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對談馬騰


    綺玲強壓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深看陳登一眼,鎖眉片刻,忽然想到什麽,把身子微微前傾,壓低三分聲音,“可曾被那胡家的女人抓了把柄?”


    陳登深深看著綺玲,坦然道:“有,但是對我一個將死之人來說,算不得什麽。”


    他見綺玲欲言又止,快速遞了個安心的眼神,“陳家家大業大,更是不怕她一個遠在塞外的胡人,雖然會折損不少貿易上的收成,但是畢竟可以拿我的項上人頭做台階,叫兩方就坡下驢。”


    “你這顆頭顱,用處到是多的緊。”綺玲輕輕嗤笑一聲,然後嚴肅問陳登道,“若是沒人殺你,還剩多少時日?”


    陳登不假思索,好似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道:“依照郎中的說法,我這全身都有邪穢侵蝕筋絡,啃食肉體,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全靠天材地寶吊命,但即便如此,怕是也活不過半年。”


    他說罷頓了片刻,嘴角微翹幾分,繼續沉吟道:“隻是這如同被萬千隻螞蟻啃心咬肺的感覺,非言語所能表述,當是生不如死,得虧靠著五十散緩解。等到江東事了,實是不願繼續這般活受罪,自會當即了斷,求個安寧,所以······你得平安迴來找我,替你父親報仇。”


    “便宜了你。”綺玲冷冷撂下一句,不再在衙門逗留,大步走出門外。


    陳登看著綺玲逐漸遠去的背影,下意思伸出右手輕抓了兩下,然後迴過神來,曲臂看著空空如也的右手手掌啞然失笑,接著笑意褪去,頃刻間泛滿苦澀,隻聽他喃喃自嘲道:“陳元龍啊陳元龍,起字至陽之始,本以為會是個命硬之人,所以生冷無忌,茹毛飲血。沒想到到頭來,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折在區區三屍九蟲上麵,便連心儀的女子,也要眼睜睜看著被蠻人搶去,真是個千古笑話。”


    他接著又想到什麽,快速走到身後雕刻著旭日長河的古木屏風後麵,從地上的木箱裏麵翻找出一封提前寫好的竹簡,長歎一聲,“呂奉先,你繞我一命,我幫你安置女兒,咱們兩清了。”


    旭日冉冉,河水潺潺,享受了一夜安寧的蒲板津渡口,由於黎明的到來,再次迎來噪雜與紛亂。


    黃河東岸,河東軍大營,劉豹迎著朝陽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打了多少仗,要不是有係統屬性“護身”,怕是已經死了千八百遍,隻能說亂世人不如畜,羅老把小說寫得再美,也藏不住三國是個大亂之世。


    通過頻頻不斷地戰鬥,叫劉豹逐漸放平了心思,甚至開始變得有些冷漠,哪怕門外殺得血染長河,也不耽誤他養精蓄銳,落得個倒頭就睡的習慣。


    今日像往日一樣,劉豹先是在軍帳裏麵看完河東各地傳來的軍情,然後騎馬出營,到黃河邊上溜達一圈,順便觀察下隔岸的西涼軍大營,還能跟不期而至的馬騰聊上幾句。


    如今隨著上郡的西涼賊亂平定,皇甫酈開始著手南顧,與鮮枝部合兵漆垣、雕陰兩縣,經由洛水河穀威脅司隸腹部,從而截斷東臨黃河的西涼聯軍退路。


    但是西涼軍如同蝗蟲一般傾巢湧進關中,數量不知幾萬或是十幾萬,數量遠勝河東,還因此被戲稱為“西涼黃巾”。


    由於人數優勢,所以韓馬二人並未因為腹背受敵而選擇撤離蒲板,恰恰相反,想要徹底站穩關中,他們就必須借由黃河與潼關天險,把劉豹徹底阻擋在黃河以東,因此增兵不斷。


    就在劉豹看著一如常態的西涼軍大營愣愣出神,一名麵如冠玉的少年騎馬追來。


    少年騎到劉豹身前不遠放緩速度,隨著一聲駿馬長鳴,停馬到了劉豹跟前。


    “咦?你沒跟綺玲一起?”


    劉豹順著聲響瞧清來人,微微詫異,因為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綺玲所收的唯一一個府臣,陳登的弟弟陳應。


    陳應作為徐州大族陳家的嫡次子,是地地道道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沒想到自從彭城劫難之後,竟然真的願意舍棄富貴榮華,追隨綺玲北渡黃河,與他那位視忠義為糞土的哥哥全然不同。


    陳應斜劉豹一眼,並未答話,而是策馬上前與他並駕,望向隔岸的西涼軍大營。


    西涼軍大營前麵,幾十騎來到河邊,然後窸窸窣窣地忙活著什麽。


    劉豹見陳應臭著臉麵,忽然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綺玲要殺的便是他哥陳登,於公於私,哪裏能帶著他一起去徐州。


    劉豹迴首,與陳應一道定睛細看,那些西涼兵原來是新作了艘木舟,忙活著把木舟抬進水裏。


    陳應俊朗的臉上古井不波,沉默許久,眼見木舟上人,朝著自己這邊劃來,才忽然開口道:“其實,小姐根本不用千裏迢迢去尋我哥,因為他本就沒剩下幾日活頭。”


    劉豹好奇,轉頭看向陳應那張仍然帶著稚嫩的少年臉麵。


    陳應似是忽然想到什麽,臉色變得嫌棄厭惡,似是喃喃自語一般,繼續幫劉豹解釋道:“他那人外表看似謙遜油滑,實則狂傲狠絕,打小便視禮法如無物,還學著你們茹毛飲血,因此才有今日這般下場。想上次見他,衣服裏頭早已不似人樣,似是被人毆打一般處處淤青,還有數不清的爛瘡,隻能說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劉豹見陳應嘴上說得平淡,卻是聽出他語氣中的低落,但不好在綺玲陳登的事上多說什麽,索性伸手揮鞭,朝著陳應胯下駿馬屁股上使勁一抽,就叫陳應人馬俱驚,瞬間竄出好遠。


    待到陳應迴馬,狠狠瞪著劉豹,氣急敗壞道:“恁是沒個輕重。”


    劉豹斜著炸毛的陳應,同樣沒好氣道:“我們雖然偶爾會生飲些奶水,但那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你倒是張口就來,憑空汙人清白。”


    陳應麵色變幻,最後不耐煩地從懷裏掏出一份竹簡,使勁扔給劉豹,酷酷撂了句,“平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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