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橋一家離開後,陳母就一直在想保姆人選。通過考量,最後選了兩個人,陳春家的翠花,陳明軍家的杏子。


    翠花命苦呀,小時候家裏父母雙亡,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叔叔嬸嬸家裏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子都把她當丫鬟用,爺爺奶奶看見了稍微護上一點,嬸嬸就會讓堂兄妹喊爺爺奶奶偏心,他爺爺奶奶看自己年紀大了,以後少不得翠花還的依靠叔叔嬸嬸,就讓翠花多忍著點,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就好了。翠花嫁給陳春的時候爺爺奶奶都不在了,自己也在叔叔嬸嬸家幹了好幾年活了,身體瘦的皮包骨頭,十幾年了,就隻生了俊兒一個孩子,生的時候母體太虛,孩子在肚子裏憋的時間過長,自小就體弱,喝藥比喝水還厲害,那時候家裏連飯都吃不上了,為了孩子硬是吃了好幾年的稀飯,苦日子上過來的,兩口子現在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俊哥兒現在還沒有娶著媳婦呢,為了唯一的兒子,隻要還能動一動,老兩口也不會歇著,還想再苦一段日子,爭取給孩子娶上媳婦。


    陳明軍家的杏子是我們村子裏的,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小姐妹,她有是村子裏的“一枝花”,好多的男孩子都愛追著她跑,就自己小時候還羨慕過她呢。長大了在小姐妹們中,她嫁的也是頭一分的,對象在供銷社上班,既體麵有油水大,比起以前饑荒那會陳家喝稀飯吃玉米麵時,孩子餓的麵黃肌瘦人家家裏那是逢年過節都有不少的油和肉,家裏的孩子都圓潤潤的,這不今年供銷社解散了,家裏兒媳婦又要生孩子了,想掙點奶粉錢。


    陳母對陳春家的翠花很同情,對陳明軍家的杏子跟多的是姐妹之情。


    看向一旁的陳父問該怎麽選,陳父說到“你叫小三捎話給小橋,讓小橋和女婿自己看著辦”。陳母也覺得這是最妥帖的辦法。


    陳小橋這邊趁著李愛國還在,孩子有人照顧,特意去街道查看市麵,了解一些東西。


    陳小建到陳小橋家裏去的時候,陳小橋夫妻兩正在趁著孩子們睡覺的時候做胡路麵。陳小橋抱著床頭,李愛國壓的正起勁。


    陳小橋夫妻兩讓陳小建去看看孩子,壓完麵後,陳小橋開始搗蒜和泡辣椒,這是陳小橋上輩子最愛吃的。


    陳小橋小的時候,外婆做的豆豆米湯,蒜茄子,在一個就是蒜泡辣椒被油炒過後混著的胡路麵是陳小橋美好記憶的一部分。


    那些追捉的歲月,銀鈴般的歡唿聲,濃烈的個人喜樂,都隨著歲月的腳步離去,消失在遠遠的時間腳步中,生活的壓力,讓陳小橋一度感覺到自己世界都離開了自己,留下一片孤寂,害怕不安,惶恐,撲麵而來,無數的日日夜夜,陳小橋想了很多,越想越多,徹夜難眠,別了時間,浪費了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依舊離自己很遠,反而心思變得很重,傷春悲秋,沒有精力再去跟進一步。


    曾記得小時候喝豆豆米湯的時候,大家都是稚嫩兒童,童真的爭搶著,比賽著,看誰喝的多,喝完之後還會尿一泡尿,繼續喝,當真有《水滸》裏麵英雄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英雄氣概,豪邁而沒有拘束,靈動而真實。


    外婆做的蒜茄子,也是陳小橋吃的最美好的時光。每次放學後,外婆都會用一個大的洋瓷盤收拾一大盤的蒜茄子,等到放學後陳小橋迴家來吃。雖然放學時間隻有一個時辰,來迴走路都得花費四十分鍾,陳小橋還是甘之如飴。快步走迴家,端起大碗弄上一碗蒜茄子開始滋滋有味的吃起來,那時候那是真的餓了,從身上到心裏都餓了,正在長身體的年紀,家裏的飯菜營養不夠,經常感到非常的困乏,但是一天時間排的滿滿的,除了夏季午休時間,陳小橋壓根抽不出時間去休息,很累但是很充實。有時候表姐家裏沒有人做飯還會過來和自己一起吃,美滋滋的帶著滿嘴的蒜味去學校。


    胡路麵跟是一絕。由於不懂事,每次隻需要坐在外公外婆旁邊,看著他們配合起來壓麵,之後外婆用水救了蒜加上開水泡好的辣椒,用熱油一潑,味道真的很美味。舀一勺子放在胡路麵裏麵,陳小橋小時候在沒有吃過多少東西時,曾今認為那是最最美味的吃食。


    後來隨著念書的時間越來越多,一級一級的往上升,陳小橋離外婆越來越遠了,遠到一周隻能迴家一趟,這對於沒有離開過家的孩子來說,陳小橋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麵對的,記憶依然模糊,隻記得環境如此,大家都是如此,自己也應該如此。


    在後麵陳小橋開始上班,一開始主要是被外麵的新奇所吸引,後來隨著時間的變化,以前家裏不買的,心裏想吃的,想玩的,想擁有的,部都在有工資了去玩過,吃過,擁有過。好奇心沒有了,新鮮感沒有了,心裏憋著的那股子氣也沒有了,工作不在充滿新鮮感,而是充滿疲倦,充斥著枯燥乏味,陳小橋從小似乎不具備那些在人群裏來來去去,杯籌交錯,八麵玲瓏的交際能力,甚至對這一切充滿厭倦,每個人說話做事都有目的,說一句話都在心裏過幾遍,腦子裏思考過後才放出來,一切充滿壓抑,任性和隨意沒有目的的說話已經成了無腦的反應。陳小橋正是一個無腦的人,把說話當成一種交流放鬆的方式,想要什麽都會想著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去努力,而忘了生活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而是一件大家的事,裏麵有著自己這輩子有可能都參不透的學問。


    比如老板會讓大家一起工作,會要求怎麽做就怎麽做,會在做的不好的時候訓斥大家,員工見麵會互相詢問家庭情況,會勢利眼的挑穿的衣服好的人交流,會不自覺的疏遠那些對自己沒有價值的人。


    至今陳小橋還是不能適應這些。從念書開始,陳小橋單純的念書,大家都從補著的衣服開始穿的,都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都是朝夕相處的,陳小橋每次的成績什麽的,都是通過自己努力得來的,沒有其他利益的夾雜,工作上跟是如此,大家都一人一個崗位,陳小橋覺得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挺好的麽。可是事實往往會打陳小橋一個大巴掌,攀比刁難什麽的層出不窮,真心不知道都跑到那個咯吱窩了,陳小橋大概天生就是一根直腸子到底吧,一點不能理解職場的歪歪繞繞,就是一個菜鳥,不是碰壁就是遇到刁難,處境從來沒有好過,還屬於那種記吃不記打的那種。


    飯做好後,陳小橋給孩子們充好奶粉,小碗裏放些不加調味料的麵條,大家圍在桌子邊上吃起飯來。陳小橋看著李愛國和陳小建吃的那麽香,胃口也非常好,比平時多吃了一大碗飯。


    可是,說心裏話,還是沒有吃到外婆做的那種味道。其實上輩子陳小橋在外麵也吃過很多次吃食,就是沒有小時候外婆在家裏做的飯吃起來香。總覺得缺點什麽,裹腹而已。


    記憶力還有好多小時候的味道都漸漸的離陳小橋遠去,遠到大概在想吃到,隻能在美夢裏麵,在遙遠的家鄉,在哪一群衣服都穿的歪歪扭扭邋遢的家裏。


    吃過飯,陳小建先把自己對她做的計劃書拿出來,陳小建本來過來的路上就一直很激動,結果過來陳小橋在忙著做飯,隻好壓抑著,等吃完飯,陳小橋說談事情,陳小建幹淨拿出來說了一下貨源和店麵以及營業執照的事情,也許是有生以來做的第一件大事情吧,陳小建把自己能辦妥的事情說出來,陳小橋認為可以的話,陳小建想馬上就去做,現在陳小建可是激情滿滿,打了雞血一樣的精神激動。


    陳小橋也看出來了,其實心裏很沒底,不過心裏想著人家都說創業最開始很苦,以後慢慢就好了。默默安慰自己,看看陳小建,穩定情緒,然後說到“三哥,那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轉身從抽屜裏麵拿出這兩年自己寫小說童話故事攢的五萬塊錢,讓陳小建拿去辦事情”。


    陳小建看見錢目瞪口呆,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錢,陳小建眼有點暈,還是看著陳小橋說到“妹子,你不跟愛國說一下麽,或者讓愛國陪著我辦事情,我一個人拿著這些錢總覺得不安”。


    陳小橋當然明白陳小建的意思,不就是害怕自己不放心麽,陳小橋覺得自己雖然是個小人物,但是這點魄力還是有的,陳小橋想試著把自己的信任交出去,給自己一個放鬆的空間。如果連這點考驗都過不去,那以後自己還有必要去相信,珍惜麽。當然了陳小建的顧慮還是對的,現在財產糾紛大多都是那些親近的人。陳小橋想給自己的新人生一個機會,給身邊的人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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