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後，離終年冰封的祈多山三千公裏外的溫暖小市郊區蜀南城邊兒。
剛被炒了魷魚的馬小伶因為又找不到一天到晚不著家的爸爸馬煩，被副族長堂叔公馬伯仲硬拎著迴鄉參加宗族祭祖，好湊個數。
馬小伶很不情願地被馬伯仲推上車，“叔公，人家迴鄉祭祖都是男丁去，我一女丁去幹嘛……”
“去年老家宗族土地流轉，掙了不少錢，每戶人頭可分兩萬，迴去的有，不迴去的沒有，你不去？反正你也沒有班上！”
馬伯仲是可憐這打小與父親相依為命的孫女子，早沒有了爺爺奶奶，父親馬煩吊兒郎當，母親淩美娜早年離家，最靠譜的姑姑馬小羚卻離奇失蹤……
“多……多少？”
“兩萬！不信你可以問問你這些叔叔伯伯！”
“小伶，伯仲叔沒騙你，真的是兩萬，每戶一份！”同車的一位大腹便便的堂叔迴答。
此時坐前麵的一位黑發碧眼小年青馬俊宇聽到大家議論，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轉頭跟馬伯仲說，“爺爺，既然是太公分的錢，你得給我一份！”
“你這臭小子，這錢拿來還不是給你上研究生用的？我還沒說你呢，那麽多見錢的專業不學，研究生考的什麽……什麽傳統文化什麽來著？”
“中國禮祀傳統與文化。”馬俊宇很是驕傲地說。
可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引來了馬伯仲握指就給他一個響當當的激頭楞，“好好的中醫學院上了一半，考什麽禮祀傳統與文化，你是想氣死你爺，下迴拜山就是你去拜我了！”
被馬伯仲敲了一記響的馬俊宇趕緊縮迴身子，躲了起來。
“當年你爸非要娶個洋媳婦，把你帶國外養成這個模樣。本以為你學習好，學個中醫是傳承，將來光宗耀祖，竟然背著我給我整這麽一出……”
……
兩萬……
五六個月工資呢！
“拿現錢？”馬小伶想起了什麽。
“你這孩子，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馬伯仲正被孫子攪得有些不耐厭，“拿什麽現錢，直接現場微信或支付寶掃碼轉賬！”
“女丁也能拿？”馬小伶的雙眼閃著金光。
“哎呀，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腦子怎麽比你姑姑差那麽多！一戶人頭兩萬，你家兩萬，我家也是兩萬，每家都是兩萬！”
無緣無故講姑姑做什麽，她都死了那麽久了！
倒是這兩萬……
絕對不分給馬煩一分錢！
此時馬小伶似乎已經聽到了支付寶賬戶的餘額提示音正提醒她，“支付寶收款兩萬元！”
她刷臉打開手機，點開餘額頁麵，2.78的餘額賬麵上，好像已經變成了.78了。
一個來迴加祭祖活動不過一天，就得兩萬！
買什麽呢？
換手機？
先去吃一頓心心念念好久的重慶火鍋？
定要買一輛新的電動摩托車，找著工作了就不用上下班擠公交，方便太多了……
馬小伶心裏美滋滋的，全然沒聽清馬伯仲後麵說的這句話。
“不管家裏有沒有男丁都能分，何況，隻要能出息些，你這女丁將來是要比男丁強太多了的。”
“哈？叔公你說什麽？”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馬家呀，真當是絕後了，現在攤了你這樣一個馬小伶。”馬伯仲一臉嫌棄地說。
……
現在祭祖這麽兒戲的嗎？
隨便在祠堂裏坐一坐，上個香就算了？
不是要殺雞殺豬，成群結隊上山掃掃墳、除除草、燒燒紙和鞭炮什麽的？
“堂叔公，這樣就完事兒了？”馬小伶問與鄉下各祖輩們正聊個熱火朝天的馬伯仲。
馬伯仲一見是她，連忙停下聊天，把她拉到一邊。“不是還有分紅沒有拿到手的嘛，你一邊坐著，跟你那些堂叔伯堂兄弟們一起，去去去，別在這兒搗亂……”
“我就隻是問問，記得從前祭祀都繁瑣得很，難得迴來一趟，不上山燒香祭拜，怎麽說也得聚個餐，把本地土雞土豬整來搓一頓，把肚子填飽吧……”馬小伶嘟著嘴巴。
“你就曉得吃！現在新思潮新風尚，移風易俗，一切從簡。你好好坐著，從早到晚就曉得吃……”
“小伶，你是馬小伶？馬小羚的侄女？馬煩的女兒嗎？”
突然一個比馬伯仲還要年紀大些的老頭馬伯廉走出來，打斷了馬伯仲，拉住了馬小伶的手。
“伯廉哥，她……她不是……”馬伯仲連連否定。
“堂伯爺。”馬小伶禮貌地打著招唿，“是的，我就是馬煩的女兒馬小伶。”
想著這事兒人家一查戶口本也瞞不了的，她隻能如實相告。
“那就是馬小羚的侄女了！今年多大了？夠18了嗎？”馬伯廉又問。
“我……”馬小伶正準備迴答，又被馬伯仲打斷。
“不，她不夠，她……她隻有16歲。”
“伯仲你幹什麽？老是夾在中間打斷我們！小伶不用理他，你老實告訴堂伯爺就行，不用理他。”
馬伯廉雙手把馬小伶的手握在手心窩裏。
“我……”馬小伶看看不停向自己擠眉弄眼的馬伯仲，又看看滿眼真誠的馬伯廉，“我……虛歲19……”
聽到她話一落，馬伯仲一臉想要捶自己心窩子的表情，然後快速地拉過馬伯廉，“伯廉哥，這個馬小伶比不得她姑姑馬小羚，更比不得從前的任何一個馬小玲，她腦子不好使！當真腦子不好使！”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說自己家的人呢？”
“我那洋孫子比她還小月份呢，現都考研究生了，你看她，連大學都考不上！”
馬伯廉嫌棄地推開馬伯仲，“這不能比，你當你那洋孫子爺爺，也沒見得你好得了哪兒去！這腦子好不好使，使過才知道！”
他不再理馬伯仲，拉著馬小伶轉身走到祖輩們的圈子裏，“大家快來看，這位就是馬小伶，馬小羚的侄女，馬家有後了，馬家有後了……”
瞬間，這群十數個老頭兒個個都熱淚盈眶，有的不停向祖上牌位作揖，有的甚至邊燒著香火邊哭了起來……
馬小伶一臉懵地望著有些痛心疾首的馬伯仲，直感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些什麽……
剛被炒了魷魚的馬小伶因為又找不到一天到晚不著家的爸爸馬煩，被副族長堂叔公馬伯仲硬拎著迴鄉參加宗族祭祖，好湊個數。
馬小伶很不情願地被馬伯仲推上車，“叔公，人家迴鄉祭祖都是男丁去，我一女丁去幹嘛……”
“去年老家宗族土地流轉，掙了不少錢，每戶人頭可分兩萬，迴去的有，不迴去的沒有，你不去？反正你也沒有班上！”
馬伯仲是可憐這打小與父親相依為命的孫女子，早沒有了爺爺奶奶，父親馬煩吊兒郎當，母親淩美娜早年離家，最靠譜的姑姑馬小羚卻離奇失蹤……
“多……多少？”
“兩萬！不信你可以問問你這些叔叔伯伯！”
“小伶，伯仲叔沒騙你，真的是兩萬，每戶一份！”同車的一位大腹便便的堂叔迴答。
此時坐前麵的一位黑發碧眼小年青馬俊宇聽到大家議論，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轉頭跟馬伯仲說，“爺爺，既然是太公分的錢，你得給我一份！”
“你這臭小子，這錢拿來還不是給你上研究生用的？我還沒說你呢，那麽多見錢的專業不學，研究生考的什麽……什麽傳統文化什麽來著？”
“中國禮祀傳統與文化。”馬俊宇很是驕傲地說。
可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引來了馬伯仲握指就給他一個響當當的激頭楞，“好好的中醫學院上了一半，考什麽禮祀傳統與文化，你是想氣死你爺，下迴拜山就是你去拜我了！”
被馬伯仲敲了一記響的馬俊宇趕緊縮迴身子，躲了起來。
“當年你爸非要娶個洋媳婦，把你帶國外養成這個模樣。本以為你學習好，學個中醫是傳承，將來光宗耀祖，竟然背著我給我整這麽一出……”
……
兩萬……
五六個月工資呢！
“拿現錢？”馬小伶想起了什麽。
“你這孩子，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馬伯仲正被孫子攪得有些不耐厭，“拿什麽現錢，直接現場微信或支付寶掃碼轉賬！”
“女丁也能拿？”馬小伶的雙眼閃著金光。
“哎呀，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腦子怎麽比你姑姑差那麽多！一戶人頭兩萬，你家兩萬，我家也是兩萬，每家都是兩萬！”
無緣無故講姑姑做什麽，她都死了那麽久了！
倒是這兩萬……
絕對不分給馬煩一分錢！
此時馬小伶似乎已經聽到了支付寶賬戶的餘額提示音正提醒她，“支付寶收款兩萬元！”
她刷臉打開手機，點開餘額頁麵，2.78的餘額賬麵上，好像已經變成了.78了。
一個來迴加祭祖活動不過一天，就得兩萬！
買什麽呢？
換手機？
先去吃一頓心心念念好久的重慶火鍋？
定要買一輛新的電動摩托車，找著工作了就不用上下班擠公交，方便太多了……
馬小伶心裏美滋滋的，全然沒聽清馬伯仲後麵說的這句話。
“不管家裏有沒有男丁都能分，何況，隻要能出息些，你這女丁將來是要比男丁強太多了的。”
“哈？叔公你說什麽？”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馬家呀，真當是絕後了，現在攤了你這樣一個馬小伶。”馬伯仲一臉嫌棄地說。
……
現在祭祖這麽兒戲的嗎？
隨便在祠堂裏坐一坐，上個香就算了？
不是要殺雞殺豬，成群結隊上山掃掃墳、除除草、燒燒紙和鞭炮什麽的？
“堂叔公，這樣就完事兒了？”馬小伶問與鄉下各祖輩們正聊個熱火朝天的馬伯仲。
馬伯仲一見是她，連忙停下聊天，把她拉到一邊。“不是還有分紅沒有拿到手的嘛，你一邊坐著，跟你那些堂叔伯堂兄弟們一起，去去去，別在這兒搗亂……”
“我就隻是問問，記得從前祭祀都繁瑣得很，難得迴來一趟，不上山燒香祭拜，怎麽說也得聚個餐，把本地土雞土豬整來搓一頓，把肚子填飽吧……”馬小伶嘟著嘴巴。
“你就曉得吃！現在新思潮新風尚，移風易俗，一切從簡。你好好坐著，從早到晚就曉得吃……”
“小伶，你是馬小伶？馬小羚的侄女？馬煩的女兒嗎？”
突然一個比馬伯仲還要年紀大些的老頭馬伯廉走出來，打斷了馬伯仲，拉住了馬小伶的手。
“伯廉哥，她……她不是……”馬伯仲連連否定。
“堂伯爺。”馬小伶禮貌地打著招唿，“是的，我就是馬煩的女兒馬小伶。”
想著這事兒人家一查戶口本也瞞不了的，她隻能如實相告。
“那就是馬小羚的侄女了！今年多大了？夠18了嗎？”馬伯廉又問。
“我……”馬小伶正準備迴答，又被馬伯仲打斷。
“不，她不夠，她……她隻有16歲。”
“伯仲你幹什麽？老是夾在中間打斷我們！小伶不用理他，你老實告訴堂伯爺就行，不用理他。”
馬伯廉雙手把馬小伶的手握在手心窩裏。
“我……”馬小伶看看不停向自己擠眉弄眼的馬伯仲，又看看滿眼真誠的馬伯廉，“我……虛歲19……”
聽到她話一落，馬伯仲一臉想要捶自己心窩子的表情，然後快速地拉過馬伯廉，“伯廉哥，這個馬小伶比不得她姑姑馬小羚，更比不得從前的任何一個馬小玲，她腦子不好使！當真腦子不好使！”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說自己家的人呢？”
“我那洋孫子比她還小月份呢，現都考研究生了，你看她，連大學都考不上！”
馬伯廉嫌棄地推開馬伯仲，“這不能比，你當你那洋孫子爺爺，也沒見得你好得了哪兒去！這腦子好不好使，使過才知道！”
他不再理馬伯仲，拉著馬小伶轉身走到祖輩們的圈子裏，“大家快來看，這位就是馬小伶，馬小羚的侄女，馬家有後了，馬家有後了……”
瞬間，這群十數個老頭兒個個都熱淚盈眶，有的不停向祖上牌位作揖，有的甚至邊燒著香火邊哭了起來……
馬小伶一臉懵地望著有些痛心疾首的馬伯仲，直感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