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被人推開,禁軍魚貫而入,剎那間將李韜重重包圍。


    「平陽侯謀逆弒君,罪該萬死,把他給朕拖下去,」皇帝一頓,微微獰笑,「五馬分屍——」


    李韜目光平平地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懼意。


    禁軍等人上前兩步,正要押下李韜,殿門突然被破,外麵階下,竟有數列弓箭手!


    黑漆漆的箭頭正對著大殿,眾人色變!


    皇帝不可置信,隨即勃然大怒:「什麽人!」


    這些弓箭手並不普通,麵帶肅殺,看架勢絕非尋常衛兵。


    有一人身披甲冑拾級而上,手裏提著重劍,一步步走到大殿。


    此人正是恆王。


    皇帝:「果然是你。」


    恆王舉起劍,劍指不遠處的皇帝:「此人不是我皇兄,而是異族妖邪,爾等禁軍,還不速速將此罪犯□□、欺世盜名之輩拿下!」


    皇帝冷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看有誰會信你的鬼話?」


    恆王嘴角一勾,臉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皇帝皺眉。


    恆王拍了拍手,他背後的弓箭手突然分為兩列排開,辟出一條道來。


    幾個皇帝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們是內閣和六部的重臣,當中不乏幾朝元老。


    皇帝的神色變了變,卻沒有說話,隻冷眼看著他們。


    恆王轉身望向那些大臣:「諸位大人,你們看看殿上這位,是不是皇上?」


    幾個臣子麵麵相覷,無一人敢出聲。


    恆王挑眉:「他不是皇上,證據就在這大殿裏。」


    皇帝笑了一聲,態度極為輕蔑。


    恆王不以為意,他走上台階,一步步走向那個巨大的書架。


    皇帝目光一冷,竟突然飛身而上,拔出旁邊禁軍腰間的配劍,直朝恆王刺去!


    恆王閃身退避,卻似乎來不及躲開,他也沒料到,皇帝竟有如此身手!


    就在此時,一抹黑影猝然閃現,竟生生地替恆王擋下了這一劍。


    劍身沒入那人胸前,登時在那身青衣上染出血色的花,頗有些觸目驚心。


    恆王臉色一沉:「平陽侯!」


    皇帝抽出那劍,欲再刺恆王,但畢竟失去了先機,被恆王一劍擋了迴去,踉蹌後退。


    李韜單手扶住殿柱,並未倒下,卻在短短一瞬之間血色盡失。


    恆王知道他這一劍傷得極重:「你......」


    李韜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無妨。」


    皇帝:「禁軍愣著做什麽,還不把這兩個亂臣賊子給朕拿下!」


    眼看黑壓壓的禁衛軍要撲上來,恆王倒鬥翻身,踩上書架,竟整個倒掛而下,徑直伸手夠到了那個三彩胡人。


    隻不過輕輕地轉動,就有門推移的聲音傳出。


    恆王揚起重劍,直接把書架劈成了兩半!


    轟隆一聲,書架和書轟然倒地!


    眾人被這驚天巨響逼得後退數步,待看清眼前的景象之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這、這是......」


    *


    馬車才到燕郊,蘇允之的肚子就突然發作,陣痛如浪潮一般,一次次向她湧來。


    她這輩子從未如此疼過,半個時辰而已,便疼得暈了過去。


    圓圓和真真始料未及,忙讓車夫停下,生怕馬車顛簸會讓蘇允之更難受。


    這裏遠近都是荒野深林,一個時辰之內都趕不到有人的地方,可蘇允之的肚子已經等不及了。


    「怎麽辦,夫人暈過去了,怎麽喊都喊不醒......」圓圓急道。


    真真:「快掐人中。」


    「不行,還是不行!」圓圓說完,突然看到蘇允之手腕上有血跡,登時嚇了一跳,擼起她袖子一看,竟淌著深紅色的血。


    「是這兒......」


    流血之處,竟是那黑色的印痕所在!


    「怎麽會這樣?」


    真真搖頭:「夫人突然暈過去,會不會......就是這個東西害的......」


    她們不知道,蘇允之在暈厥之中,魂魄竟又被迫......從體內分離,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遠。


    一種從所未有的恐慌充斥著她,當初她被害死時都不至於如此驚懼。


    「不,不要,我不想走......」蘇允之一下子痛哭出聲。


    但根本沒人聽得見她,也沒有人能看得見她。


    浩瀚的翠色如煙如霧,迷人眼睛。一切都漸漸變成了難以捉摸的虛空。


    樹影,雲煙,風聲,全都在離她遠去。


    眼前的霧氣,越來越重,直到她什麽都看不見。


    蘇允之朝著微弱的光芒飛奔,霧氣剎那間消散,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卻令她渾身都僵住。


    此時此刻,她竟然......站在湧泉宮外。


    天色極好,翠幕如茵,耳邊隱約還有鳥雀的叫聲。


    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湧泉宮不是已經被燒成灰燼了嗎?


    蘇允之遲疑著伸手,想推開那道門,卻徑直穿了過去。


    她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海德英就站在外麵守著。


    殿門虛掩著,裏麵似乎還有什麽人。


    蘇允之上前一些,原本想進去,卻無意中透過那門縫看到了裏麵的景象,霎時間血液凝固,手腳冰涼。


    她看到皇帝躺在榻上,似乎是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


    在榻前,還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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