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並不精通音律,老鴇便想讓她接客,為了護住妹妹的清白,她對老鴇言聽計從,盡量展現出自己身上的價值,謀劃著攢夠銀子為自己與妹妹贖身。


    直至她遇上了沈少恆,他想收她做外室。她唯一的要求是為妹妹贖身,他也應允下來。


    可等待她的卻是承恩侯府的一頂轎子,將她抬進承恩侯的後院裏。


    她想這樣也好,有了侯府的庇護,她可以更快的救出妹妹。


    直到她被沈夫人算計,失去了清白。


    那一刻,她隻覺得天崩地裂,命運似乎在一遍遍地捉弄她。


    每當她看見一絲曙光的時候,命運便再次將她推入更深的深淵。


    她不想認命,也不能認命。


    隻能抓住沈少恆,抓住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機會。


    隻有這樣,她才有機會將妹妹救出來。


    因為她離開勾欄時,妹妹拉住她的手說:“姐姐,我等你來接我。”


    好在,沈少恆待她尚有一分真心,為妹妹贖身,並且安置好了,甚至讓她們姐妹見過一麵。


    她覺得自己該安心了,應該再無牽掛了。


    可是……


    梅姨娘慢慢垂下頭,望著窗外倒映在腳邊的明麗日光。


    她貪心了。


    她好想活下去。


    這一生顛沛流離,她隻想和妹妹安穩過日子。


    太難,太難了。


    梅姨娘攥著汗濕的手,等待著老夫人的發問。


    老夫人卻是收迴了視線,並沒有問梅姨娘。


    “今日鬧出這樣大的風波,若不處置好,你們心裏存了芥蒂,往後府上甭想有安寧日子。”老夫人開了腔,撩開眼皮子看向沈夫人:“沈繼宗聽了一些捕風捉影的話,便汙蔑梅姨娘與恆兒苟且。侯爺派人給梅姨娘驗身,確定她是清白的,你為何執意不信?”


    沈夫人心裏翻江倒海,不知道老夫人的用意,斟酌著該如何迴答。


    老夫人卻繼續說道:“莫非你有別的證人與證據?”


    沈夫人心裏打鼓,她哪裏敢有證人?


    她若有證人,那不是擺明了,她與沈繼宗串通好了,刻意抖出承恩侯後院的醜事嗎?


    承恩侯若知道是她一手安排,並且早知道沈少恆與梅姨娘有染,卻把他給蒙在鼓裏,當眾打他的臉,他們夫妻倆勢必會心生隔閡。


    “捉奸捉雙的道理,你不懂嗎?”老夫人冷笑一聲:“你這人心腸太壞,若有朝一日,旁人指證你不清白,你心裏會是何感受?”


    沈夫人被噎住,不敢提出讓老夫人的人去再次驗身。


    “同為女子,你該更能明白女子的不易。”沈老夫人句句緊逼道:“你揪著這沒影兒的事情不放,是想逼她去死,以死來自證清白,才肯罷休嗎?”


    “母親,我沒有。”沈夫人為自己辯白:“我……我隻是想空穴來風,必有其因,所以才想徹查到底。”


    老夫人冷聲問:“你的整治便是一個接一個的換人驗身,直到有人說梅姨娘不是清白之身為止?”


    “我沒有……”


    “那你是信了方才嬤嬤的話,認同梅姨娘是清白之身?”


    沈夫人沉默了。


    一旁的梅姨娘紅了眼圈,卻是強忍著屈辱,沒有落下眼淚。


    她穿著素淨的挑線裙子,纖細脆弱的似一朵經受風雨摧殘的小白花,十分惹人憐惜。


    反而襯得沈夫人咄咄逼人的強勢氣焰,像是刻意給人難堪。


    承恩侯見沈夫人拿不出證據,卻又不依不饒,不禁皺了皺眉,心裏生出不耐煩。


    沈夫人感受到情勢對她不利,緊緊咬著牙根,從喉間擠出幾個字:“我信她是清白的。”


    老夫人又看向一旁的承恩侯:“侯爺有何看法?”


    承恩侯沉聲說道:“母親處事周全,兒子沒有別的看法。”


    老夫人“嗯”了一聲,淡淡地掃視一圈眾人,緩緩說道:“既然你們都相信梅姨娘與恆兒是清白的,此事往後不必再提。”


    沈夫人心裏憋悶,可很快便振作起來,沈少恆不會輕易與梅姨娘斷絕關係,下次……她便捉奸捉雙!


    “祖母,我雖然是個混不吝的人,但是心裏有道德人倫,豈會染指二叔的女人?若不是您給我和梅姨娘洗刷冤屈,我倆隻有一死了之了。散播謠言的人,簡直居心叵測,天理難容。”


    沈夫人收斂了,沈少恆卻鬧將起來:“我是沒法再留在侯府,若是與梅姨娘同住一個屋簷之下,還不知道會再惹出什麽閑話。”


    “祖母,梅姨娘與大哥傳出這等難聽的謠言,即便您給他們主持公道,也會在當事人的心上紮下一根刺。”


    沈青檀站了出來,柔聲說道:“母親抬梅姨娘進府,是為父親尋一個知心知意的人。今後他見了梅姨娘,自然又會想起今日之事,心裏又如何痛快?”


    她睨向麵色青黑的承恩侯,又道:“梅姨娘憑白無故遭受無妄之災,於她而言也是奇恥大辱,恐怕無顏再伺候父親。而大哥將要請封世子,更要愛惜羽毛。”


    話說到這裏,她停頓一下,觀察一下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若大哥與梅姨娘同住一個屋簷之下,我們自家人知道是謠言,可堵不住外麵悠悠眾口,不妨放梅姨娘出府,時間一長,眾人自然會遺忘這件事。”


    眾人心中一驚,齊刷刷看向沈青檀,萬萬沒想到她要放走梅姨娘。


    尤其是梅姨娘心中大震,滿麵愕然之色,眼底的淚幾乎忍不住崩塌。


    “我不同意!”沈夫人第一個反對。


    老夫人臉色一沉:“你不同意放梅姨娘出府,是想要攆走恆兒?”


    “母親,我……”


    “行了,梅姨娘的用處是給侯爺衝喜,如今侯爺身體康健,便也用不著她了。”老夫人拍板定案,吩咐沈夫人:“你把身契給她。”


    沈夫人不得不應,生生咽下這口惡氣,目光陰冷地掃向沈青檀。


    老夫人將手遞給沈少恆,示意他攙扶自己離開。


    她方才走了幾步,停在沈夫人的跟前:“少淮在外頭養一個女人,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你也不必挑日子,明日便將人抬進府,給少淮收房。”


    沈夫人大驚:“母親,這是謠傳,淮兒與朱玉是清白的。”


    老夫人淡聲道:“空穴來風,必有其因,此事便這般定了。”


    沈夫人受到了刺激,眼前一黑,仰頭倒下去。


    “夫人!”


    婢女驚叫,手忙腳亂地扶著沈夫人離開。


    承恩侯察覺到此事諸多蹊蹺,眼下急需要弄清楚,徑自拂袖離開。


    屋子裏隻剩下沈青檀與梅姨娘兩個人。


    梅姨娘望著離去的眾人,驟然鬆了一口氣。若不是剛才那個人,她不可能渡過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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