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可如此認不清自己。”晏卻無語經過,望著小黑蛇將身子伸直還是不能緩解難受,便隨手扔出一顆草藥讓並許自己服下。


    少年郎這還是第一次替別人擦臉,皺著眉頭望向麵色紅潤的小公主,見她睡得十分踏實,晏卻冷峻的眉眼也不自覺舒展,手下的動作也十分輕緩。


    但是尊貴的北疆少主在之前的歲月中自然是沒有接觸過伺候人的相關事情的,小公主的臉蛋在晏卻的手下,隻是短短一瞬間的功夫,原本略帶紅潤的臉蛋更加明豔。


    小黑蛇好像察覺到小公主因為北疆少主的動作開始動彈,連忙用自己的蛇尾拍打著晏卻的手腕。


    少年郎此刻也結束了自己的擦拭,望著自己的手腕因著小黑蛇的拍打泛紅甚至有些泛紫,挑了挑眉望向纏繞在自己手腕的並許。


    “你倒是膽子大。”


    轉頭望向仍在睡夢中的小公主,或許是覺得麻煩,從一旁的桐木箱中取出一枚香,將其點燃後等待片刻。


    伸出手指探了一下薑明月的鼻息,隨意的轉頭對昏昏欲睡的小黑蛇說。


    “迷暈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郎的錯覺,他竟然隱隱約約從小黑蛇黑豆般大小的豎瞳中看到了鄙視。


    但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晏卻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匕首。


    如果薑明月還有記憶就會發現這是她和親時佩戴的匕首。


    麵不改色的對著自己的手腕劃了一道口子,鮮紅的液體滴落在少女的眼皮上,少年郎用手指將它塗抹完全,轉頭看向旁邊燃盡的香灰。


    “去,拿過來。”


    聽到小主人這樣吩咐,小黑蛇慢悠悠的爬過去,用自己的小尾巴將四處分散的香灰聚攏在一張紅紙上,小尖牙將它叼起來到少年郎的身旁。


    “小豆芽菜就是麻煩。”晏卻麵色不虞的將香灰喂進一隻毒蠍子裏,等待片刻後便將它碾碎繼續覆蓋在小公主的眼皮上。


    等到兩個時辰後,少年郎有些昏昏欲睡,往日規規矩矩安置在腦後的小辮子現如今也跑到了臉頰旁邊。


    “叮鈴”一聲,小黑蛇知道時間到了,伸出尾巴尖拍打著晏卻的手腕。


    晏卻猛地一睜眼,望著不遠處躺在床榻上的小公主,意味不明的起身來到她的麵前,將她的臉擦拭幹淨以後,望著即將升起的旭日,迴到了房梁上小憩一會。


    少年郎黑色的衣擺垂放,眼底略微有些青紫。


    ……


    隨著屋外雄雞的啼叫,晏卻感受到自己的衣擺想要往下墜。


    薑明月躲開突如其來的暗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寬慰自己,從板凳上跳了下來。


    隨即抬起頭,明亮的眼睛和晏卻對視。


    然後語調上揚,高興的用雙手指著自己的眼睛說:“晏卻,我能看到啦!”


    少年郎望著她高興轉圈圈的樣子,腦袋上又戴上了熟悉的蝴蝶簪子,一直低落的心情居然隱隱約約有些喜悅。


    薑明月正在喜悅於自己又能再次看到時,後脖頸突然被人抓住,然後她雙腳離地。


    少女不解的望向旁邊正在打哈欠的少年郎,然後雙手叉腰有些生氣。


    “晏卻!你的反應真冷淡!”


    “不想去亂葬崗就閉嘴,小豆芽菜。”少年郎掏出蠱蟲威脅她。


    薑明月原本正打算懟迴去,卻突然望見少年郎的手腕上還纏著布條。


    白色布條看起來像是隨意的纏在少年郎的手腕,從中還滲出一絲血色。


    “晏卻……”


    少年郎麵色不改的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看到自己的手腕時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穩穩當當的帶著小公主跨過了門檻。


    但是下一秒手腕覆上了一絲溫暖。


    “晏卻你怎麽受傷了?”


    少年郎看著突然出現的白皙小手,挑了挑眉望向自己拎著的少女。


    “小豆芽菜,你……”


    想要說出的話在看到小公主眼淚汪汪的樣子時又被打住,晏卻無奈的將她放了下來,掏出了小公主在北疆時嫌棄他殺完人以後不收拾而縫製的手帕。


    “喏,擦擦你的眼淚,早知道你能看到就哭的這麽醜,還不如是個瞎子呢。”


    少年郎抱著胳膊,望著薑明月將自己收拾好以後才繼續開口。


    “整個北疆,也就小豆芽菜你哭的這麽醜。”


    “哎,不是都說北疆女子都十分堅韌,從不流淚嗎?”


    見小豆芽菜被自己的話所吸引,被淚打濕而變得更加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少年郎的嘴角微微勾起,走上前拍拍她的腦袋。


    “那是自然,偌大的北疆。”


    “也就你一個人哭哭啼啼。”


    “那自然是你哭的最醜。”


    說完這句話,少年郎便離開了。


    被主人落在桌子上的小黑蛇迷茫的看著小公主氣衝衝的用腳跺地,頭上的蝴蝶簪子都變得歪歪扭扭。


    這是發生了什麽?


    小黑蛇盤在木桌上,歪了歪自己的小蛇腦袋。


    “並許,忘記你了,真是抱歉。”


    薑明月走到半路時才發現好像少了點什麽,等迴過神來立刻撈起裙擺往廂房裏跑。


    她氣喘籲籲的對著小黑蛇說,明亮的眼睛裏都是小黑蛇的小腦袋。


    “和我一起出發吧。”


    ……


    “薑姑娘,重見光明的感覺如何?”


    煙霧朦朧中,正在燒火的小公主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林王後說。


    “那真是太好啦!”


    林王後見她如此開心,臉上倒是看不出來幾分低落,看來是沒有受到昨日事情的影響。


    “我們過幾日或許要去皇宮一趟,薑姑娘有什麽想要的嗎?”


    想起少年郎今日派人送過來的消息,林王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望著小公主圓溜溜的眼睛笑了起來。


    薑明月沉思了片刻,板著臉認真的說。


    “那就楚王的項上人頭吧。”


    “咣當”一聲。


    林王後有些詫異的看著她,見薑明月眼底的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這才如夢初醒般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木勺,訕笑起來。


    薑明月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扭頭望去。


    和風塵仆仆的少年郎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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