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單於之死


    蘭氏、韓氏和丘林氏三部也派了騎兵去平陽,但他們的大部人馬駐守冷泉關,而且在冷泉關被攻破後損失慘重,已經退迴領地休整。


    諸多盤算之後,他跟舅舅想法一致,不想繼續打下去。


    “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徐晃提醒道。


    “想要除根,咱們現在怕是沒有那個能力,即使攻破離石,還有更廣闊的河套,那裏八部雲集,又適於馬戰,不算上策。”


    兩人據理力爭,劉豹也在心中不停計較,他對宇文部的實力到底如何沒有親眼見證過,他們能不能打進河套還是個未知數。


    但須卜諸部則要知根知底的多,整個河套地區盤踞了十數萬族人。


    劉豹盯著前方的於離城愣愣出神。


    “大王!”一聲高唿,接替三部駐守冷泉關的安古魯跑了過來。


    他喘著粗氣左右看上兩眼,湊到劉豹耳邊小聲道:“單於,單於不行了。”


    單於?


    老爹於夫羅!


    於夫羅四十多歲,早就已經什麽事都不管,而且精神似乎不太好,劉豹與他也鮮少交流。


    但他畢竟是劉豹的父親,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原主的影響,聽到消息後心裏很不好受。


    劉豹歎了口氣,暗道天意。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董事長出局,重要的不是送別儀式,而是出局後的權利重組。


    雖然唿廚泉重傷臥床,反對自己的勢力群龍無首,但不代表他不需要抓緊時間分化拉攏,畢竟分歧沒有消失,而現在就是一個機會。


    小聲跟舅舅說了一聲,安撫失望的徐晃,讓舅舅屯兵於離城下,按他的意思向須卜諸族繼續施壓,同時索要賠償。


    自己則是帶著安古魯連夜啟程。


    第二天晌午,兩人騎到於夫羅的營外,恰巧胡醫走了出來,行禮過後,搖了搖頭。


    單於的營帳,牆上掛滿了各種動物的頭骨,那是於夫羅收集的戰利品。


    雖然是白天,但油燈全都點亮,屋裏飄散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異味。


    於夫羅躺在床上,麵色枯黃,嘴唇發青,床邊跪著一名年輕的紫裙女子,臉上蒙紗。


    自己這個父親也算是風雲人物,深度參與進了這場名為三國的曆史進程,可惜運氣算不上不好,一直都是配角。


    幹裂的嘴唇微微張合,瞧見劉豹進來,於夫羅掙紮著起身,努力招了下幹枯的手。


    生老病死是人類無法逾越的天塹。


    劉豹感同身受,快速上前蹲到於夫羅床邊,握住他的手,“父親多休息,去請神醫了。”


    於夫羅努力擺出一張難看的笑臉,搖了搖頭,又對著紫裙女子招手,等女子靠了過來,把她跟劉豹的手疊在了一起。


    相較於劉豹這個穿越者,跟於夫羅出生入死的安古魯已經在強忍哽咽。


    劉豹顧不上身邊的女子,想要說些安慰話,但話到嘴邊卻是開不了口。


    於夫羅蠟黃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紅暈,艱難擠出兩字,“做······人。”


    雙手滑落,整個人墜下,這是他說得最後一句話。


    “父親!”


    “單於!”


    於夫羅是被驅逐出王庭的落魄單於,葬禮規模自然大不了。


    儀式並不繁瑣,參加的人也不多,而且沒有女人。


    雖然仗已經打完,但賠償問題卻是還未定下。


    無論守在南邊駐守平陽的郝昭,還是威逼於離的唿衍和勒,劉豹都沒讓他們迴來。


    匈奴的圖騰並不是想象中的狼,而是龍,整體與漢龍相仿,但有著牛馬一樣的四肢。


    連夜打造兩尊巴掌大的鎏金銀龍,這對胡人貴族來說是最重要的鎮墓法器,可惜部落裏的銀器有限,隻能打這麽大小。


    打了口木棺,四周雕刻著牛馬等牲畜,裏麵鋪滿各種陪葬的飾物,依照部族裏巫師選的地方,棺材抬到了坑前。


    數不清的服飾、銀器、玉器陪葬,作為現代人來看有些鋪張浪費,但於夫羅不僅是劉豹的父親,更是整個部族的首領,劉豹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棺材下葬,周圍的胡人們開始發出哀嚎,宛如一群受傷的野獸,響徹雲霄。


    開始填土,他們又紛紛掏出短刀,朝著自己臉上劃去,滴地滿臉血紅。


    割耳剺麵,以明血誠。


    這是胡人表達哀悼的禮儀,講究流血越多心意越誠,甚至情到深處,有人會割耳、剖腹。


    早就了解過儀式的劉豹以軍情未定為由,隻允許大家做最簡單的劃麵。


    這在劉豹看來雖然是陋習,卻也不得不入鄉隨俗。


    作為於夫羅唯一的兒子,劉豹更是不得不做出表率,抽出自己鮮少用到的短刀,兩邊各劃一下,鮮血仿佛眼淚一般滾落。


    唿廚泉沒有參加於夫羅的葬禮,他被毋丘興傷得很重,忙碌的劉豹此刻想到這個叔叔,暗道確實是自己怠慢,迴營就帶了禮物探望。


    唿廚泉現在算得上是半死不活,毋丘興用長槊刺傷了他的肋部,胡醫說他撿了條命,隻是高燒不斷,床都下不了。


    胡人不用守孝,劉豹遵從本心默哀三天,心牽沒有音訊的前線,不得不繼續主持大局。


    南單於是由大漢朝廷的冊封,也是他們整個部族可以安家在河東地區的法理。


    深知天子被曹操掌握,兩封不同的文書第一時間發了出去。


    即使現在沒有接任單於,但並不耽誤劉豹掌控部族。


    早在於夫羅淡出的這段時間,他已經通過實際行動征服了大多數人。


    爭取單於這個稱唿,隻是為了防止再有三姓那般的軍閥發難。


    尤其是如日中天的袁紹,無論是陭氏東邊的魏郡還是三關北部太原郡,自己與他隔得都算不上遠。


    單於王帳,劉豹坐在案前,於夫羅生前喜好的飾物全都拿去陪葬,現在反而有些空蕩蕩的。


    麵帶紫紗的女子替劉豹擺弄著茶水,按照胡人的習俗,自己這個並不熟悉的繼母,在父親死的那一刻,自動成為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收繼婚。


    無論是現代人的倫理觀念,還是跟自己穿越迴去息息相關的蔡小姐好感,都讓劉豹無法接受這個繼母。


    但對於胡人來說,收繼婚也意味著責任,所以他決定先來跟她商量,找個妥善安置她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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