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小山林之內。


    蕭北辰隱身在一株大樹之上,眼神緊緊的盯著山下的敵軍大營。


    天色漆黑之下,他僅能通過敵軍點燃的火把來判斷敵軍的巡邏路線和人員調動。


    如今已是月上中天,再有一個多時辰,天色就要放亮了。


    那時也就將到了敵軍攻城的時刻。


    屆時,是成是敗,也就在此一舉了。


    他所在這座小山的位置在怡萊城南門以東,山下是敵軍大營,東側的方向便是平南州最大水係的--南川江。


    此刻的蕭北辰眉頭微微皺起,因為他發現敵軍竟然在往東城門的碼頭方向調兵。


    這讓他疑惑異常。


    平南多山,怡萊城便是建在多山圍繞的一塊平地上。


    怡萊的繁華多仰仗東門外的漕運碼頭。


    未被圍城時,來往船隻無數。


    又因碼頭吃水極深,所以那漕運碼頭不遠處便是水軍碼頭,停泊著水軍的幾艘大船。


    但問題是,東門距離碼頭僅有三裏,又因兩側皆有山勢連綿。


    所以東門到碼頭隻有一條丈許寬的土路相連。


    那樣的地勢根本不適合攻城。


    土路狹窄,兩側都是陡峭山勢,城牆守軍居高臨下放箭,那和屠殺沒什麽區別。


    所以自怡萊被圍之後,東城門基本沒有爆發過太大的戰事。


    可如今敵軍居然向東門方向調兵,這是打算幹什麽?


    反其道而行之?


    蕭北辰想不明白,有心給城內報信,但很有可能就此暴露,導致功虧一簣。


    轉頭又想想東門的地勢,而且東門上還有將近二百青鳩營老卒坐鎮,想來問題應該不大。


    ...


    敵軍大營。


    霍明玨坐在主帳之內,心情極為不好。


    那剛剛被自己恩威並施,言明不破城牆自己了結的將領居然死了。


    而且還是死在了疲敵佯攻的夜襲上。


    更離譜的是,居然是被兩個碎了腦袋的遊俠屍體砸死的。


    據醫官來報,死的還挺慘,腦袋都是砸進胸腔裏去了。


    這讓霍明玨大唿其廢物的同時,也是疑惑不已。


    那兩具遊俠的屍體,到底是被什麽發射出來的呢?


    怎會有那般大的力道?


    難道是城牆守軍一直沒有使用的秘密武器?


    如果是這樣,那在接下來攻城的時候一定更加小心才是。


    就在這時,吳先生從帳外走進:“將軍,我那師弟已是傳來消息,九皇子已是說服武青鳩,待明日我軍攻城之時,便會從東門出城。”


    霍明玨聞言嘴角微微一勾:“看來這位九皇子殿下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袁先生聽得此言也是笑了起來:“是啊,而且極為關心行宮改建之事。”


    霍明玨將酒杯提起,抿了一口之後道:“他若喜歡,那就給他多建些宮殿便是了。”


    然後抬頭看向吳先生:“先生,我已調派千人趕往東門外就地隱藏,隻待武青鳩一出城,便會將其誅殺,隨後便會由東門入城直搗南門,如此怡萊必破。”


    “為防萬一,還請先生前去坐陣,同時也幫本將軍提點一番那位九皇子殿下。”


    袁先生對霍明玨一拱手:“將軍放心。”


    “那武青鳩未必需要我等動手誅殺,九皇子已是言明,隻要其用大義相壓,武青鳩便會自裁就義。”


    ...


    武青鳩心裏是複雜的。


    九皇子的決然和心懷大義,使得他認為自己為其效命是正確的。


    先帝如此英明神武,短短十餘年便讓大雍有了複興之相。


    可先帝剛去,偌大的大雍分崩離析,。


    這讓曾跟隨先帝一起打天下武青鳩心痛不已。


    他經曆過亂世,更知道戰爭的殘酷,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期盼和平盛世,百姓安居。


    九皇子今日的決定雖然危險無比,卻也讓武青鳩欣慰不已。


    如此心懷大義,已是有了幾分先帝之相。


    若是九皇子能夠登臨大位,大雍也能重歸昔日的平和興盛。


    他不在乎榮華富貴,更不在乎身居高位,他要的,隻是盛世平和。


    所以哪怕身死他也不在乎。


    他現在的心情是激動的。


    隻要九皇子的計劃能成,那麽眼下的危機也就能安穩的度過了。


    而怡萊的百姓也能尋得一條出路。


    為確保九皇子的計劃能夠成功,也確保九皇子殿下的安全,明日隨他們一起出城的人選必須慎重。


    所以從城主府出來之後,武青鳩直奔東門而去。


    明日之事要從東門而起,城牆之上的兩百青鳩營老卒便是武青鳩的依仗。


    隻要布置得當,以兩百青鳩營老卒襲殺數百守衛碼頭的賊兵並不是難事,對於青鳩營的戰力,武青鳩還是極為自信的。


    來到東門之後,負責東門守衛的青鳩營老卒紛紛前來見禮。


    “城外敵軍可有異動?”


    武青鳩問道。


    “除最早幾日攻城被退後,隻是每日派遣弓兵遠距離襲擾,並無其他異動。”


    負責東門守衛的邱英對著武青鳩迴道。


    武青鳩點頭:“可有派斥候出城查探敵軍虛實?”


    “迴將軍,入夜時曾派斥候探查過了,城外碼頭有五百敵軍把守,全部駐紮於碼頭之上,以石塊和倒木設了路障,其餘沒有任何變化。”


    武青鳩再度微微點頭。


    隨即招過邱英和其他幾名青鳩營的將領來到了望樓之上,將明日之事和幾人全部說了一遍。


    “明日想要成事,便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搶奪碼頭大船。”


    武青鳩說了一句之後看向邱英。


    “但東門到碼頭隻有一條土路,想要奪得大船必先要將鏟除敵賊守軍。”


    “邱英,明日敵軍在南門攻城之時,我帶百人持盾從正麵突擊,你帶人在後以弓支援,待攻破敵軍防守後切勿戀戰,要用最快速度護殿下登上大船。”


    “將軍,我帶人在前突擊,您帶人在後以弓支援更為穩妥。”


    邱英皺眉的對武青鳩說道。


    武青鳩伸手在邱英的肩膀上拍了拍:“怎地,認為我老了,打不動頭陣了嗎?”


    “將軍,還是我在前...”


    武青鳩揮手打斷邱英的話頭:“不必再爭論了,此事就這般定下了。”


    邱英見狀隻能無奈點頭。


    他是武青鳩帶出來的兵,自然知道武將軍的脾氣,更是知曉,但凡有最難打的仗,最難啃的骨頭,武將軍定是第一個衝在前頭的。


    邊上一直未曾出聲的將領李岩此時突然開口。


    “將軍,若我等護九皇子殿下登船離開,霍明玨追之無望之下,會不會全力攻城?”


    說著看向武青鳩:“如此一來,除了九皇子殿下成功逃離怡萊,留在城內的兄弟和怡萊百姓豈不是根本未曾擺脫被屠殺的結局?”


    此言一出,武青鳩的眼角狠狠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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