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然大亮。


    但普安城外的大戰卻是更加慘烈焦灼。


    雙方加起來戰死之人,已達上萬之數。


    北盛戰力不及東川,但勝在人數之優,將劣勢填補了迴來。


    一時之間,這戰場變成了慘烈的消耗拉鋸戰。


    張明陽胯下戰馬已死在了北盛軍的亂刀之下。


    但失了戰馬的張明陽卻是更加的勇猛無匹,手中大槍之下,無一合之敵。


    敵軍之血已是染透鐵甲,順著鐵甲的縫隙不停滴落而下,再加臉上的冷血殺伐之氣,宛如嗜血戰神一般。


    正是因為張明陽的勇猛無匹,東川軍才在兵力處於劣勢之下,與北盛軍形成了拉鋸之勢。


    顧東青站在箭樓之上,一臉苦澀的看著下方的大戰。


    “老爺,再這般打下去,就算張明陽全軍覆沒,我北盛軍也剩不下幾個人了呀。”


    顧東青聽完管家的話,也是重重的一拍箭樓欄杆。


    “老爺我又豈會不知?”


    說著,伸手對著下方一指。


    “你觀那張明陽的瘋癲模樣,那是鐵了心想要老爺我的命啊。”


    “此時兩軍絞殺在了一起,若是撤軍必會一敗塗地。”


    “再說,就算我如今想罷戰不打,那張明陽能答應嗎?”


    言罷,對著那欄杆又是重重一拍。


    “如此,隻有死戰一途了。”


    顧東青不知道的是,若是他現在提議罷戰不打。


    張明陽非但立馬答應,甚至還會對他說聲:謝謝!


    可問題是,他不知道。


    就算他知道,隱在暗處的鼩鼱也不會答應。


    又是一槍將一名北盛軍卒刺穿後,張明陽一抖手中大槍,停下了殺敵的腳步。


    他意識到了不對。


    據那斥候來報,霍明玨兩萬大軍已是在身後三十裏處。


    按照時間推算,至多一個多時辰便會趕到兩軍激戰之處。


    正因此,張明陽才在那斥候來報後,親自下場殺敵。


    為的,便是避免被霍明玨和顧東青前後夾擊,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可是。


    兩軍廝殺已是過去兩個多時辰,如今已是日上三竿之時。


    那身後的霍明玨莫說率軍來殺,就是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想到這裏,張明陽開始瘋狂腦補。


    難道是那霍明玨早已趕到,隱身在暗處,隻待我和顧東青俱都戰力無幾時突然殺出?


    難道他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一舉將我和顧東青這老匹夫就此抹去,獨霸平南?


    越想,張明陽越覺得事情定如自己所推斷這般。


    可若是如此,自己該如何破局?


    看著戰場上和自己麾下廝殺在一處的北盛軍卒,張明陽恨的牙根緊咬。


    這狗日的顧老匹夫。


    如瘋狗一般阻攔我軍向西而去。


    如今就算自己想要罷戰,這老匹夫也絕是不肯。


    這老匹夫是鐵了心的想要我的命啊。


    既如此,那隻有死戰一途了。


    隨即大槍一抖,再次朝著北盛軍狂殺而去。


    ...


    怡萊北門之外。


    閔忠將軍看著眼前的一千二百人點了點頭。


    “李岩,我和牛將軍帶著十台投石車先行趕往砍樵峰設伏。”


    “你帶人尾隨在霍明玨之後,必要隨時將其行蹤向我傳遞。”


    言罷,大手一揮。


    “出發!”


    隨著閔忠將軍一聲令下。


    李岩帶著二百人,遠遠吊在已從砍樵峰出兵,向著普安縣城之外急行軍的霍明玨身後。


    而閔忠將軍則是帶著大牛等一千人,帶著新打造出來的十台投石車零部件,快速趕往砍樵峰。


    霍明玨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騎在大馬之上,獨眼內滿是誌得之色。


    “吳先生,汝之智謀,比之當年清川子亦是不落下風。”


    清川子,大雍開國大帝的智囊。


    當初大雍開國大帝之所以能夠一掃八荒之敵,其中兩人居功至偉。


    其一為臧巨鹿,其二便是清川子。


    和臧巨鹿不同,清川子為人極其低調。


    其聲名之大不下於臧巨鹿,但見過他的人卻是極少。


    大雍立國後,這位以智謀稱天下的清川子便是消失在了世人麵前。


    有人說清川子已被大雍開國大帝秘密處死。


    因為他的智謀太過可怕,如果他有了異心,以其智謀掀翻一個帝國並非難事。


    也有人說,在天下平定,大雍還未立國之時。


    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清川子便是已經歸隱山林。


    眾說紛紜下,根本沒人說的清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


    盡管這位清川子已是消失在世人麵前多年,但其天下第一謀士的名頭從未被撼動過。


    此時聽到霍明玨將自己比肩清川子,吳謙頓感惶恐。


    “吳謙雖有小才,但絕不敢和那天下第一謀士比肩,將軍謬讚了。”


    騎馬跟在霍明玨身側的吳謙對著霍明玨躬身說道。


    “先生不必過謙,那清川子之所以名滿天下,原因便在於眾口鑠金之下的褒獎罷了。”


    “都言那清川子計謀一出敵軍便會瓦解潰敗,可誰又知那清川子也曾慘敗於那無憂城外,致使十萬大軍所剩無幾。”


    霍明玨這話一出,吳謙頓時大驚。


    清川子乃是大雍的傳奇人物,在傳聞之中更是未曾一敗。


    可聽聞霍明玨所言,那清川子並非不敗神話,而是曾經敗的極其淒慘。


    “將軍,您所言之無憂城,可是當年的無憂國之都城?”


    霍明玨抖樂抖手裏的馬韁後,點點頭。


    “那無憂國便是現今大雍東部的東州之地。”


    “當年這無憂國堪稱兵強馬壯,國力極強,那無憂帝亦是一代明君。”


    “當年先帝一掃八荒,所過之處無可戰之敵,可唯有這無憂國卻是打的異常艱難。”


    霍明玨說著,獨眼之內出現了一絲迴憶之色。


    “當初我還隻是軍中百夫長,若非仗著我軍人數乃對方數倍之多,那一戰的勝負亦是難料。”


    “後攻至無憂城外,就在即將城破之際時,突然由城內殺出一支由太監組成的兩千軍。”


    “這兩千太監的身手極強,且極擅暗殺之術,甫一出現便是一片屍山血海。”


    提起當年的那一幕,霍明玨的獨眼之內居然閃過一抹驚駭之色。


    可見當年的那些無憂國的太監,是有多麽的恐怖。


    “那群太監的出現,也是導致清川子大敗的原因,最後無憂城破,但那無憂國的太子卻蹤影全無。”


    說到這,霍明玨轉頭看向吳謙。


    “可還記得在怡萊城外對我行刺殺之人。”


    吳謙聞言,麵色一滯。


    “您是說,那對您行刺之人。”


    “便是當初從無憂城內逃出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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