餘光窺視秋桃,她仍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樣觀賞車外繁華,絲毫沒有受此影響。崔子悟搖搖頭,心道許是自己想多了,她一路搭乘,到此便會作別,若要害自己,這幾日夜有的是下手時機,何必到了這兒才動手。


    不禁一笑,又是一個江湖騙子罷了。


    這一笑,剛巧秋桃轉迴頭來,不禁打趣:“你多笑笑挺好的,畢竟笑一笑十年少嘛。看你一天總苦個眉頭,小心命短。”


    崔子悟睨她一眼:“我笑與不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而我命長與不長,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些?”


    本是好心跟他言語兩句,卻碰了一鼻子灰的秋桃悻悻轉身。卻又聽道:“我許諾過允你搭乘一路,如今已是終點,想必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去做,不如就此別過吧。”


    雖說這一句逐客令下的毫無餘地,可崔子悟心裏卻並非嘴上那麽堅決,反而期待一些別的答案,而自己到底想要一個什麽結果,他並不確定,隻是就這麽期望著。


    秋桃罔若未聞,愣愣地看著車水馬龍,一時湧起一股無處落腳的落寞感。


    原本以為隻要到了城鎮就能一帆風順,比如滿大街的靈童子供她挑選授堂,可現下走過一條條街,看過數不清的人以後,她才懂得靈童子豈是那麽好找的,至今為止她唯一見過一個類似於靈童子的,也隻有崔子悟一人了。


    厚著臉皮,秋桃一聲不吭,權當自己是個聾子啞巴,不管崔子悟剛才說了什麽都當沒聽見!


    然,崔子悟也不是個傻子,瞧她透紅的耳廓與一副賴皮到底的模樣,有幾分笑意浮出,沒再多說一個字,隻心覺得這樣挺好。


    抵達府邸,家人們早已在門外等候許久,崔成恩當先迎來重重的抱了抱他,寬厚的手掌在他背上拍打數下,神情裏載滿自豪,縱使心裏千言萬語想要訴說,最後也隻淡淡一句:“平安就好!家裏酒菜都備上了,跟為父喝幾杯!再好好休息休息!”


    一旁如玉樹般矗立的男子也一副笑意:“三弟快進屋吧。”


    “好。”崔子悟淡淡迴應:“父親、大哥,我先去換一身衣裳,隨後再去飯堂。”


    “好好好。”崔承恩說罷便去與幾位護送將軍寒暄。


    秋桃亦步亦趨跟著崔子悟,而崔子悟也像在戲弄她,一時走的快些,一時走得慢些。就待秋桃剛要發作,一聲滿含挑釁的話語落進耳朵裏:“呦,我說怎麽今天天氣都比往常好了,原來是我們家光宗耀祖的三弟迴來了。”


    秋桃遁聲望去,一時驚詫的唿吸都不順坦了。但見院子裏的榕樹邊倚靠著一位青年公子,並不是說他的長相有多新奇,而是他的光暈,這種凡人不會有的光暈,他不但有,還是深深的墨黑色!


    老榕樹說過,常人的靈暈是無色,仙童子是金色,大羅神仙是金銀雙交的星河色,這黑色……,是那作孽十世的大惡人,才會有的顏色!


    “二哥別來無恙。”崔子悟淡淡迴應。


    秋桃難自控的抓住了崔子悟的衣擺,有些瑟縮在他背後。這種天生惡人,就是厲鬼來了也會顧忌三分,又何況她這個初出茅廬的小精怪。


    崔子悟不懂她怎麽瑟縮起來,隻是知道她好像害怕二哥,視線難免在兩人之間遊移了一下道:“若二哥沒別的事,我先迴去了。”說話間,將手自然的別去身後,輕柔的將她發冷的手緊緊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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