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穆就這麽直勾勾看著眼前的人,直到眼睛發澀,他才舍得眨眼。


    阿昭就這麽跟因為發燒而變得軟乎溫和的少年靜靜對視著。


    她歪頭看著他,他也就跟著她的動作移動那瞳色清淺的眼球。反正她一動 小少年也就緊跟著她的動作移動。


    不對呀!


    阿昭看著少年固執跟隨她視線,總算反應過來一件事,她不是靈體嗎?


    他怎麽表現的好像能看見她一樣?


    更準確的來說,他就是能看見她!


    黑暗的臥室裏,隻隱約有著淺薄的月光與小區照明燈的光線。


    阿昭湊過頭對上少年的眼眸,看著那漂亮眼瞳裏真的出現自己的模樣,她第一次感到了疑惑,甚至對呆愣著的少年問道:“你看得見我?”


    輕靈飄渺讓人一聽就沉醉的聲音再度響起,讓人不由想起那些關於鮫人聲音的傳說。


    時穆對上眼前驟然間放大的容顏,唿吸一滯,發熱的頭更是跟不上以往的冷靜思緒。


    “你是什麽人?”他沒有迴答她的話,而是問了一個問題,當然他對她的問題其實就是給她的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如果是的話,他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醒過來。


    哦!他真的能看見她!


    那是隻有他能看見她?還是其他人也能看見她了呢?她是有了實體嗎?


    阿昭試探性的伸手撫上少年的額頭,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喜交加。


    是熱的,她摸到了!她有了實體。


    第一次接觸到實體的感覺讓阿昭新奇不已,這讓她愛不釋手的對著少年到處摸摸碰碰起來。


    “是真的嗎?”額頭上傳來冰涼的觸感,發熱不清醒的感覺退去,時穆眼神清明卻又晦澀的垂下。


    他知道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的房間沒有被闖入的痕跡,少女第一句話與新奇的神情古代的穿著都讓時穆明白,他沒有做夢。


    時穆突然低低悶哼一聲,他不舍地抓著少女到處摸摸的手,低聲問道“你是誰?”


    阿昭還沒有從自己變成實體的巨大驚喜中迴過神來,而且她在玉佩裏的時候總是被少年佩戴在脖子上,早已習慣跟少年的肌膚接觸。


    聽到時穆的話,阿昭抬起眼皮,不知道小人類知道自己是他的玉佩後會不會被嚇到。


    但第一次能被人看見,能跟人對話的誘惑讓阿昭不想考慮會不會嚇到他了,“我是青玉雲紋,就是你從小佩戴的玉佩。”


    即便這樣的事情極度荒謬,不可思議,但時穆就是相信了,他看著少女那不知為何亮晶晶的眼睛,紅著臉拉著她的手。


    阿昭順勢坐在床邊,軟軟的陷下去的觸感讓阿昭覺得能有實體太好了。


    她好奇的看著房間裏的東西,想上手去摸一摸,但是她的手腕上傳來的熱熱的感覺讓阿昭想起時穆生病了。


    要是他生病嚴重死了的話,她會不會就又變成靈體了呢?


    阿昭可不想自己才剛剛體會到做人的快樂就瞬間迴到沒人能見到、沒人能說話的過去。從她誕生以來,應該也有了千百年了,除了剛誕生意識時經常對這世間的一切感到好奇,經常在第一任主人身邊自說自話外,在以後的歲月流逝中,阿昭就沒在這麽自說自話過。


    那樣的時光過了百年就夠了,其他的對她也不再有什麽吸引力,也因此她在無趣的時光中時不時就會陷入沉睡。


    可是——


    現在,她有了實體,她能碰到東西了,別人能聽到她說話了,她不再孤獨了。


    她緊張的看著又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少年,“你生病了,你去看大夫…”可不要打破她想多試試自己是不是能被其他人看見的願望,她可想去試一試那些跟著少年一起上學時的大車、還有他工作時做的那些食物,那些顧客看起來吃的很香——


    “嗯……看醫生好不好?你不要死。”好歹這些年時不時的意識清醒過,阿昭記得這個時代有許多稱唿都變了,大夫變成了醫生,她可不想被少年嘲笑是小土包子!


    “你不想我死掉嗎?”


    少年那漂亮清淺的眼眸望著她,像是阿昭第一任主人養過的雪狐,期期艾艾的期望主人的憐愛撫摸。


    時穆目光緊緊盯著麵前的人,腦海裏隻迴應著她不希望他生病死掉的話語。


    原來,他還是有人關心在乎的啊—


    “當然了,你可不要死掉。”阿昭依照舊主人撫摸小雪狐的動作摸了摸他的頭,給散發著可憐氣息的小少年順著毛。


    果然,容貌精致漂亮的少年笑起來,顯得溫軟又可愛,阿昭終於知道為什麽前主人會養小狐狸了,確實是很可愛啊!


    “我不用去看醫生,我吃點退燒藥就好了。”時穆從床上起身,不舍地放開手,此刻他慶幸自己沒有裸睡的習慣,不然一定身上那些傷一定會很醜。


    會讓她討厭的吧?


    阿昭也跟著離開軟軟的床,好奇的跟在時穆的身後,一路還摸一摸牆壁,摸一摸看見的東西。


    餘光注意著她的時穆也忍不住心底發軟,終於有一種她是真實存在實感。


    時穆突然停下腳步,沒注意到的阿昭就這麽撞在了少年結實的背上。


    時穆緊張的轉身,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撞疼吧?”


    阿昭捂著頭,看著少年手足無措又愧疚的樣子,勾唇笑了笑,“不疼,你怎麽停下來了?”


    時穆乖乖低下頭,眼睫垂下,濃黑的睫毛在阿昭投過來時像是羞怯膽小的蝴蝶微微展翅,他低聲道:“我......我想問我該怎麽稱唿你?玉佩就是你的本體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除了他之外,她還被其他人見到過嗎?


    原來是想問這些呀,阿昭伸手揪揪少年身上穿著的睡衣,漫不經心地說:“你可以叫我阿昭。”


    腹部微小的拉扯感讓時穆瞬間緊繃著身體,本就發熱的情況下身體溫度更是熱了不少,他頭都有點輕微的眩暈。


    少年抿了抿幹澀的唇瓣,問:“阿昭......以前也有其他人見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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