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浸在看戲中的賓客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大跳,紛紛看了過去。


    隻見勇毅伯夫人滿臉怒火,雙眼死死瞪著戲台子,恨不能將人給拖下來打殺了。


    勇毅伯夫人氣憤地指使著婢女:“去,把班主給叫過來!”


    婢女立即去請班主。


    眾人全都懵了,壓根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疑心是戲班子唱的一段戲,無意間戳痛了勇毅伯夫人。


    尤其是沈明珠更是不知道哪兒出了差錯,她分明是請人編了一段沈青檀身世的戲本,然後買通班主今日在壽宴唱出來。


    戲本很有針對性,眾人聽完整場戲,便會根據侯府與國公府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猜到戲本裏的主人翁是沈青檀。


    等滿京城的人都在猜測沈青檀身世的時候,她再請一對鄉野夫妻來認親。


    沈明珠心裏有這一個計劃之後,便著手買通了一個村婦,還特地給村婦編造出一段爛俗的故事。


    她讓村婦聲稱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享受榮華富貴,才會故意偷走了她,再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侯府頂替她享受榮華富貴。


    沈青檀偷走了她的人生,成為侯府千金享了十幾年的福,反而是她替沈青檀吃盡苦頭,誰聽了不會心疼她?


    雖然還會有人會瞧不起她,但是絕對會有人可憐她,願意接受她融入貴婦圈子。


    至於沈青檀的下場會如何?


    她擁有這樣可怕的父母,不說是滿京城的官眷會鄙夷她,就連國公府也不會再認她這個孫媳婦了吧?


    沈明珠將每一個環節全都安排好了,原本以為會萬無一失。


    誰知道旦角兒唱的這一段戲,分明不是她給戲班子準備的戲本子!


    沈明珠看著發怒的勇毅伯夫人,又下意識看向沈青檀,隻見她端著茶杯悠然閑適地品茶,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沈明珠一顆心發寒,總覺得此事與沈青檀脫不了關係。


    可她又沒有證據……


    下一刻,沈明珠瞧見婢女將班主請到勇毅伯夫人麵前,心裏猜測是這一段戲惹怒了勇毅伯夫人。


    難道唱的是勇毅伯府的秘辛嗎?


    果然,她聽到勇毅伯夫人詰問道:“你這戲本是哪兒來的?”


    班主年逾五十,發須花白,佝僂著背,瞧著極為瘦小,穿著灰撲撲的褂子,顯得更加賊目鼠臉。


    他一瘸一拐地走來,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


    方才他在幕後瞧見貴人發了一通好大的火,心下知道是犯事了,後悔見錢眼開,被人收買唱了這一個戲本子。


    他原來是不打算接的,可對方給的實在太多了。


    他又心存僥幸,琢磨著就算是得罪了貴人,頂多是受一點皮肉苦,再另外換一個地方生存罷了。


    可現在事到臨頭,他心裏怯了。


    班主冷汗涔涔地說道:“貴人,老百姓都愛看這種戲,我們戲班子便按照看客們的喜好隨便編的戲本子。”


    勇毅伯夫人冷笑連連,班主說的話,她是一個字都不信。


    勇毅伯府的爵位不是世襲罔替,而是降等承襲的爵位,每一代繼承爵位的時候,都要比上一輩的爵位低一個等級。


    本來她的公爹繼承的爵位,是要降等到子爵的。


    公爹有幾分本事,同樣的也很有野心,他不希望祖業一點一點沒落。


    那時候正好戰爭連連,國庫很空虛,根本無力去支撐邊境的戰事。


    公爹便娶了手裏握著大筆家產的婆母吃絕戶,將婆母的家產全都捐給朝廷,獲得了世襲罔替的伯爵。


    先帝因為公爹的大義之舉,十分看重他,不僅讓他保住了爵位,還給他升了官兒。


    他在官場上混得越風生水起,便越不想讓旁人說他是靠女人才得來的這一切。


    從那以後公爹冷落了婆母,就連嫡子、嫡女也不受他的待見,開始寵愛後院裏的小妾,很看重小妾生的庶子。


    一度荒唐到了什麽程度?


    庶子在外頭犯錯得罪了皇子,公爹竟然是讓嫡妻生的嫡子,也就是如今的勇毅伯去頂罪。


    上邊的長輩這般不靠譜,再有才幹與本事,也養不出成器的兒孫。


    公爹還活著的時候,婆母與伯爺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好不容易得到了爵位,算是熬出頭了,這些過往的事兒,便成為他們的禁忌。


    而今這個戲班子在她的壽宴唱這一出戲,分明就是在打他們伯府的臉。


    勇毅伯夫人氣得頭腦發昏,手指著班主:“你若不如實交代,等我查出來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貴人,小人冤枉啊,這戲本子真的是我們戲班子自個編的,在別處也有唱的。”班主嚇得雙腿一軟,屈膝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小人不過一個普通老百姓,哪裏敢觸您的黴頭?請貴人開恩,饒了小人這一迴!”


    勇毅伯夫人見他死不承認,正要怒斥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似乎還有劍鞘碰撞的聲音。


    她下意識轉頭望過去,便瞧見長公主身邊的女官,麵容冷肅地帶著一隊侍衛走來。


    勇毅伯夫人臉色一變,張了張嘴:“姑姑……”


    女官並未理會勇毅伯夫人,而是下令道:“將戲班子的人全都抓起來帶走!”


    侍衛立即出動。


    戲班子裏的人各個麵無人色,驚叫著喊冤。


    班主從未見過這等陣仗,更是嚇得像一灘泥癱軟在地上,大喊著冤枉。


    侍衛直接堵住他的嘴,沒有留下任何理由,將人全部帶走。


    女官這才向勇毅伯夫人行一禮,一句話不留,轉身走了。


    實在是太突然了,勇毅伯夫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賓客們驚住了,議論道:“這是出什麽事兒了?好端端的,怎的會有侍衛將戲班子的人帶走啊?”


    勇毅伯夫人聽到眾人的話,方才反應過來,猜測到戲班子是攤上大事兒了。


    她下意識看向沈夫人,想問問情況。卻見沈夫人神色莫測地望著班主,那眼神看得她心裏發寒。


    勇毅伯夫人卻沒有多想,誤以為沈夫人是因為戲班子唱的戲生氣。


    實際上沈夫人是盯著班主的手,他的手與尋常人的不同,因為多出了一根手指,一隻手有六根手指頭。


    她第一次見到六根手指的人,還是在南淩州。


    那時候府裏的姑奶奶家裏有喜事,沈老夫人身體不好,便讓她帶人去南淩州賀喜。


    正巧有人傳來消息,南淩州來了一個流動戲班子,這個戲班子有很大的問題。


    戲班子裏麵唱戲的角兒,全都是從小擄來慢慢栽培的。


    他們在一個地方做完案子後,便會換一個地方。


    沈明珠走丟的時候,這個戲班子恰好也在京城。


    這個時候,沈夫人便派人去調查戲班子,結果沒有發現沈明珠的蹤跡。


    她很失望,便帶著魏媽媽來到戲班子唱戲的地兒,遇見了沈青檀。


    沈青檀坐在小少年的脖頸上,一雙又黑又圓的眼睛亮閃閃地盯著戲台子。而小少年肩膀上還搭著一個小布袋,小小的布袋似百寶箱一般。


    小丫頭要什麽,他都能從布袋裏掏出來,可見十分寵著她。


    沈夫人看了好一會兒,不難看出她今後長大了,會是一個很出挑的美人。


    一個相貌出挑的女孩兒,品德與才情再出眾一點,完全可以看出她能給家裏帶來巨大的利益。


    正好是這個時候,戲台子上的戲唱到一半,旦角兒往台下撒銅板,看客們哄搶銅板,場麵十分混亂,戲班子便趁亂擄走相中的人。


    她頭腦一熱,起了一個念頭。


    之後指使魏媽媽買通戲班子,談好了價錢,指定要沈青檀。


    過了四五日,班主傳了口信過來,請她去一個地兒接應。


    她乘著馬車過去,班主也是剛剛趕來,匆匆忙忙將孩子塞進她的馬車,像是在丟一個燙手山芋,拿了酬金便跑了。


    那時候她便發現班主伸進馬車拿銀票的手,恰好就是長了六根手指。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竟然會在京城見到這個班主。


    沈夫人意識到班主被長公主的人帶走,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不過片刻,她又慢慢放鬆僵硬的身體。


    當初與班主交接的是魏媽媽,魏媽媽已經死了,不怕班主認出她。


    雖然是她親自去接的孩子,但是她特地做了普通打扮,戴了一頂帷帽,沒讓班主看到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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