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為了你。」周氏沒好氣地道:「給你納妾你也不要,光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生養的陸寄眉,我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蕭硯澤陪笑,「您別動氣啊,我什麽時候說過不納妾了,不是沒合適的嗎。」


    「一個妾有什麽合不合適的,你娶妻都亂七八糟的,挑了個瞎眼大腳的,輪到小妾你倒是講究上了。」


    他無力地道:「再等個一年半載,寄眉肚子沒動靜再說吧,現在就著急納妾,姑姑和姑父那裏不好交代。」


    周氏冷聲道:「那我這裏就好交代了?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費了多少心思。」朝裏麵招唿了聲:「雁薈,你過來讓大少爺看看你。」


    話音剛落就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窈窕的女子,正是方才蕭硯澤在屋簷下見到的那個。


    周氏道:「這是給你買的,銀子已經花出去了,你領迴去,在我這放著不合適。」


    蕭硯澤低眸瞧了眼雁薈的腳,方才見她步伐頗穩,不像是纏過小腳的樣子,他心裏少了個疙瘩,又盯著她的麵龐看,她的身段他是喜歡的,模樣雖比陸寄眉差,但也能教他動心,於是他遲疑了。


    周氏了了眼雁薈,對兒子道:「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姊妹幾個各個能生養,可是難找的好姑娘。」


    他為難地道:「這樣不好吧,寄眉才進門不久,庶長子什麽的,說出去也不好聽。」


    周氏揪住兒子的紕漏,狠道:「你爹說出去不也不好聽嗎。」


    說來說去忘了他爹就是庶長子了,蕭硯澤凝眉。


    周氏道:「平妻並嫡你嫌丟臉,納妾生子你還丟臉,你又不是皇親國戚,哪來那麽多臉,真要臉的話,你在外麵養那些個粉頭做甚,晚上給你號曲子聽嗎?」


    他娘說話實在是太難聽了,激起了他的逆反心思,「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為我操心,可寄眉現在在治眼睛,我弄個妾迴去,怕她添堵,一上火眼睛更沒救了,等她的眼睛有確切的消息,我再把雁薈收房,您看如何?」


    周氏哼道:「我看你不是不願意納妾,隻是偏和我對著幹。」


    蕭硯澤道:「您冤枉兒子了,忙過這一陣我就把雁薈收房。」


    周氏道:「我可記得你今天說的話,不許賴帳。」


    他笑嘻嘻地道:「這是美事,我怎麽會耍賴呢,就怕您生我的氣,不把雁薈給我了。」說著眺了眼雁薈,見她嬌嬌怯怯的也有一番可人之處。


    好比吃菜,總不能每日都是大魚大肉,偶爾換換菜肴,吃點清淡小菜也好,不過兩廂取舍的話自然選前者,他現在跟陸寄眉濃情蜜意,萬一納妾進來讓她跟自己之間生了罅隙就得不償失了,所以要確定陸寄眉是不是真的賢慧大度,之後再作納妾的打算。


    蕭硯澤從娘親這請安歸來,本以為妻子還沒起床,他正好藉機再和她親熱親熱,不想一進門就見妻子梳洗打扮好了,穿得利利索索地坐在桌前。


    他略顯失望,「你睡好了?」


    陸寄眉笑道:「昨晚上你陪我,再不作惡夢,一夜睡得香甜,當然不用睡到白日不醒了。」


    原來自己對她這般重要,蕭硯澤方才那顆躁動搖擺的心逐漸沉下來,心道還是妻子明豔漂亮,跟她一比,雁薈果然成了鄉下大妞,他搬了個繡墩在她旁邊坐下,摟著她的肩膀親昵地道:「剛才我去娘那,你猜怎的,她老人家居然給我買個黃花姑娘,要塞給我做妾。」


    金翠在一旁站著,心裏罵道,呸!改不了吃屎的玩意。


    他見陸寄眉似乎心不在焉,以為她被這個消息衝擊得發懵了,於是義正辭嚴地道:「被我當即斷然拒絕了,我現在心裏隻有你。」


    嗬嗬,現在,不過陸寄眉自早晨起來發現眼睛能感受到更清晰的光亮,這會隻操心自己的眼睛,根本沒閑心在乎他是否納妾這點破事,等眼睛好了,不用他說,她會親自看明白的。


    在陸寄眉心目中,丈夫就是這種說話滴水不漏的人,他會說「現在我最喜歡你」這種話,等有朝一日他變心了,你還不能責怪他不信守諾言,因為他壓根就沒承諾過。


    不過從另一方麵講,這家夥對她這個妻子尚且如此,對別的女人恐怕也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哄人,陸寄眉心裏歎道,誰教他是蕭家少東家呢,本來就不需要甜言蜜語籠絡女人,估計他在情濃的時候會稱讚這些女人幾句,但應該沒說過諸如「一生不離,長相廝守」的話。


    這廝心裏清楚得很,這種鄭重的許諾哪能隨便說出口,萬一做不到,豈不是教女人拿著這個話柄打他的臉。


    陸寄眉覺得自己就算猜得不甚正確,但離他的真實想法也不會太遠。


    期待眼睛恢複光明的一日,好好看看他的「嘴臉」是不是跟他做的事一樣可惡,說真的,當初失明的時候才五歲,早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子了。


    蕭硯澤跟她說完拒絕納妾的事,等著她的反應,可妻子低垂著眼眸還是心不在焉,他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肩膀,「寄眉,你怎麽了,我跟你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金翠以為少奶奶被他惡心得迴不過神來,暗暗擰著衣襟,居高臨下地向他投去厭惡的目光,心裏罵道,這廝著實可惡,納妾就納妾,偏迴來亂講什麽,以為少奶奶想聽嗎。


    陸寄眉如夢方醒,揉了揉眉心,「我聽見了……硯澤,既然是娘給你挑選的妾,你不收的話多不好呀。」


    「我現在最喜歡你,一時對別的女人還沒什麽興趣。」


    她早料到他會喜新厭舊了,但自己想得清楚是一碼事,從他嘴裏說出來又是另一迴事了,她忍不住直白地歎道:「哦,等我不招你喜歡了,你就會去找其他女人。」


    他笑嘻嘻地揉著她的臉蛋道:「那你就多乖一點,把我牢牢拴住不就行了。」


    表哥這個金礦應該再挖掘挖掘,就這麽放他去別的女人身邊確實虧了些,陸寄眉就勢抱住他,仰頭看他,撒嬌道:「我不惹你生氣,你別不要我……」


    「我不要誰也得要你啊。」蕭硯澤抱著她笑道:「咱們眉兒這麽漂亮,誰比得上。」


    金翠實在聽不下去了,端起桌上的茶壺悶聲道:「我去換茶。」黑著臉出去了。


    待金翠走了,四下沒人,蕭硯澤更加大膽了,吮著陸寄眉的唇笑道:「我怕收下雁薈教你心裏不舒服,上次你病了,不知我多擔心。」


    原來人家的名字你都知道了,陸寄眉輕輕搖頭解釋道:「硯澤,我怎麽能獨占你呢,你是長房長孫,子嗣越多越好,光靠我一個人能養育幾個?還得要其他女人生養才行。


    像老太太一樣,雖然自己無子,但能替蕭家養大姨娘們的庶子,開枝散葉,延續香火,才是我這個嫡妻該做的。」說到這裏,停頓許久,可憐兮兮地道:「至於其他的,不管你有多少女人,隻要心裏有個小小的角落留給我,我就心滿意足了,也不敢再奢望其他。」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蕭硯澤於心不忍,捧起她的臉,心疼地吻了吻,「瞧瞧把咱們眉兒委屈的,千萬別這樣想,在我心裏你絕不是隻占一個小小的角落那麽簡單。」


    其實陸寄眉根本就不想住進他心裏麵,因為那裏麵肯定擠了許多女人,但她要讓蕭硯澤覺得她是大度賢慧的,一來,她的確不會爭風吃醋,為了留住他費盡心血,以致於耽誤了睡懶覺、吃美食和彈琴、下棋等生活的樂趣;二來,她不願意再聽他那副「我不納妾是因為你,所以你虧欠我」的腔調,彷佛他在施舍她一般。


    蕭硯澤心疼地抱著妻子,忽然想起給她買的玉鐲還沒拿出來,便放開她,起身把匣子取來,單取出一隻套在她手腕上,「你摸摸看,看喜不喜歡。」


    戴玉鐲必須舉止端莊嫻靜,否則容易磕碰碎掉,她眼盲,顯然不適合戴,但她輕撫鐲身,玉質光滑細膩,必然價格不菲,她十分喜歡,陸寄眉點頭莞爾道:「喜歡,你出門在外還惦記著給我買東西,可惜我卻沒什麽東西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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