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說師父爹,您這是從哪弄得雞?”


    蕭北辰一進門。


    發現老黃泉正坐在院子裏的矮桌前喝酒。


    而桌上竟然擺著一盆還在冒著熱氣的燉雞。


    蕭北辰一邊問著,一邊伸手在盆裏拿出一塊雞肉扔進了嘴裏。


    嗞嗞~~


    老黃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發出了親嘴兒一樣的聲音。


    “劉寡婦送來的。”


    老黃泉一邊說著,一邊得意的捋著下巴上花白的胡須。


    蕭北辰聞言,將口中的雞骨頭往桌上一丟。


    “都傷到吐血了,就少辦點大事吧,別死人家肚皮上,到時候還得找我來賠錢。”


    蕭北辰翻了個白眼後,一把抓起老黃泉的右手開始把脈。


    這些年跟著老黃泉習醫,雖算不得精通,但把脈這事還是做得來的。


    老黃泉也沒阻止。


    用左手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任由蕭北辰為自己把脈。


    蕭北辰的手剛搭在老黃泉的手腕上,臉色就是猛然一變。


    因為他發現,老黃泉的脈象極為虛弱混亂。


    如此脈象,是重傷將死之人才會有的脈象。


    蕭北辰實在想不通,眼前的老黃泉怎麽會有如此的脈象。


    深怕自己弄錯的蕭北辰,一連探脈七次。


    七次診脈的結果都顯示。


    老黃泉,重傷將死。


    蕭北辰的眉頭緊緊皺起,握著老黃泉的手沉聲問道。


    “怎麽迴事?”


    看著蕭北辰如此緊張的模樣,老黃泉微微一笑。


    伸手在蕭北辰的頭頂輕拍了兩下:“莫要擔心,死不了。”


    “可你這脈象..”


    老黃泉揮了揮手:“十八年前便是如此,如今這般多年了,還不是好好的。”


    “根本不耽誤辦大事。”


    說完,對著蕭北辰一陣嘎嘎大笑。


    蕭北辰起身,將桌上的酒換成了茶,隨後對老黃泉問道。


    “醫不好嗎?”


    老黃泉對於蕭北辰把酒換成茶很是不滿的翻了個白眼。


    “時間有些久,不太好醫。”


    老黃泉說著,微微搖了搖頭,隨後又加了一句。


    “若是每日都有一隻老母雞的話,應該還有些希望。”


    看著眼前一臉不在乎的老黃泉。


    蕭北辰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猥瑣、無恥、好色、不靠譜,這些都是他對老黃泉的評價。


    而且有時一忙,也根本想不起來家裏還有這麽個老東西。


    但這不代表老黃泉對他不重要。


    相反,他對老黃泉極為依賴。


    這一點,有著前身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他能從老黃泉身上感受到真正的愛護。


    那是一種沒有軟言細語,更沒有噓寒問暖,但卻真實存在的情感。


    對於吝嗇於表達自己情感的人,吵架鬥嘴便是他們唯一愛你的方式。


    因為你知道,不管你怎樣做,怎樣說,對方都不會真的生氣。


    更不會離開。


    所以,你會表達的極為任性。


    但直到有一天,你認為永遠都不會失去的東西居然馬上就要離你而去的時候。


    你心裏痛,將會超出你的想象。


    就如現在的蕭北辰。


    他很怕,也更慌。


    看著眼前一如既往沒有正形的老黃泉,他感覺自己心裏。


    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安全感。


    “莫要做這小女兒之態,都跟你說了死不了。”


    老黃泉說著,將盆裏的雞腿夾給了蕭北辰。


    “還嘰吧吹牛逼呢。”


    蕭北辰看著老黃泉。


    “都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這老東西何時給我夾過雞腿,看來你是真得要歸西了。”


    說著,又將雞腿夾給了老黃泉。


    “還是你吃吧,這樣到了地下,也算是個飽死鬼。”


    “你想沒想過要什麽樣的棺材,要不要給你燒兩個美貌侍女?”


    “還是按照劉寡婦的模樣,紮上一個紙人給你燒過去?”


    “這樣你在地下想辦大事也方便,壽衣呢,喜歡什麽款式的?”


    “墓碑上字怎麽立,寫黃老郎還是老黃泉?”


    蕭北辰說的很淩亂,但卻一直說著。


    他沒有要調侃老黃泉的意思,。


    隻是覺得這樣和他多說些什麽,自己的心裏就沒有那麽空落落的。


    可他的話卻是讓老黃泉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眉毛都是豎起來了。


    再也忍不住的老黃泉,抬手在蕭北辰的腦袋上啪嚓就是一下狠的。


    “他娘的你個逆子,都他娘的跟你說了死不了死不了,你他娘的在這哭哪門子的喪?”


    “你他娘的是盼著老子早點死是不是?”


    “老子他娘的又不信那些沒頭發的那套鬼話,歸他娘的哪門子的西?”


    蕭北辰捂著腦袋有些發愣。


    就這手勁和那豐富的麵目表情,確實不像將死之人能夠擁有的。


    可他那脈象...


    蕭北辰正發愣,老黃泉又是一聲怒吼。


    “把酒給老子拿迴來。”


    “師父爹,你這傷到底怎麽來的?傷你的人是誰?”


    蕭北辰一邊給老黃泉倒酒,一邊問道。


    嗞嗞~~~


    老黃泉放下酒杯後,又往嘴裏扔了一塊雞肉。


    有些含混不清的說道:“十八年前為了救一個人..和追來的人打了一架..”


    嗞嗞~~啊~


    “沒打過?”


    蕭北辰又為老黃泉添了一杯酒後問道。


    “也不算沒打過吧,那狗日的仗著人多而已。”


    “這人是誰?”


    “好像叫什麽臧巨鹿的。”


    “哦..臧巨鹿..沒聽過..”


    蕭北辰剛說到一半,眼睛陡然圓睜。


    “臧巨鹿?”


    “大雍宰相臧巨鹿?”


    嗞嗞~~啊~~


    老黃泉又是喝了一口酒,吧唧了一下嘴。


    “好像是這狗日的。”


    蕭北辰一時驚的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臧巨鹿,大雍開國大帝的左膀右臂。


    大雍開國皇帝能夠一掃八荒建立大雍,臧巨鹿居功至偉。


    文韜武略,民生治理可謂是信手拈來。


    大雍能在立國十五年間,便是將民生國立提升到眼下的地步,一半的原因在於開國大帝的英明。


    而另一半則在臧巨鹿。


    開國功勳,更是官居宰相之位,可謂真正意義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更有人言。


    開國大帝殯天,眾皇子亂戰奪嫡的幕後推手,便是這位大雍宰相--臧巨鹿。


    蕭北辰是如何也未曾想到。


    導致老黃泉如此之重舊傷的


    竟是那大名鼎鼎的臧巨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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