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稱作大哥的是個彪形大漢,見煙柒染如此豪爽,咧嘴笑道:“兄弟仗義啊。”


    北地之人多是豪爽之輩,就連女子都是爽朗的大氣,最是看不起那些扭捏之舉。


    煙柒染順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大哥,小弟初來這裏,在路上碰到返程的商隊,出手幫了他們個小忙,領頭的鏢師告誡我夜半不要出門,天一黑就要迴屋把房門關好。


    還說這鎮上有陰兵之事,可是真的?”


    大漢一聽,臉色微變,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兄弟,這事兒可邪乎著呢,每到夜裏就能聽到兵器相交、戰馬嘶鳴的聲音,有人當真看到過模模糊糊的影子,是兩隊士兵在打鬥。”


    煙柒染故作驚訝:“竟這般嚇人?那可有人探究過到底怎麽迴事兒?”


    大漢搖了搖頭:“誰敢啊,那本就發生在北鳴關外,那錚錚廝殺之聲就像是真的。”而後大漢四處看了一下,示意煙柒染看向這些吃飯的人:


    “咱們世代生在這邊陲鎮,未和大楚談和之前,薑大將軍率領薑家軍就在北鳴關外與大楚的軍隊廝殺,這裏的人誰沒聽過整日的廝殺之聲,那血氣衝的這鎮子上許久不散。”


    “所以,是不是真的軍隊廝殺咱們一聽就知道。”大漢說著竟有些害怕:“反正這些陰兵不會衝進北鳴關,衝進鎮子裏,咱們也就隨著去了。”


    煙柒染心裏有了計較,嘴上卻說道:“看來這事兒真是古怪。”


    大漢卻不以為意:“古怪什麽啊,北鳴關外就是戰場,那裏的土都是血紅色的,屍骨多到堆成山,如此陰寒之地,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稀奇。”


    陰寒之地!


    !!!


    煙柒染如當頭棒喝,無塵是奔著這裏的戰場來的。


    煙柒染告別大漢,朝著北鳴關方向趕去。


    傍晚時分,夕陽西沉,那絢麗多彩的雲霞仿佛被鮮血浸染過一般,鋪展在天邊。它們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宛如洶湧澎湃的海浪,一浪接著一浪地向著天邊湧去,有一種波瀾壯闊、觸動人心的美。


    那天好似離她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觸碰到血紅的雲霞。


    隨著腳步不斷向北鳴關邁進,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風吹過時,沙石作響,發出一陣陣令人孤寂又毛骨悚然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狼嚎聲,在這片寂靜的荒野中顯得格外淒厲。


    終於,當到達北鳴關下時,眼前所見的一切更是讓人觸目驚心。放眼望去,整個平整的大地呈現出一片荒蕪破敗的景象。


    顏色加深的土地被鮮血浸著早已改變了原有的模樣,雜草叢生,枯黃的草葉在風中瑟瑟發抖,仿佛在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悲慘故事。


    她迴頭遠望那座古老的關卡,則孤零零地矗立在這片荒原之上,城牆斑駁破舊,城門緊閉,透露出一股神秘而又壓抑的氣息。


    此時天色漸暗,煙柒染握緊手中的紅鸞劍,小心翼翼地前行,她並未察覺到無塵的氣息,也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法陣的存在。


    難不成是她猜測錯了?無塵的目的不在此?


    既然來了,就不如看看‘陰兵廝殺’真實究竟是什麽。


    宛如一個孤獨的遊子,緩緩地在浩瀚無垠的夜空中移動著位置。它灑下微弱而清冷的光輝,仿佛給這片廣袤的天幕蒙上了一層輕紗。與此同時,無數顆璀璨的星星如同鑲嵌在黑色錦緞上的寶石一般,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將整個夜空點綴得如夢如幻。


    煙柒染仰望著頭頂上方這一片壯麗的景象,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驚歎,與京城相比,這裏的夜空似乎更加遼闊、更加深邃,星星也更加繁多且閃耀奪目。


    它們密密麻麻地點綴在天際,形成了一條璀璨奪目的星河,讓她仿佛沐浴在星河之中。


    在這樣浩渺無邊的夜空之下,世間萬物都顯得無比渺小和微不足道。無論是高聳入雲的山峰還是廣袤無垠的草原,亦或是繁華熱鬧的城鎮,此刻都被夜色所籠罩,成為了這片星空下的配角。


    爹爹、小叔還有那兩位年少且無畏的兄長,想當初就是在這片廣袤無垠且滿是瘡痍的土地之上、在那遼闊而又風雲變幻的天空之下,毫不吝嗇生命,毅然決然地與如狼似虎般兇狠殘暴的敵軍展開廝殺。


    他們所做的一切,僅僅隻是為了守護身後那片深愛著的祖國大地以及生活在其上的黎民百姓們嗎?


    想到此處,淚水不禁模糊了煙柒染的視線,望著眼前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心中一陣刺痛。


    難道說,在這鮮紅的土壤之中,也曾滴落過屬於她至親之人的滾燙熱血嗎?或許,每一寸土地都承載著親人們曾經揮灑過的汗水與血水;每一粒沙塵都見證過他們奮勇殺敵時的堅毅與果敢。


    這樣寧靜且墨藍的夜空,他們是不是從來都不曾好好看過,滿心滿眼都是如何保家衛國,如何讓敵人敗退!


    這片寧靜的夜空不過是一個背景,遠遠比不上戰場上硝煙彌漫的緊迫局勢重要。


    煙柒染從‘乾坤袋’中掏出傳音符,食指和中指並攏捏緊它。


    蒸地瓜、烤地瓜,一個銅板能買仨!


    法力輸入,傳音符漂浮在她麵前,晏時桉一行人在疾行趕路,這碰到個破廟才點燃火堆進來休息,忽然間他聽到了一陣窸窣聲,他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麵前飄著一張符。


    “染染?染染,是你麽?”他聲音壓低不想打擾旁人休息,卻難掩激動。


    “時桉,是我。我到了邊關,出了北鳴關。”


    晏時桉聽出了她聲音中的哽咽,和藏在背後的低沉情緒:“染染,心情不好麽,和我說說,我還從未去過北鳴關。”


    “時桉~”煙柒染攏住自己的雙膝,在這一陣寒風中察覺不到一絲涼意。


    “我想爹爹、小叔和哥哥們了,很想……”


    她的爹、小叔和哥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在惦記著不見了的她。難怪爹爹的頭發已經變白了,麵對敵人的步步緊逼,他要帶領手下的將士守護這裏寸土不讓,那邊還牽掛著派人去尋他心頭的女兒。


    身為將領不得無故離開,該是如何煎熬。


    “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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