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婆子不管李劉氏的聲淚俱下,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她自己的老來女正在商議親事,本來定好的,卻因為她們母女兩個告吹了,她怎麽能不氣,否則,她也不會帶著大兒媳和小女兒一起上門來鬧。


    “劉芸花,難不成現在你以為那個小賤蹄子還有什麽名聲在?現在誰人不知道她就是被男人玩爛了的破爛貨,哪怕路邊的叫花子都嫌她髒,你覺得她還能活著,還能嫁人?


    你簡直是白日做夢!!!”


    李文珍站在李劉氏身後,聽著她娘和祖母的話,再傻也猜出發生何事了,隻是她不過就是做個賬房,想要穩定的月例養活娘親享福,怎麽就會變成這樣了呢。


    她的臉色慘白,她看著她的祖母、大伯母、小姑姑,這些都是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她們口中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門口圍觀的鄉親,人人臉上那種鄙夷、看好戲的笑容,讓她背脊發涼、不寒而栗。


    她從小習得聖賢書,看了無數的道理,卻沒有告訴她,人字一張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脫口而出的謠言止於智者,那麽被這些愚昧的弱者傳得沸沸揚揚該如何做。


    李老婆子狠狠地說道:“最後給你們兩天時間,你們若是不滾出福源村,我就把你們兩個送到村中祠堂,請村長把你們娘倆浸豬籠,以正我們李家風氣。”


    “滾出福源村,滾出福源村!”


    門外的鄉親,左鄰右舍,無論男女皆是高聲呐喊。


    村長這時才站了出來,走進李文珍家:“文珍娘,你們搬走吧,除了福源村還有其他活路不是。”


    李劉氏算是聽明白了,這村長也是容不下她們了,話裏話外也覺得她將女兒給賣進了富貴人家。


    “好,我們走,我們走!”李劉氏答應了。


    “娘,我們不走,他們說的都是沒有的事情,我清清白白,為何要離開這裏,這是我們的家啊!”


    李文珍從未見過這陣仗,心中又涼又害怕,眼淚嘩嘩往下掉。


    “珍兒,我們走,天大地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地。”李劉氏抱緊了自己的孩子,這是她男人留給她唯一的牽絆。


    留在這福源村,隻有死路一條了,或許離開這裏,那些流言蜚語也會消失,她的女兒就不必被困擾,能安心找個好人家,過個有男人、有孩子的幸福日子。


    家與女兒相比,自然是女兒最重要。


    村長頷首:“既然你們同意離開,我們都是那等狠心的人,畢竟同村一場,給你們三天時間收拾東西,三天以後就自行離開吧,也算是全了我們大家夥與你們相識一場的緣分,也算是給了已經過世的柱子顏麵了。”


    見李劉氏點頭答應了,這才對著門外的村民說道:“大家夥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然後才對李老婆子道:“老嫂子,迴去吧,日後也不會再見了,別生這麽大的氣。”


    有了村長相勸,李老婆子才帶著女兒、兒媳走了,村長歎了口氣也離開了。


    見人都走了,李劉氏腿一下子就軟了,跪坐在地上,李文珍也跪在地上,抱著她的娘親,嚎啕大哭:“娘,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珍兒沒有,沒有呀。”


    李劉氏又何嚐不知道女兒的清白,隻不過三人成虎,她賭不起,更賭不起女兒的後半生。


    “珍兒,你聽娘說,莫要怪他們,也別恨他們,他們一輩子都是住在這個村子裏,麵朝黃土背朝天,他們不識字、不讀書,沒有見過世麵,自是別人說什麽就跟著信什麽。


    正好你在縣城做工,娘一個人在家總是放心不下你,我們都搬去縣城,娘手裏還有些餘錢,去租個房子,日子不過是從頭再來,現在你月月有工錢,娘在接點繡活,肯定比以前好過的。


    你爹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們的。”


    李劉氏這麽說完全是為了不讓女兒心中有恨,有了恨,哪天她不在了,這種恨意爆發,會讓她視若珍寶的女兒走上歧途。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離開福源村,李劉氏根本沒給李文珍留下幫忙收拾家當的時間,直接就讓她迴了鎮上,村子裏閑言碎語,她不能讓珍兒繼續聽下去了。


    早點兒離開也好,她收拾完就去布莊尋珍兒,隻是李劉氏不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若是提前知道她定不會讓李文珍先迴去的。


    李文珍沒辦法,被她娘硬趕著去了鎮子上,她並沒有迴布莊,而是去牙行想要在她娘過來之前找好房子,最好離布莊近一點的,掌櫃的給她的工錢還剩點兒,不知道夠不夠先交個定金的,等她娘過來了,再把月租錢補上。


    從另一麵看,或許也是件好事,至少娘跟她來了縣城,不必一個人留在家中了。


    牙人帶著她看房子的時候,路過一個街邊的茶攤,臨近傍晚,暑氣未消,下工的人都坐在這茶攤喝上一口涼茶解暑,也不貴,一個銅板兩大海碗。


    牙人請李文珍坐下喝碗涼茶再繼續看房子,順便跟眼前的姑娘多聊聊,看看她究竟想租個什麽樣子。


    隻聽一群五大三粗的力工圍在一張桌子上,聲音很大,嘰嘰喳喳的說得熱烈。


    聖人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李文珍沒有刻意去聽他們說什麽,隻專心喝自己的茶,與牙人打聽有沒有價格實惠些,小一些的獨院。


    隻是當‘福源村’三個字飄進她耳朵裏的時候,她再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我聽說那個福源村的小姑娘今年不過十四歲,還是特意被大戶人家的老爺調教出來的,有規矩、有氣質,模樣俊俏,一走一動都勾魂的很,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兒被人趕出來了,與她那寡婦娘相依為命呢。”


    “天,大戶人家的老爺就是享福,不像咱們娶個媳婦都費勁,人家七老八十了也能找個十四五的年輕姑娘,也不知道被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是什麽滋味。”


    “呦,二狗子,你不想去找你那老相好了?”


    被喚二狗子的氣哼一聲:“誰與她是相好,不過是沒錢娶媳婦,老子的需求無處發泄,才找這麽個半老徐娘,一次還得浪費老子五個銅板,花著銀子都覺得不值。


    據說那小姑娘她娘早早死了男人,可模樣不差,身段也不錯。”


    說著說著,眼睛都放光了。


    “咋的,你連人家娘的滋味都想嚐嚐?”


    二狗子無恥一笑:“怎麽,你們就不想?


    一次拉上母女兩個,坐享齊人之福,你們就不想試試?這樣的,老子給十個銅板也值。”


    正巧茶攤老板去添茶,聽得好奇,就打聽了一句:“幾位客官說得是誰啊?”


    “隻知道是福源村的,具體叫什麽,等我打聽打聽的,怎麽,老板也感興趣?


    等我打聽出來,哪天一起啊!”


    老板笑著搖頭:“隻是好奇,好奇罷了。”


    那邊的說笑還在繼續,李文珍卻毫無血色,她的眼睛都失去了光,找房的欣喜已經沒有了。


    他們怎麽可以如此亂傳他們不確定、不知道的事情呢?


    是她連累了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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