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就讓我們一起下地獄


    墨無心的出現,在趙懷遠的意料之中。


    可在東方辰的那一抹魂魄迴歸本體的時候,趙懷遠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看著失去善魄與愛魄之後自己所造下的殺孽,他滿眼猩紅,不可置信。


    以前的他,至少會顧及同門之誼,可是在剝離出善念與愛戀之後的他,變得冷血陰鷙,利用同門師弟師妹的信任,將他們一一引誘,全部獵殺,就為了汲取他們體內所殘留的靈力。他當初上山,成為長流山的開宗大弟子,本來想的就是要光耀宗門,護佑師弟師妹們。


    可如今……


    他都做了些什麽?


    修真界上下,再無一個具有靈根之人。


    也便是說。


    如今放眼天下,要麽為魔,要麽為人。


    而他先前,因為不甘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墮魔。


    “昔日的子期上神,如今你竟這般落魄。”墨無心出言嘲諷,他對眼前之人也是極為痛恨,若不是趙懷遠三百年前設下的種種壞因,一步一步的加深了他與阿蕪之間誤會的話,自己於阿蕪,也不會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聽到墨無心冰冷嘲諷的聲音。


    趙懷遠也抬起樂樂頭。


    雖然三百年的惡念不停放大,在他臉上幾乎已經看不到當初清風霽月的子期上神模樣。


    可一身黑氣的他,臉龐還是有著當年的幾分模樣。


    “阿修羅,你又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指責我?”


    趙懷遠猩紅著雙眼。


    “當初若不是你出現,小師妹怎會對我生出芥蒂?我明明喜歡了她那麽久,可她始終十年,迴來卻和我說她愛上了你,要不是你的存在,現在我便能與小師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墨無心,這一切的發生是有我的原因,可是你別忘了,你才是逼死小師妹的罪魁禍首。


    兩人之間的纏鬥。


    難舍難分。


    墨無心沉寂多年,再次出手,整個長白山都在震顫。


    趙懷遠最後收手,挨了墨無心重重一擊。


    “趙懷遠,你不要墮魔,你是阿蕪最敬重的大師兄,她不想看到你這般。”


    “你收手,陪我一起去地下向阿蕪賠罪吧。”


    隻要趙懷遠與墨無心死了,那身死道消,那些因為趙懷遠和墨無心魔氣所侵蝕死亡的百姓也就能再次迴過來。


    趙懷遠不願。


    可在他迴首的時候,卻有一柄利刃插入了他胸膛之內。


    趙懷遠痛苦詫異迴首。


    落霏霏站在趙懷遠身後,而本該屬於鳳蕪的斬魔劍,此時竟然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在宮中之時。


    她曾與雲錦姝見過多次,落霏霏一眼就看出了雲錦姝那枚木簪的不同尋常。


    那時雲錦姝還是普通人。


    落霏霏不過是用了一個簡單的障眼法,便將那枚木簪掉了包,如今這木簪在意識到魔氣之時又重新化為了斬魔劍的形態,落霏霏也從來沒有醒過,有朝一日,這把斬魔劍,竟然會刺向她最為敬重的大師兄身體之中。


    趙懷遠伸手。


    在身體消散之前,他的手也沒有夠到落霏霏。


    他囁動嘴唇。


    聲音嘶啞幹枯。


    似是十分不甘與不解。


    “為什麽?”


    落霏霏手中的斬魔劍又往前刺了幾分,如此,斬魔劍從後往前,將趙懷遠的身體捅了個利落。


    “是你殺了長白山師傅。”


    “是你殺了長流山眾多同門。”


    “是你誆騙著我,讓我一步一步的恨透魔界,以為這都是魔界所為,所以我成為你的刀刃,去往人界,去接近離鶩,再將小師妹一步步引入懸崖,趙懷遠,你用我的手,毀了整個長流山,整個人界,是你,毀了我最在意的人。”


    落霏霏最在意的人。


    便是趙懷遠。


    而趙懷遠的惡念與貪念,毀了所有。


    落霏霏自覺罪惡深重。


    她鬆開斬魔劍。


    然後站到了趙懷遠的麵前,趙懷遠已然力竭,他頹力坐下,他周身的黑氣正在慢慢變淡。


    落霏霏也蹲了下來。


    她看著趙懷遠。


    而後慢慢伸出了手,一寸一寸的撫摸上他的臉龐。


    “大師兄,我那麽喜歡你,同門師兄弟們那般敬重崇拜你,他們視你為信仰,當年在你與阿修羅鬥法落敗,無處可歸的時候,是長白山大師傅救了你,他將你照顧得那般好,甚至願意將自己的所學所得全部傳授給你,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對同門師兄弟動手,如何對那年邁的長白山大仙動的手?你怎麽忍心的?”


    落霏霏先是質問。


    在看到趙懷遠眸中的恨意與生機正在慢慢消散的時候。


    她又哭又笑。


    趙懷遠看著眼前的女子,內心湧現出的情感讓他覺得可笑。


    曾幾何時,他對霏霏師妹,其實也是動過心的。


    所以在他殺盡所有修道之人時,唯獨沒有對她下手。


    落霏霏是個大大咧咧的小師妹,她對自己盲目崇拜,他說什麽,她就信什麽,甚至從來不要求自己舉證,隻要他說的,她都信。


    這三百年來。


    他是對小師妹恨極,也愛極,可更多的是不甘心。


    所以他可以忽略了落霏霏的存在,將她當成一枚棋子,可以隨意利用。


    如今。


    這枚棋子反了水,他最為輕視的師妹落霏霏,恰好是最好置他於死地之人。


    何其諷刺?


    最終的他,竟然是死在落霏霏手裏。


    “是你蠢笨如豬,聽信於本神,本神沒錯。”


    趙懷遠對落霏霏還是有恨的。


    在他看來,就算他曾經如何對不起落霏霏,至少沒有殺她,可她現在為了對墨無心表示投誠,為了苟活,竟然動手殺了他?


    “霏霏,你背叛了我。人啊,都是自私的,你現在在指責我的同時,不也是在做著和我當初差不多的事嗎?你……”


    趙懷遠話還沒說完。


    原本快要消散的瞳孔卻是猛然巨震。


    因為此時,落霏霏往前一步,使勁的抱住了她。


    斬魔劍也在此時貫穿了她的身體。


    血跡從她唇邊緩緩流下,她抬眸,對著趙懷遠露出淒慘一笑。


    “大師兄,我還是不想拋下你,你做了太多壞事,我也做了你三百年的幫兇,就讓我們一起下地獄,一起去向那些被我們害死的人贖罪吧。”


    她抱緊了趙懷遠。


    最先氣絕。


    趙懷遠瞳孔完全消散。


    僵硬著的身體卻是伸出了雙手,迴抱住了落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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