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宗族村裏一周內死了四條黑狗,這已經是周哲今天第五次出警了。


    警車已經來到了馬氏宗祠門口,他無精打采地跟著從警車上下來。


    這些個死了狗、雞被偷、豬跑了……


    還有花甲夫妻鬧離婚、市場小販短斤缺兩、高檔小區房無證養狗還四處排便……


    作為警校優等生,本已調市刑偵局實習的周哲,因為開大會的時候接了女朋友的分手電話,忍不住破口大罵而嚴重擾亂了會議秩序。


    所以,被調到了鎮上的警局反省。


    “伯廉叔,那些死的狗在哪兒?”副局長王文強最先跟馬伯廉打招唿。


    馬氏宗族在地方上小有名氣,最大的特點是淨產男丁,所以人口特別多。


    王文強想徹底了解馬氏淨生男丁的原因,曾試過從飲用水、飲食習慣等,連遺傳學都用上了,也沒有調查出個所以然來。


    但從其他宗族處得來傳言,說馬氏每一輩隻出一位舉足輕重的女丁,是馬氏興旺的依靠。


    說來也怪,王文強在鎮上警局幹了二十多年了,發現馬氏確實隻登記入戶了兩位女丁,其中一位失蹤多年,已經銷戶。


    “來了,王局長。”伯廉與王文強握手。


    “前麵死的三隻,我們已經埋了,今天又死了一隻,淨是黑狗,真是晦氣!”


    “這些狗是誰家養的?”負責登記工作的周哲問。


    “四隻狗,三戶人家養的,說來這幾條黑狗等於同一家子呢……”


    “你們村還有其它毛色的狗嗎?”周哲又問。


    “有呀,白的、黃的、花的、棕的,大大小小,中的外的,有二三十條狗呐,都好好的到處撒歡兒呢。”


    “最先死的海昌家的大公狗,然後是伯安叔家的母狗,這兩條狗前麵生了兩隻小狗,給了一向喜歡狗的海平養。後麵又生了兩隻小狗,海平見伯興叔特別喜歡,就叫伯安叔把新生的送了給伯興叔……”


    “伯興叔走了,海平接手了那兩隻小狗。”幾位同村叔伯一起聊著。


    最討厭處理這些宗族閑案了,每個人的名字幾乎都一樣的!


    已經聽膩了這些家常故事的周哲打斷他們,“那還有兩條黑毛狗現在在哪兒?”


    “在村邊兒上那些舊房裏,海平搬新房子,老婆懷了三胎,不敢養狗,把那四隻狗都鎖在老房子裏了,不曉得怎麽就跑了出來。”


    “那帶我們去看看!”周哲轉身,隻想快些把案子破了,把事情了了。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幹勁足!”伯廉點了點頭,跟著幾位年青一輩的人就領著周哲與王文強去了老房區那邊兒。


    ……


    受傷的手正等著包紮,未受傷的手要替俊宇拿著小藥盒,小伶幹脆把那串雨花石子珠串戴在了手腕上。


    “姐,要不要去打支破傷風呀?”俊宇幫小伶包了張創可貼。


    “打什麽打,你沒看到我這傷口邊兒別說是鏽了,連灰都沒有。”從小自己照顧自己長大的小伶才沒那麽矯情,“看來你這洋鬼子挺貼心的呀,包裏竟然還帶個小急救箱的,很多女生吃你這套吧?”


    她向俊宇挑挑眉。


    “姐,你這話說得不地道了。你看看我這張臉,還用什麽套路?”俊宇把小盒子放迴背包裏,兩人就繼續走在小路上。


    小伶這才認真看清楚多年再見的堂弟。


    西方招牌式的雙眼皮、長睫毛,大眼睛湛藍而深邃,就這一雙眼睛,就好不惹人多看兩眼。


    高鼻梁,尖下巴,微微翹的薄嘴唇,笑起來時,三分羞澀,七分陽光……


    確實是現在國內流行的審美方向。


    “嘖嘖嘖……好看是好看,但不是姐的菜……”小伶翹翹嘴角,望路時看到對麵一隻小黑狗正趴在地上輕輕喘息。


    隻見它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側麵,時不時眨一眨,有點兒暈暈欲睡,似生病了一樣。


    “大熱天的,這狗怎麽趴太陽底下曬呀?”俊宇連忙走過去看。


    “你不是連狗都會治吧?”小伶也跟了上去。


    “不會治,但也把它放房簷下吧,這幾日太陽那麽毒,你被曬一下都會難受啦!”


    俊宇想抱起小狗,虛弱的小狗卻拚命晃動著四肢,不許他下手。


    “這狗有些奇怪呢,不會是有狂犬病吧?”小伶也很小心翼翼,伸了兩個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小黑狗耷拉下來的耳朵。


    “怎麽可能,狂犬病不是這樣的病征……”


    俊宇話未說完,被小伶碰了一下的小黑狗竟然“嗖”地站了起來,向側麵蹦跳狂吠,與剛才那狀態,簡直判若兩狗。


    “姐,會治狗的是你吧!”他忍不住調侃。


    可小伶此時卻沒顧得上理他,正順著狗吠的方向,看到了一個蹲在屋簷下的老人。


    這人她認得,就是記不起具體怎麽稱唿。


    可剛才,明明沒有看到他在。


    “堂叔公,你在這裏幹什麽?”小伶發現穿著一身舊衣的馬伯興氣色土灰。


    “那裏麵的小狗沒人管,我想帶它走!但它們都不肯,說它太小了!”伯興先指了指對麵的屋裏,又指了指正叫得猛的小狗。


    小狗衝他呲牙,他也不惱,隻微微笑著。


    小伶順著伯興嶙峋纖長的手指,先望了望身後的老舊屋子,又望了望正呲牙的小狗,問老人,“這屋裏有小狗?”


    伯興點點頭。


    狗不是有個條件反應,一隻狗在叫,附近的狗都會跟著叫嗎?


    若屋裏有狗,怎麽不會跟著叫呢?


    小伶連忙轉身走向那屋子。


    “姐,你幹嘛,姐……”


    本來小狗被小伶摸了那麽一下就活蹦亂跳起來就令他有些驚奇了,緊接著小伶對著對麵的空氣一頓自言自語的操作,直接令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堂叔公說這裏麵有一條小狗,怎麽沒聽到小狗叫呢?”


    “什……什麽堂叔公?”追著小伶的俊宇迴頭望了一眼,不光對麵的房簷下,這前後左右,什麽都沒有……


    小伶把臉湊到玻璃窗上看,發現裏麵一個空的大不鏽鋼盆子邊兒上,果真有一隻小黑狗趴在地上,似已奄奄一息。


    望了一眼鎖著的門,她趕忙去尋來一塊磚,欲把吊在門外的鎖砸開。


    俊宇也看到了裏麵有小狗,也顧不上那什麽叔公了,從包裏掏出來一把掏耳勺,擋住了舉磚欲砸門的小伶,“姐,我來!”


    “這能行嗎?”


    “我高中時自學了一下製鎖原理,應該沒問題的。”


    “修車,修鎖……還有什麽你不會的?修抽水馬桶行不?”


    小伶也就隨口一問,沒想到他當真迴答,“也不是不行,給個組裝原理圖給我,拆了重裝我都可以。”


    就這句話的功夫,“哢叮”一聲,鎖真的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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