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卻是在一個雨夜破廟中發現薑明月的。


    當時破廟外雷聲大作,他踏進一步卻發現自己的鞋尖染上了血色。


    “一……二……三……”


    晏卻望著蹲坐在地上的紅色嫁衣女子,勾起嘴角。


    “這真是有趣極了啊。”


    他隨意踢開滾到自己腳邊的東西,走上前對著眼神呆滯機械地重複動作的女子問:“你是誰?”


    “吾乃薑國公主,薑明月。”女子站起來轉過身,舉起匕首就是向前一刺,沒有成功。


    “……”晏卻想起阿姐的藥方還缺一味薑國聖物,冷漠的打量著陷入癡狂的女子,覺得她的身上應當會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喂了女子一顆紅色藥丸打暈她後便帶著她離開了。


    大漠中,眼睛發著幽綠色光芒的狼群慢慢爬進那座石廟裏……


    不多時,一場大雨傾盆而下,破廟中隻剩下一個破破爛爛的喜轎。


    就好像從沒有人來過……


    當今天下五分,分別由趙,薑,魏,楚四國和北疆占領,除坐落於魏薑兩國疆土間隔的大漠裏的北疆以善蠱等恐怖實力遠遠超出其他四國之外,四國之間實力相差不大,為了爭奪領地開始發動戰爭,薑魏戰爭中,傷亡無數的魏國最終選擇派出三王子歸降。


    天齊四年,薑國。


    子時,王宮裏也是燈火通明,坐在王座上的男人身披黃袍,兩鬢斑白,但渾濁不清的眼睛仍舊直勾勾的盯著圓台上露出白皙手臂的舞姬,拿起酒杯遮住自己勢在必得的笑容,小酌一口。


    文武大臣你來我往的朝著彼此敬酒,胡弦樂器和琵琶樂聲更是將整個晚宴推向了最高潮。


    “貴國投降的誠意已經能體會到了,使者為何還要在這裏等候多時,什麽時候才能啟程呢?”丞相大人放下酒杯,麵色溫和眼神淩厲的說。


    “其實魏王派我們前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們尊貴的大王子殿下身患重病,時日無多,希望兩國能結秦晉之好……特意求娶那位公主。”


    魏國使者笑眯眯的轉向公主的方向,隨手指了一個帶著佩戴著精美首飾的女子。


    薑國最受寵的公主——薑頌時。


    原本其樂融融的宴會,在此刻突然安靜了下來,薑王有些渾濁的眼神也在此刻變得淩厲。


    文武大臣的臉色隨即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當初誕下大王女的那天百花盛開,被白雪覆蓋的薑國第一次被太陽包圍。


    王宮裏來了一個和尚,瘋瘋癲癲的,指著這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哆哆嗦嗦的說此女必有大用,天生鳳命,可助夫君統一六國。


    從此大公主變成為了各家公子明爭暗鬥的寶物,帝王也是對其十分愛護,疼愛有加,十八年竟是未曾給薑頌時指婚。


    薑王接過美人遞過來的酒杯,掐住她的下巴將酒強硬的灌入她的口中,然後笑眯眯的看著她麵色通紅的倒酒,然後轉過頭對著魏國使者說。“你們的誠意朕已經看到了。”


    “不過你們是不是太囂張了!在朕的麵前也敢這般放肆!”


    正當魏國使者以為這件事情可以成功的時候,薑王抄起旁邊舞姬遞過來的酒樽狠狠地對著魏國使者砸了下去。


    局勢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滿庭妃子大臣低垂著頭匍匐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一眼望去,隻能看見一片烏壓壓的發頂。


    “你們魏國人的臉麵實在是太大了些,用一個舞姬就想讓我們薑國最尊貴的公主下嫁?恐怕不是嫁給什麽大王子吧,誰不知道你們魏國皇帝和太子那方麵不行,哈哈哈。”


    參與這次戰事的某位將軍大著舌頭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說出的話惹得身後負責倒酒的婢女們暗自發笑。


    在帝王的默許下,他似乎是突然驚醒一般對著高位上的那人拱手說:“還請王上原諒臣一時失言。”。


    被酒樽砸的頭破血流的魏國使者沒想到薑王會這樣說,隻是僵持在那裏不動,此刻聽到這位將領的“酒後失言”後麵色漲紅,低下頭眼神惡毒。


    “來人,請魏國使者入座。”薑王又喝了一口酒,看著魏國使者不肯離開轉頭對著李公公吩咐道。


    “王上!魏國願意以十座城池為聘禮,求娶薑國公主。”不顧自己還在流血的額頭,男人掏出文書呈了上去。


    薑王此時也顧不上什麽美人了,接過文書瀏覽了一下確定屬實以後就拍著手說。“還愣著幹什麽,去為三王子請太醫啊。”


    轉而又笑眯眯的看著魏國使者。“剛才是朕有點衝動,使者應該不會介意吧,和親隊伍明日便會啟程。”


    正坐在座位上任由太醫包紮傷口的魏國使者隻能陪笑,手心已經血肉模糊。原本平靜的宴席突然傳出一聲聲響,在座所有人都看向聲音傳出來的方向。“本宮的這隻貓兒倒是調皮·····”坐在高位上的女人心虛的笑了笑,背後卻升起一陣冷汗。


    帝王看了貴妃一眼沒說什麽,隻是平靜的對著魏國使者說會找一位合適的人選。隻是沒人注意到,帝王的眼中閃出一絲紅光,很快的消失不見,神情也變得迷茫起來。


    ……


    “小公主還不快出來接旨!”


    薑明月出來的時候膝蓋突然一疼,竟是直接的跪了下來,很快不知從哪裏出來兩個婆子反手擰住她的胳膊,強硬的給她換上喜服。


    腦後突然被什麽重物狠狠敲打,她昏迷過去。


    腦海中的最後一句話是。


    “隻怨您沒在帝王清醒的時候啊……”


    再次醒來,薑明月發現自己正處在喜轎中,她屏住唿吸,靜靜傾聽轎外的聲音。“看來這個薑國大公主也不怎麽受寵嗎……難為我這個哥哥喜歡她了。”


    “主子,聽說這位薑國大公主是天生鳳命呢,誰要是擁有了她,誰就能統一天下。“可惜了,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我統一天下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薑明月聽著聲音越來越近,緊接著轎門被來人拉開。


    “薑國大公主,您父王可真是給我好待遇啊·…···”


    薑王?難道是那場宴會上發生了什麽嗎?


    薑明月心裏這樣思索著,突然她的蓋頭被人拉下。


    她看著一臉獰笑的男人將她拖了出去隨意的扔在地上,緊接著就是要撕爛她的喜服。距離太近,薑明月甚至能夠感受到男人溫熱的唿吸打在自己裸露的皮膚上。


    “真不愧是薑國最受寵愛的公主啊。”旁邊的一個帶著黃牙的男人也解開自己的褻衣,按著她的兩條腿準備……


    石廟外雷聲大作,淅淅瀝瀝的雨點慢慢侵蝕著薑明月的理智。


    突然!


    魏國使者的佩刀掉在地上,薑明月連忙拿了過來,對著魏國使者的脖子就是狠狠一刀!


    “你這個婊子!”旁邊那個黃牙男人望著主子臉上溫熱的液體,顫抖著手拔出佩刀對著薑明月的小腿就是一下。


    正準備逃跑的薑明月腿上突然一痛,看著自己麵前的石像心裏祈福能夠保護自己。


    隨後就躲進石像後麵的洞裏。


    拔下自己頭上的簪子對著自己的衣服下擺狠狠刺入,將衣裙下擺撕了下來包紮傷口。


    “婊子!你以為蹲在這裏我們就發現不了了?”魏國使者的隨從們都紛紛醒了過來,舉著佩刀對著蹲在石像背後的她。


    薑明月怨恨的看著閉上眼睛的石像,看著自己手裏的配刀和因為攥緊而染上鮮血的石頭,聽著外麵傳來自己一起的隨行丫鬟們痛苦的慘叫聲。


    薑明月崩潰了……


    “一,二,三……”她麻木不仁的拖著自己殘破的喜服蹲坐在地上,進行著重複的動作。


    他們或殘缺或完整,躺在地上的模樣無一例外不是驚訝的樣子。


    好像在質疑一個弱女子怎麽能解決掉他們。


    屋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混合著雨聲在一起對已經陷入癲狂的薑明月來說就是最好的樂曲。


    “月光的孩子啊,請帶我迴家……”


    “美麗的格桑花啊,盡情的盛放吧……”


    “聖域的鑰匙,在月光的孩子身上啊……”


    腦海中,是誰在唱歌呢?


    想不起來了……


    ……


    “她還要多久才能醒?聖女的身體可拖不了這麽久!”


    “少主,不要著急,藥方裏現在隻剩下千絲草和雪蓮了。此人最晚今天就會醒來。”


    薑明月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中度過一天,最後是被爬行動物吐舌頭的聲音吵醒的。


    她睜開眼睛,迴想著記憶裏出現的聲音,思考現在自己在哪裏。


    想了很久卻發現自己腦袋裏一片空白的薑明月決定起身打量四周的環境。


    四周種植的是大片的竹子和草藥,排列著許多罐子,她打開竹窗,卻發現不小心碰掉了原本盤在竹窗旁的小家夥。


    因著小家夥落在地上的聲音有些大,罐子裏開始陸陸續續出現聲音,薑明月有些好奇俯下身想去撈起那隻鳥。


    卻發現它精神抖擻的從罐子裏飛了出來,嘴裏還叼著什麽東西正在蠕動。


    “小家夥,你長得可真漂亮啊。”薑明月好奇的戳了戳自己麵前胖乎乎的白鳥,一伸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上不知道何時纏上了一條小黑蛇正對著她吐舌頭。


    薑明月想,這就是把她吵醒的聲音了。


    不過她並不懼怕這種感覺,隻是好奇的伸出另一隻手點點它的腦袋。


    “薑國小公主薑明月,年十六,其母後亡後和心性如稚子的王兄困於冷宮中,靠賣自己繡的帕子為生,原定於大公主和親卻因其母妃受寵替換成薑國小公主。”


    突然,安靜的房間裏傳出一道聲音,薑明月轉過頭去望向來者。


    來人身姿挺拔,勁腰寬肩,黑亮的頭發分出幾縷被紅綢編成麻花辮,其餘的披在身後,露出的臉線條鋒利,麵若冠玉,鼻梁挺拔,活像一把剛出鞘的劍。


    紅衣的濃豔與樣貌完美契合,麵上的冷淡絲毫衝不掉他的芳華與光彩,倒顯得更加奪目。


    碧綠色的瞳孔在太陽的照射下像極了寶石,薑明月空白的記憶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母後!”她歡快的對著來人叫道。


    平白無故被變性還無痛當娘的晏卻臉上掛著的虛偽笑容突然僵在臉上,神情染上慍色。


    如果不是她有用,就該讓她留在那裏叫狼崽子們咬死她才好!


    “去把阿比叫過來,現在!立刻!馬上!”晏卻怒極反笑,對著窗外喚道。


    ……


    “所以,她這是因為受到重大刺激失憶了?”竹屋門口,晏卻聽到阿比的解釋若有所思。


    “是,少主。”阿比看著晏卻背後,趁著少年郎不注意偷溜出來的薑明月對著他嘴唇微張。


    少女眼神清澈,垂掛髻上帶著對稱的銀製蝴蝶,明媚陽光下穿上苗疆服飾的她漂亮極了,像是美麗的格桑花。


    “不……要……告……訴……他……”


    “並且大約是因為您是她醒來瞧見的第一個人,很依賴您。”辨別出口型的阿比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迴答晏卻的問題。


    看著他答應了,薑明月歡快的跑走了,銀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比,你覺得吾還是三歲稚子是嗎?”晏卻怎麽可能發現不了薑明月的動作,背過身陰沉著臉對阿比說。


    “我隻是覺得,無已對這位很是親近,或許會為聖女的病帶來轉機。”阿比伸出手指,示意晏卻看向跟在少女身後的那隻振翅而飛的白鳥。


    “少主,聖域的鑰匙到現在也無法找到,或許我們需要調查一下了。”


    晏卻的神情嚴肅起來,想起祭司莊重的語言。


    “少主,聖女距離桃李之年還有一年的時間,聖域裏的東西,也應當奪迴了。”


    “不過無已嘴裏叼著的是什麽?”喂完蠱蟲的那圖庫撓了撓頭走了過來,不太確信的問。


    “應該是並許吧。”耶魯錘了錘那圖庫的肩膀說,隨即兩個人又一臉嚴肅的跪在地上抱拳說。


    “少主,雪蓮在魏國王室那裏。”


    “知道了,那就去會會我們的好朋友吧。”晏卻習慣性的摸向自己的手腕。


    自己的手腕空落落的,晏卻這才想起並許被無已叼著去追隨那位薑國公主了。


    晏卻暗暗磨牙,並許這條蛇倒是挺喜歡她!


    少年郎示意他們退下,隨即便沿著少女剛剛走過的方向前進。


    途中路過蛇窟,他淡定的劃破自己的胳膊,鮮血滴在格桑花圖案上發出紅光。


    蛇窟慢慢開啟,他走了進去,不一會裏麵傳來慘絕人寰的喊叫。


    晏卻出來時拎著一盞冒著熱氣的燈籠,紅色液體從燈籠上滴下來,落在白雪上濺起一朵朵小花。


    “美人皮,琵琶骨,真是再合適不過的材料了……”


    這邊,薑明月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好奇的望向排列整齊的壇子,還有旁邊整齊的田地裏歡聲笑語的婦女們,剛剛醒來腦子裏一片空白的她感覺這周圍的一切都新奇極了。


    帶著好心人給的白色糕點,薑明月來到了一個岔路口停了下來,望著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白鳥說。“我該往哪裏走呢?”


    白鳥歪了歪腦袋,將嘴裏的並許隨意的扔在地上,然後沿著一條栽滿紅色花朵的路飛去,停在不遠處的竹子上等待著薑明月跟上來。


    突然被重重扔在地上的小黑蛇不滿極了,吐著蛇信子爬行要和白色胖鳥對決。


    薑明月好笑的撈起憤憤不平的小黑蛇,將手裏的糕點掰碎一塊喂給它,隨即用手拂開遮擋她的生機盎然的竹子,走進了她麵前的竹屋裏。


    看著自己麵前全然陌生的環境,薑明月有一些猶豫,正準備離開。


    突然內室裏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薑明月有些擔心,大步邁進去。


    房間裏布滿了青色帷幔,隱隱約約中薑明月看到房間裏正中間的床上躺著一位枯瘦如柴的女子。


    “是誰?”正在痛苦咯血的女子起身,身上的銀飾發出清脆的響聲。


    白鳥振翅飛向那位女子,薑明月有些不知所措,說了聲抱歉就打算離開。


    “進來吧。”女子聽明白了嘰嘰喳喳的無已話中的意思,有些好奇的看著無已口中所說它很喜歡的少女。


    “你好漂亮啊……”薑明月喃喃出聲,惹得女子發笑。


    “薑國最漂亮的公主,你真可愛啊。”


    “你在說我嗎?我不是薑國的公主,我叫薑明月,我是……我是……我是誰呢?”薑明月聽到她的話連連擺手,正準備介紹自己的身份卻發現記憶裏關於這個是一片空白。


    “……”女子敏銳的察覺出她眼中閃過的紅光,伸出自己骨瘦如柴的手撫向薑明月的手。


    “同心蠱嗎……”女子小聲的說,看著她清秀的臉以及袖口繡著紅色的北疆王室特有花紋,突然明白了什麽笑著說。


    “我的名字叫晏安,你可以喚我阿姐。”


    “阿姐好。”薑明月很高興在這裏陌生的地方自己能認識一個具有親和力的漂亮阿姐,手裏攥緊緊的衣角也放鬆了下來。


    “並許!”門外傳來一聲怒喝,纏在薑明月手腕的小黑蛇顫抖了一下,薑明月也有點害怕,下意識的就抱頭蹲在一個小角落裏。


    晏安看著她下意識的動作,目光落到她因為抱頭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神色微變。


    白皙的手臂上布滿了陳舊的傷痕,有的甚至因為她的動作太過於激烈又崩開流下鮮血。


    屋外的壇子裏的東西聞到味道都興奮的開始震動起來。


    “阿姐,你有見到並許嗎?”晏卻的聲音從紗幔外傳來,晏安平靜的注視著他不說話。


    “你的同心蠱呢?”良久,晏安才問出聲。


    晏卻用手指了指蹲在地上的薑明月,意思很明顯。


    “混賬東西!你難道不知道同心蠱的作用嗎!”晏安看著他無所謂的樣子,怒從心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木床。


    卻因為情緒太過於激動,硬生生的吐出一口黑血。


    薑明月聞到空氣中出現記憶裏的氣味突然開始發瘋起來,抱著自己的腦袋眼神呆滯,嘴裏隻會重複一句話。


    “別靠近我……別靠近我……”


    晏卻沒有辦法,隻能催動薑明月體內的蠱蟲讓她陷入睡眠後向阿姐解釋自己調查的事情。


    良久以後,晏安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薑明月有些心疼。“不知道她是怎麽長大的。”


    居然有人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拿沾過鹽水的鞭子狠狠抽在她的身上,會欺辱她的王兄喂他發黴混著小蟲子的飯菜,會因她姣好的麵容心生嫉妒暗中破壞。


    和親的路上還差點遭遇……。


    “薑明月嗎……是個好名字。”晏安說,同時抬頭看向正在擺弄蠱蟲的晏卻問他。“你可知道同心蠱的作用?”


    同心蠱,會讓中蠱者深深的愛上下蠱者,並依賴下蠱者生活的環境,對和下蠱者同時出現的人釋放善意。


    簡言之,就是中蠱者失去自我,忘記之前的所有經曆,隻記得自己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此蠱對下蠱之人並無任何限製。


    換言之,對於薑明月來講,晏卻就是她的世界,因著少年郎的原因,薑明月會對北疆百姓抱有最大的善意,直至被蠱蟲控製的記憶再次複蘇。


    不過同心蠱是北疆王室的特殊蠱種,除了王室成員其他人發現不出來,也難怪阿比找不出來原因,隻能說是收到了刺激。


    “不就是子體不能離開母體身邊太久嗎,沒事的,這個同心蠱還沒有阿姐你想的那麽成熟,隻是讓她忘記自己之前痛苦的經曆罷了。”


    晏卻抱著胳膊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喚醒薑明月後就帶著並許出去了。


    “阿姐……我這是怎麽了?不好意思。”薑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躺在屬於晏安的位置上,臉色紅彤彤的下來以後在自己的荷包裏翻找東西。


    “沒關係,這是……千絲草!……”晏安溫和的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沒說話,看著她從荷包裏掏出一顆草藥,久病成醫的晏安在認清到底是什麽後,不可置信的望向她。


    因著某些原因導致她久病臥床,經過晏卻及北疆百姓努力的搜集和找尋,使得她的藥方裏隻差千絲草和雪蓮這兩樣珍貴的藥材了。


    不過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獲得這兩種,現在其中之一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晏安還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隻是覺得阿姐你可能會需要。”薑明月真誠的望著她,晏安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溫柔的說。


    “阿姐謝謝你,隻是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明月還是要收好的好不好。”


    晏安不敢想象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如何獲得薑國聖物的過程,隻是在心裏很感激她願意拿出來。


    薑明月搖了搖頭,突然想起笑眯眯的阿比,直覺告訴她應該將這個黑黢黢的草交給阿比。


    “我知道了!那阿姐我先出去了!你一定會喜歡我的禮物的。”薑明月帶著胖鳥噠噠噠地跑出去了。


    晏安也因為吐出一口積壓在心頭的黑血而感覺渾身輕鬆,她側目看向窗外,卻看見那兒多了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


    是薑明月,她睜著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眸子裏滿是好奇。


    少女的發絲因為奔跑有些淩亂,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明亮的光。


    但是晏安卻覺得,不及少女的眼神明亮。


    無已有些無語的看著一臉傻笑的薑明月,飛到她頭上跳了跳。


    薑明月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


    “不過小白,你真的很重,我的頭都快要被你踩掉了。”


    無已聽到這話,憤恨的又踩了幾腳。


    “無已!你都要把我的頭發踩亂了!”薑明月有些不高興,但是還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比較重要,隨即帶著胖鳥興衝衝的去找阿比。


    “阿比!”


    正在忙碌的阿比冷不丁的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嚇得手一抖將聖女今天要喝的草藥全部撒在地上。


    “哎呀,這都是再寶貴不過的東西啊。”聽著阿比突然開始念她聽不懂的咒語,薑明月停下腳步。


    “小公主。”看著小公主很疑惑的樣子,阿比這才想起來她聽不懂北疆話,連忙換作中原話。


    因著晏卻的吩咐,苗疆的所有部下都要喚薑明月為小公主。


    “這是我送給聖女的禮物,可是聖女不要,我想著你應該會有辦法。”


    薑明月笑嘻嘻的將自己手裏的草藥遞給他,阿比以為她隻是在開玩笑,等他認清以後嚇得直接倒在地上。


    薑明月看著他翻白眼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伸出手掐阿比的人中,看著阿比清醒過來的樣子,薑明月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反應。


    “小公主,您學過……”阿比原本想要問她是否學過醫術,但是想起她現在心性如稚子,搖了搖頭。


    “聖女會感謝您的。”阿比行了一個苗疆最尊貴的大禮,耳邊突然響起什麽東西撞擊地板的聲音。


    抬頭卻發現薑明月跪在地上有些疑惑的發問。“我也要這樣嗎?”


    “倒也不必如此。”認出這是薑國最尊貴的大禮,阿比無奈的抽了抽嘴角,在心裏默默禱告了幾句希望不會因為這樣就折壽。


    然後將她打發出去了。


    看向魏國的方向,心裏期望著晏卻能夠帶來好消息。


    另一邊,坐在高處的少年郎輕笑著看著跪在自己麵前拒絕將雪蓮讓出的魏國君主,接過那圖庫遞過來的魏國王物雪蓮。


    這些年,魏國趁著北疆忙著培育新蠱蟲無暇參與四國之間戰爭,屢次派人進去大漠打探,雖然晏卻一直覺得這些小蟲不必放在眼裏。


    但是現如今自己剛好想殺人了,嘖,理由多合適。


    不管魏國君主再反抗,少年郎仍是喂給他一個紅色藥丸。


    “這可是我精心養育的專門為您準備的禮物,不用謝,就當是用來交換雪蓮和您下任王後了。”


    耐心的等著蠱蟲破腹而出,少年郎將它收了起來,又放了一把大火將魏國王庫點燃。


    “忘了告訴您,您的那位和親人選我很喜歡。”


    熊熊燃燒的大火將少年郎的瞳孔映襯的更加勾人心魄,看著奄奄一息的魏國君主笑得肆意,將他提了起來好心問他。“你還要說些什麽遺言嗎?”


    男人吐著鮮血,憤恨的說。“晏卻!你不得好死!”


    晏卻沒想到他會說這些,聽到以後笑的更開心了,隨手將他扔進了熊熊大火中。


    巨大的火苗很快將魏國君主吞沒,晏卻聽著他痛苦的叫喊聲勾起嘴角。


    “下輩子就不要這麽聒噪了哦。”


    帶著雪蓮迴到阿比的住處後,提著四條毒蛇的紫衣少年郎將其中的一條蛇扔進旁邊的壇子裏後聽著響起的窸窸窣窣聲音勾起嘴角。


    “少主,您來了。”童顏鶴發的阿比恭敬的接過少年郎遞給他的三條毒蛇,熟練的剖出裏麵的蛇膽後混合著青綠色的植物入藥,恭敬的加入雪蓮後,晏卻有些奇怪的看著激動的阿比開始祝禱。


    “阿比,千絲草還沒有找到,你怎麽已經進行最後一步了?”等他結束後,晏卻發問。


    原以為阿比會像之前一樣念著苗疆特有的禱告文,卻不想……


    “千絲草已經找到了……”阿比將藥端給那圖庫,由那圖庫端給聖女的住所。


    “是那位薑國公主嗎?”原本晏卻這次前往大漠就是想搶了去魏國和親的薑國公主來尋找薑國聖物——千絲草,也就是治愈聖女的藥物之一。


    卻沒想到在中途撿到了殺了所有人的薑明月,處於可能會從她身上獲得千絲草又或者是線索的晏卻將人帶了迴來。


    正準備去查看聖女情況的晏卻突然聽到耶魯從門外奔來。


    “少主!魏國來人了……說是要您給個說法……”耶魯身上的銀飾相互碰撞吵的晏卻火氣上來了。


    “嘖,忘記還有那個隻會喝花酒的大王子了。”晏卻嫌棄極了,手上拿著一把匕首隨意翻轉。


    如果薑明月沒有失憶的話,應該會發現這是她隨身攜帶的那把匕首。


    “行了,給他們上點好東西,請過來吧。”晏卻看著旁邊正在費力想要吞下一隻老鼠的小黑蛇,冷哼了一聲。“來得還挺快,倒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了。”


    小黑蛇好像察覺到主人的視線落在它的身上,含著已經吞了一半的老鼠歪了歪腦袋,黑豆般大小的眼睛好奇的注視著主人。


    晏卻又想起它見色忘主的行為了,沒好氣的點了點它的腦袋,狠狠的說。“吃你的老鼠吧,不然就拿你喂蠱蟲!”


    因著耶魯帶路,魏國新任君主努比很快就來了。


    “晏卻!你殺了我父王和三王弟!你到底是不將我魏國放在眼裏了!”


    大嗬一聲的魏國新任君主心裏存著想要殺殺晏卻威風的想法抬頭看去,卻發現少年郎抱著胳膊不甚在意的看著他說。“說完了吧?那就帶著多年前的勞什子盟約滾吧。”


    放他一條生路純粹是為了少年郎不想接手魏國的爛攤子,將魏國君主殺了則是因為他想殺了。


    “你簡直欺人太甚!啊!”魏國君主憤怒的站了起來,卻沒想到打翻的茶水裏瞬間冒出密密麻麻的蟲子,瘋狂的爬向魏國君主的身上。


    一向養尊處優的他怎受得了這皮肉之苦,不一會看著已經被啃食得隻剩白骨的手指痛哭流涕的跪在晏卻麵前請求原諒。


    “我知道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麽?聽說你癡戀薑國大公主?好像還說服那個老頭用十座城池求娶她?”


    晏卻看著成功吞下大老鼠的小黑蛇撐得躺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坐在耶魯重新搬過來的椅子上冷漠的開口,打開了藥瓶。


    很快,在魏國君主身上的蠱蟲停止進食紛紛迴到藥瓶裏,耶魯又扔給他一包藥粉,魏國君主服下以後,看著自己已經不再流血的手指喜極而泣。


    “吾想,如果你有這個心情,不如去差人問問薑國,送過來的那位是不是薑國大公主。”晏卻不屑的撐著腦袋,因著聖女的情況仍然未知,晏卻沒有什麽心思和他在這裏處理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查吧,那圖庫,帶他去拿點東西,就當是我們北疆對魏國老君主和三王子沒了的心意了。”


    說完以後,晏卻吩咐耶魯送他離開,轉身正準備離開時。


    平白無故失去一根手指的魏國君主努比自然不會就這樣結束,他看準時機就要往晏卻方向衝去,手裏的佩刀馬上就要砍向少年郎。


    卻被反應過來的晏卻一腳踹翻在地。


    “很好,你的勇氣我很佩服,聽說你的三王弟是被人用刀硬生生送走的,想來身為王兄的你一定也想體驗一把吧。”晏卻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劍,閃過的寒光嚇的努比當場排泄出來。


    晏卻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讓耶魯送他上路。


    “那你們父子三人,就在陰曹地府裏見麵吧。”說完這句話後,晏卻便離開了。


    來到阿姐的住所前,晏卻看著偷偷觀望的薑明月,冷漠開口。


    “你在看什麽?”


    薑明月因為身體嬌小,她隻能站在壇子上偷偷往裏麵觀察晏安的情況,突然聽到晏卻的聲音,和自己腦海裏某個人的聲音重合起來。


    嚇得薑明月一個沒站穩,結結實實的來了一個屁股蹲。


    晏卻此時此刻對於撿她迴來這件事更加後悔了,已經計劃好等到阿姐身體好了以後就把她扔進蛇窟裏喂蛇。


    心裏是這樣想沒錯,手上動作卻很誠實,把她拉了起來。


    “在看阿姐,我有點擔心。”薑明月小聲的說,晏卻低頭望向比他低一個頭的薑明月頭上有很多草屑。


    索性自己還沒有感謝她願意主動交出薑國聖物,那就勉為其難幫她一下。


    北疆講究的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有恩自然先報恩。


    薑明月雙手抱頭,以為少年郎把她拉起來,是要把她毒打一頓。


    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少年郎的懲罰,而是一雙輕柔的手慢慢的把她頭上的草屑取下。


    “謝謝你,願意把薑國聖物讓給阿姐。”晏卻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看薑明月又恢複了整潔的模樣,眼睛明亮亮的望著他。


    晏卻突然心裏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謝謝你,母後。”薑明月腦海裏出現一個模糊的紅影。


    記憶中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女人也會幫薑明月摘下頭上的草屑,也會給她穿漂亮的衣裳,不會毒打她,而是在她犯錯的時候無奈的點點她的腦袋。


    薑明月的眼眶有些濕潤,情不自禁的喚出那個埋藏在記憶裏的稱唿。


    她以為自己麵前的這人會想記憶中那樣很開心的點頭,卻發現晏卻的臉上染上慍色。


    莫名覺得他這個樣子有點危險,薑明月看著高高興興的阿比意識到可以去見晏安了,趕緊跑開了。


    晏卻惱怒的盯著她歡快的身影,骨節分明的手指關節被捏的作響。


    明!天!就!把!她!扔!進!蛇!窟!


    “少主!聖女喚您進去!”晏安製作的機關人耶梨興高采烈的從房間裏出來。


    “怎麽迴事!”晏卻以為是聖女出現了什麽情況,連忙走進去。


    卻發現阿姐的精神變得十分好,正靠在床邊和某個剛剛摔了一個屁股蹲的人交談。


    “阿姐……”晏卻看著笑起來的晏安,,心裏意識到這是已經在慢慢的好起來了,心情頗為好的出聲。


    “這是我的弟弟,晏卻,小明月應該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吧。”卻看到自家阿姐高高興興的幫薑明月編隻有北疆王族才能編的發型,看到他進來了用手指著他的方向示意薑明月看。


    “現在知道了,晏卻!”薑明月高興的說,看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晏卻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沒說話。


    “沒關係,他就是這樣的性子。”見薑明月因為晏卻的反應有些失落,晏安笑眯眯的安慰她,在薑明月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瞪了晏卻一眼。


    “怎麽了?”晏卻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


    “巫祝節的時間快到了,我抽不出身安排耶魯的昏禮,有些事情要交代你。”晏安將麻花辮纏繞在薑明月已經做好的造型外麵,又從首飾盒裏取出一對銀製蝴蝶簪子裝飾一下,拿出銅鏡讓薑明月瞧。


    “我們小明月真漂亮……”晏安笑眯眯的說,薑明月捧著臉笑嘻嘻。


    “出去玩吧,我還有些事情。”笑著摸摸薑明月的頭,轉而對著旁邊的耶梨交代。“不可帶她去有水的地方。”


    “知道了,聖女。”耶梨笑嘻嘻的拉著薑明月離開了。


    薑明月好奇的望著這個明明身體是木頭做的卻能發出小姑娘的聲音的木偶人,少女愛玩的天性讓她很快就將這份疑惑拋之腦後,快快樂樂的跟在它的後麵。


    “這是之前的流程,這件事本應該是曆代每任聖女應當做的事情,隻是我實在脫不開身,隻得要求你去辦了。”晏安掏出發著黑褐色光芒的羊皮卷,很是認真的遞給他。


    “知道了,婚服的事情,那圖庫已經吩咐好了。”這是晏卻自從成為北疆少主以來,北疆的第一件喜事,自然不可馬虎。


    “至於那位小公主……你是想如何對待呢?”晏安見他將羊皮卷收了下去,冷靜發問。


    “當初是吾見她神誌不清,又知道她大抵應當是那位薑國公主,覺得她的身上應當有吾想要的東西……”


    晏卻漫不經心的擺弄著小黑蛇的頭,小黑蛇有些經受不住主人的折磨,鬆開纏繞在主人手腕上的尾巴,跑到旁邊放著補藥的檀木桌子上靜靜的注視著兩個人。


    晏卻見狀放出幾隻蠱蟲,蠱蟲瞪著紅彤彤的小眼睛和並許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不一會就混在一起愉快玩耍。


    “你的態度,或許有些問題,同心蠱一旦種下,除非雙方同時心甘情願的斬斷,否則對雙方都是極大的損害。”晏安皺著眉頭,打算尋個機會去大祭司那裏看看。


    “吾也覺得奇怪,為何隨意拿出的偏偏會是同心蠱,但是沒有關係,她一旦生出二心,吾會立刻斬殺她。”晏卻勾起嘴角,俊美的臉龐一半暴露在從屋外透過的陽光,一半隱匿在陰暗的竹屋中。


    “不可意氣用事,我倒是覺得,這位薑國小公主十分可愛,或許會給北疆帶來不一樣的生機呢。”


    “當然,如果能是我的未來弟媳,那就再好不過了。”許是因為身體太久沒有像這樣輕鬆過,晏安甚至好心情的同自家阿弟開起了玩笑。


    “阿姐,或許你需要再讓阿比診斷一下了。”晏卻聽到她說這話,努力迴想起薑明月的臉也隻想起了一個又矮又蠢的小豆芽菜,不禁有些膽寒。


    “出去吧,我有些乏了。”晏安精神不振的說,揮了揮手就是讓晏卻離開的意思了。


    晏卻看到她這個樣子,撈起正在用尾巴卷起蠱蟲轉圈圈的並許就離開了。


    “不安分的話,我就讓你去大祭司那裏。”等出了門,很是記仇的晏卻恨鐵不成鋼的點點小黑蛇的腦袋。


    小黑蛇想起了曾經在那個眯眯眼大祭司手裏遭受過的折磨,像是沒有了活力般直挺挺的豎著。


    打開羊皮卷,望著上麵用古語記載的昏禮流程,晏卻開始暗自盤算應該如何展開他作為北疆少主的第一件頁青。


    頁青是曆代每任北疆少主在位時都需要操辦的一件有關綿延北疆百姓後代的大事,是否成功要看在事情操辦途中,處於北疆不遠處的神山上那片格桑花是否開放。


    如果沒有開放,那麽就證明這個新上任的北疆少主不能得到巫蠱之神的承認,那麽,他也不能受到百姓們的愛戴。


    雖然晏卻滿腦子隻有如何送別人上路,但還是不得不認真對待頁青。


    小黑蛇望著主人認真籌備的樣子,帶著蠱蟲晃秋千的幅度都小了。


    ……


    “你叫什麽名字啊?”另一邊,和機關人跑的氣喘籲籲的薑明月見它終於停了下來,喘著粗氣說。


    “我叫耶梨!我可以把我的手送給你哦。”耶梨笑眯眯的說,薑明月望著大大的笑臉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公主,您怎麽在這裏?隨我一起迴去吧。”捧著一捆暗紫色布料的嗚梨驚喜的望著臉蛋紅撲撲的薑明月。


    巫蠱神關係著北疆百姓的豐收與否,而聖女是唯一能同巫蠱神溝通的人。


    深受北疆百姓愛戴和信仰的聖女因為自己麵前的小公主開始逐漸康複,知道消息的北疆百姓都對她十分感激,這些天薑明月出去玩耍時經常碰到笑眯眯的阿婆遞給她點心,稚童邀請她一起玩耍。


    “嗚梨,我在和耶梨一起玩,你在做什麽啊?”薑明月好奇的問,機關人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以後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啊,我阿姐在不久後就要同少主身邊的耶魯大人成婚了,我在給她送布料呢。”耶梨笑眯眯的說,身上的銀飾碰撞起來發出喜慶的聲音。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薑明月探出腦袋詢問她。


    “我阿姐不會說中原話,尊敬的小公主。”耶梨由於之前在薑國待過一段時間,中原話說的還算很流利並不是很精通,但是她的姐姐土生土長在北疆,不知道兩個人是否能交流呢。


    耶梨有些猶豫是否真的要將小公主帶上,但是她低下頭望著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薑明月,還是無奈的點點頭說。


    “隨我來吧。”


    薑明月本著不能空手去的道理,迴到自己醒來的木屋後,從自己的小首飾盒裏拿出一對並蒂珊瑚簪子還有一隻繡著一對鴛鴦的荷包,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後,拉著嗚梨跟著耶梨一起去。


    在路上她同耶梨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很快就來到了不遠處的小竹屋裏。


    “阿姐。”耶梨伸出手敲了敲房門,很快就出來一位女子將房門打開。


    “這是聖女吩咐我送來的布料,這位是少主的客人,你稱唿她為小公主即可。”耶梨帶著薑明月坐到竹屋裏的竹椅上,女子有些好奇,但望著小小的薑明月還是生出一種憐愛之心。


    “這就是那位救了聖女的小公主啊,不知道小公主你喜不喜歡。”她從旁邊的紙包裏拿出一些油果子和酥糖擺在桌子上,接過耶梨帶過來的布料。


    “阿姐,少主吩咐我,讓你七天內準備好昏服。”耶梨看著已經拿過針線開始縫製的阿姐,在心裏思索。


    昏服,是北疆尋常百姓成婚時新娘穿的吉服,尺寸聖女已經派人過來量好了,布料也是命人裁剪好送過來的,七天的時間對於阿姐來說綽綽有餘。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薑明月望著自己麵前熱氣騰騰的牛乳茶,恍然大悟般將自己手裏一直攥緊的東西放到桌麵上,這樣的舉動讓耶杏有些驚訝。


    耶梨望著有些疑惑的阿姐,知道她們兩個無法交流,主動承擔起她們兩個交流的橋梁。


    可惜自己並不精通中原話,隻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告訴阿姐。


    耶杏聽小妹說這是小公主送給自己的禮物,耶杏打開手帕,一眼就看到了荷包上麵繡著的栩栩如生的鴛鴦。


    望著阿姐激動的說不出話,耶梨明白她是十分喜歡,所以轉過頭笑眯眯的對著薑明月說。“我阿姐很喜歡。”


    薑明月原本望著耶杏不說話,以為她是不喜歡還有些失落,聽到耶梨這樣說,高興的點點頭表明自己已經知道了。


    “這個是小公主繡的嗎?”耶杏指著荷包上麵的鴛鴦詢問耶梨。


    將意思告知薑明月後,薑明月點了點頭,急於表現的她為了讓姐妹兩人可以相信,主動接過繡花針在自己的帕子上又繡了一個小蝴蝶。


    蝴蝶隻有寥寥幾針,但也勾勒出神韻。


    薑明月繡完以後便拿給姐妹兩個人看,耶梨不禁讚歎起來,伸出手撫摸蝴蝶。


    “中原女子擅長刺繡的說法果然沒有誇大其詞。”耶杏望著自己手裏樸素沒有花紋的布料,女孩子愛美的心思讓她羞澀地指著小公主腰間佩戴的荷包詢問。“不知小公主能否教我如何在布料上刺繡。”


    說完以後耶杏想起來自己麵前的小公主並不懂得北疆話,於是便把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


    耶梨為難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如何表達這份意思。


    薑明月以為耶杏想要自己佩戴的荷包,雖然自己關於這個荷包的來源並不清楚,但是潛意識裏這個用金線繡著格桑花的荷包對她來說很重要,有些愧疚的搖了搖頭。


    耶杏以為她是不願意,也有些失落,但是新嫁娘很快打起精神繼續縫製昏服。


    她的昏禮因著是剛剛成為少主的晏卻第一節喜事,必須打起萬分精神來籌備。


    萬一晏卻得不到巫蠱神的庇佑,跟在晏卻身邊做事的耶魯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想起這個,耶杏縫製的更加用心了。


    薑明月有些不知所措,因著同心蠱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去找晏卻,對著姐妹兩個人說明意圖以後,耶梨對她指了一個方向。


    薑明月拉著嗚梨就往耶梨指的方向去,半刻鍾以後看著不遠處的白鳥,知道自己這是來對地方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


    薑明月快速蹲下身子,望著旁邊將竹門擊穿的竹葉,摸摸自己的頭頂。


    “咕嚕咕嚕毛,嚇不著……”


    “有事?”昏暗的竹屋裏,隻有身著玄色的少年郎散漫的靠在竹椅上,手裏還在作畫。


    薑明月有些好奇的跑到晏卻的身邊,望著他隻用了寥寥幾筆就將一副美人挑燈圖勾畫出來,眼睛亮晶晶的說:“這就和我繡花一樣,你真厲害。”


    “有事說事,沒事找事的話,蛇窟裏的蛇倒是餓了許久。”晏卻放下手裏的筆,涼涼的暼了她一眼。


    想起阿姐交代他要好好對她的救命恩人,少年郎語氣裏都帶著緩和的不善。


    路上一直在模仿耶杏說的那句話,薑明月斜著身子和晏卻麵對麵很輕易的說了出來。


    隻是她沒注意自己說少了一個字。


    “就為了這事?”晏卻的手放在攤在桌麵上的皮,意味不明的望著她。


    無端被打擾的少年郎望著自己麵前人纖細白皙的脖子,拿著毛筆的手爆出青筋。


    真想把……擰斷啊……


    碧綠眼眸直勾勾的盯著讓薑明月心裏有些發毛,但還是點了點頭。


    “多大點事,隻許一次。”想起小公主的身上還有自己的伴生蠱,還不能這麽早將她掐死的晏卻的眼瞳波瀾不驚,深不可測。


    將手裏的畫卷隨意往左手邊一扔,剛剛蓋到小公主新梳的發髻上。


    隱隱約約中,她看到少年郎走向門外,剛剛將落在自己頭上的東西放好,薑明月就聽到屬於少年郎陰惻惻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跟上來。”


    薑明月連忙跟了上去,氣喘籲籲的跑到晏卻身邊後雙手撐著膝蓋,臉頰紅彤彤。


    嗚梨見狀便離開,準備迴到聖女身邊。


    “這便是你要的東西了。”晏卻淡定的指著薑明月麵前的一大片格桑花說。


    “嘖,你們中原女子真是麻煩。”等了很久他也沒看到薑明月有什麽動作,將她一腳踹進去美麗的格桑花中。


    “你說的那人應當就是這個,附近有毒蛇,動作不夠麻利的話遇上毒蛇,我不會把你救出來的。”晏卻望著她氣憤的捂著自己被踹的地方,感覺像是一隻虛張聲勢的兔子。


    薑明月聽到他這樣說,某個部位還有些隱隱約約的痛感,羞恥心上頭的她也顧不得毒蛇了,直接怒氣衝衝的拽住晏卻的腳,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氣想要將他拉進花田裏一起。


    功夫不負有心人……


    晚上,兩個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久病初愈的晏安坐在旁邊的蒲團上喝著調養的湯藥恨鐵不成鋼的望著鼻青臉腫的兩個人。


    “你先說!”晏安伸出手指對向薑明月。


    薑明月偷偷的舉起手,打算“惡人先告狀”。


    “是晏卻先把我踢進去的!”


    聽到她說這話,晏安的眼皮直抽抽。


    “小豆芽菜,別忘了你也把我拽進去了。”晏卻陰惻惻的開口,望著薑明月的眼神裏都帶著危險。


    “糟蹋了一大片花田,你們兩個想怎麽辦?”晏安覺得還是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處理辦法。


    “我去種!”薑明月敏銳的察覺到雖然阿姐板著臉,但是語氣已經緩和了。


    少女明亮的杏眼偷偷打量著兩個人,對同自己一起跪在地上的少年郎擠眉弄眼。


    晏卻知道這是因為蠱蟲的原因,沒和她計較,隻是在心裏想著頁青的流程。


    “很好,晏卻……你呢?”晏安轉過頭,語氣恢複冷漠。


    “吾還有事情,先放一遍吧,等昏禮結束後吾也去。”晏卻平和的說。


    “尚可,起來吧。”晏安也不是真的想懲罰他們兩個,見到兩個人知錯就改點了點頭。


    “小月亮,你也緩緩,耶杏向我詢問你是否可以幫助她將昏服製作好,她覺得你的刺繡非常漂亮。”晏安招唿薑明月過來,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主動握住小公主,言笑晏晏的詢問。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薑明月這才明白過來,很高興的點點頭。


    “小豆芽菜,你不是說耶杏需要的是格桑花嗎?”正在旁邊擦藥的晏卻聽到這話,皮笑肉不笑的望著薑明月,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嘴巴裏蹦出來的一樣。


    碧綠幽深的眼瞳波瀾不驚,深不可測的望著小公主,像是毒蛇盯住獵物。


    薑明月聽到他說這話,有些害怕的重複了一遍給晏安聽。


    “這我倒是忘記了,中原話同北疆話有很大的差異,不怪我們漂亮的小公主。”


    晏安聽到她說的四不像北疆話,笑眯了眼,望著自己麵前的小公主,她曲起手指刮了刮薑明月的鼻梁後就放她離開了。


    “那阿姐能否教我……”薑明月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有些急切的開口。


    “可是阿姐的中原話也不是特別精通,讓我想想有什麽人可以當我們小公主的夫子呢……”


    晏安倒真是有些為難,身上原本隨著她的動作被帶起叮叮當當的項圈也恢複安靜。


    薑明月認真的盯著女子因為久病臥床而凹陷的臉頰,察覺到她剛剛牽起自己的手時冰涼的感覺,主動伸手抓住晏安骨瘦如柴的手想要溫暖她。


    晏安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望著旁邊正在給自己俊美的臉龐上藥的晏卻,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阿姐,應當不會是我理解的意思吧。”薑明月苦澀的咧開嘴角,十分不樂意的對著晏卻微笑。


    “別笑,醜死了。”晏卻嫌棄的轉過頭,薑明月有些氣憤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晏卻說:“晏卻你什麽審美啊,今天耶杏和耶梨都誇我長得標致!”


    晏卻沒說話,隻是放出一些蠱蟲,看著它們努力搬運骨頭和一些其他的東西。


    “過來吧。”晏安知道他這是在準備昏禮上要用的東西,笑眯眯的將薑明月拉了過來。


    “好吧,看在你很忙碌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薑明月點了點頭。


    晏卻被吵的怨氣衝天,握著刻刀的手都爆起了青筋。


    “安靜!”


    心裏突然泛起一陣戰栗,薑明月莫名有些害怕,偷偷的說了聲抱歉就悄悄的跟著晏安去尋耶杏了。


    後來因著祝禱節籌備需要很久,晏安索性坐在旁邊看著耶杏和薑明月共同繡製昏服。


    “真漂亮。”在薑明月和耶杏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在昏禮的前一天,這件裙擺和袖口都繡著格桑花的昏服終於結束了最後一針。


    晏安望著眼底泛青的薑明月,有些心疼的遞給她一包粽子糖。


    “謝謝阿姐。”薑明月有些疲憊的靠在門邊,望著穿上昏服的耶杏的白皙臉蛋上泛起潮紅,看起來歡喜極了,心裏油然而生的有一種自豪感。


    “今日未時,小公主一定要來啊。”耶杏恢複鎮定後,喜悅的對著薑明月說。


    “一定會的。”薑明月認真的點點頭,嘴裏塞了一塊粽子糖讓她稍微好受了一點,眯了眯眼睛想起今天晏卻讓她早點去。


    “阿姐,我先離開了。”薑明月揮揮手抱著胖鳥離開,晏安望著背影逐漸變小的薑明月轉頭對同樣注視著的耶杏說。


    “今夜的步驟都記住了嗎?”


    耶杏點點頭,晏安安撫性的笑了笑。


    隨即也離開了。


    另一邊,薑明月趴在桌子上等待著晏卻來,灑進竹屋裏的陽光太過溫暖,忙著趕昏服的她聽著風吹過竹林的聲音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晏卻來的時候望著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薑明月,這幾天負責教一些北疆話的他幾次看到她的頭一點一點的,說話聲音也特別小,每天都很虛弱。


    晏卻看在她提供的藥材將阿姐醫治好,同時願意協助昏禮的份上,隻是拿過一個壇子就離開了,路過薑明月的時候視線落到了她的臉上。


    “還是個黃毛丫頭。”晏卻淡淡的說,看著很久沒有看見薑明月的小黑蛇已經從他的手腕上離開,小尾巴拍打著桌麵發出響聲,想要讓薑明月蘇醒過來。


    “嘖,你穩重一點。”晏卻伸出一隻手點點它的腦袋,隨即將蠱蟲拎了出去。


    等薑明月再次醒來後,卻發現天色已晚,擔心趕不上耶杏昏禮的她急急忙忙起身想要離開,卻正好撞上一堵肉牆。


    “醒了?”晏卻低頭望著薑明月,換上祭祀服的少年郎臉上佩戴著銀色麵具,冷漠開口。


    不同於往日望著她的樣子,此刻他通身有一種張揚的少年氣,眉眼間卻如一汪平靜的湖水,不起波瀾。


    “還沒開始吧,我同耶杏姐姐說好了的。”薑明月急的團團轉,晏卻好心讓開就發現她跑的飛快。


    透過麵具,晏卻看到她因為奔走,衣袂翩飛,頭上插著的一對八寶琉璃簪配著金色蝴蝶釵和明亮的黃色相得益彰。


    晏卻此次來的目的就是告知薑明月昏禮臨近,望著她的背影漸漸隱於黑暗中,晏卻也跟了上去,出了竹屋以後他拎著一盞燈籠,抬眸間剛好同不遠處恰好同時轉身往迴查看他的少女對上視線。


    夜幕垂垂,少女發絲被風吹的微揚,姣好的麵容上掛著燦爛的笑臉。


    晏卻斂下神色,隻是跟了上去。


    “晏卻晏卻,你說昏禮上有沒有我要當心的啊。”小公主和少年郎並排行走,她背著手突然開口。


    “安靜即可,切勿出聲。”晏卻一直這種悶葫蘆毒舌性子,薑明月在跟著他學習北疆話時就已經領悟到了,聽到他這樣說也閉上了自己的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這是長明燈,小公主拿好,之後就按照我的樣子來吧。”耶梨遞給她一盞荷花燈交給薑明月。


    很快,晏安身著黑色祭祀服,衣服上細碎古樸的銀飾熠熠生輝,她麵容恬靜的說:“昏禮,起。”


    緊接著耶魯拉著耶杏慢慢走上這一千九百九十九塊石階,隨著他們的步伐,已經走過的石階兩旁的男女們點亮手裏的荷花燈,唱起古老的祝禱歌。


    薑明月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說不出話,很快耶杏和耶魯就來到了她們所在石階。


    今夜美麗的新嫁娘同她對上視線,微微點頭,帶著莊重的笑容繼續走。


    耶梨將小公主手裏的長明燈點亮,隨即也唱起了祝禱歌。


    一千九百九十九塊石階走完後,臉上戴著麵具的晏卻賜給新夫婦兩人合巹。


    古樸泛著青光的葫蘆被對半斬開,上麵畫著美麗的象征著夫妻同心多子多福的花紋,合巹裏裝著的還是上好的佳釀。


    薑明月望著夫婦二人一飲而盡,想起昨日晏卻勾起嘴角望著蠱蟲之間彼此內鬥,她還十分好奇這是為什麽。


    “紅線蠱,乃明夜昏禮裏最關鍵的東西。”晏卻望著壇子裏的景象一切都向自己想的那個方向發展,頗為愉悅的為薑明月解答。


    “紅線蠱,為北疆蠱中之一,子母體雙方捆定後必須一心一意對待另一方,如有背叛,全身潰爛而死。”說這話時,晏卻還特意拿出一對蠱蟲放在薑明月的麵前。


    雖然薑明月不害怕,但還是被這種用處嚇了一跳。


    “這是巫蠱神對北疆新夫婦的庇佑。”晏卻淡淡的說。


    迴想起這些,薑明月望著高台上的人,按照晏卻吩咐好的保持沉默。


    昏禮結束後,突然響起一陣鍾聲……


    “咚……咚……咚……”


    身邊的人都開始歡唿,薑明月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拉住耶梨詢問後才得知這是證明晏卻被巫蠱神承認了。


    雖然不太理解,但看著大家都十分激動,薑明月也為晏卻感到高興。


    “傻笑什麽?”儀式結束後,晏卻從石階上走下來皺著眉頭對薑明月說。


    “太棒啦,晏卻!”薑明月笑眯眯的說,晏卻冷靜的點點頭然後說。


    “可,從明天起開始種格桑。”


    薑明月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且慢……”晏安麵色凝重的接過信鴿,取下它腳上的紙條後對著兩個人說。


    “怎麽了?”晏卻不解詢問,心裏的石頭放下後,他感覺全身十分舒暢,眉眼舒緩的接過紙條,大概瀏覽了一遍後放到旁邊雕刻著蛇形花紋的高台燒毀了。


    “趙國君主突然昏迷了,趙國長公主希望我能去治療,不過巫祝節的時間快到了,我抽不出身,隻能拜托你去了。”


    巫祝節,是北疆用來與天交流的重要節日,每屆聖女要提前一個月進行祝禱,期間不可以有人打擾,聖女能否祝禱成功直接關乎著北疆的氣運。


    晏安將麻花辮纏繞在薑明月已經做好的造型外麵,又從首飾盒裏取出一對銀製蝴蝶簪子裝飾一下,拿出銅鏡讓薑明月瞧。


    “我們小明月真漂亮……”晏安笑眯眯的說,薑明月捧著臉笑嘻嘻的晃了晃頭。


    “我知道了,什麽好處?”少年郎抬起眼睛,看著不遠處又跑去同無已嬉鬧的薑明月,若有所思。


    “兩座城池作為條件,同時契約也可銷毀。”晏安看著他,意有所指的開口。“你自己種下的因,就要自己解決,既然種下了同心蠱,便要保護好她。”


    口中的契約,乃晏卻娘親-趙國大公主同當時的北疆君主,也就是晏卻晏安姐弟倆的父王兩情相悅時,上一任趙國君主為了牟取利益簽訂的契約。


    目的就是在日後,若趙國王室出現危機,北疆王室需要提供幫助。


    現如今趙國主動提出可以解除契約,不喜歡解決麻煩的晏安認為是個避免以後受製於人的好機會。


    “我就當帶了一個丫鬟,剛好打聽一下聖域的消息。”晏卻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同心蠱,子體不能長時間離開母體所在的範圍,否則子體便會爆體而亡,母體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晏安想起昨天大祭司占卜出的結果望著自家阿弟的背影笑而不語。


    “怕是再過一段時日,便不會這樣啊。”


    屬於少年郎的星盤裏悄然多了一些東西,屬於他的未來正在展開。


    “想必會是燦爛熱烈的一生呢。”展開手裏的占卜結果,晏安笑眯眯的將它點燃。


    明媚的陽光下升起一抹青煙。


    ……


    “這是什麽?”一大清早被人喚醒的薑明月看著晏卻正在擺弄什麽東西,有些疑惑。


    “易容蠱。”晏卻勾起嘴角,有些壞心眼的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她,薑明月也不害怕隻是接過來看著他等待著後續。


    “吞下去。”


    看著正在自己手心裏蠕動的蟲子,薑明月慘白著臉,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


    “真的要吞嗎?”雖然她並不是很怕這些蟲子,但是一想到要吞到肚子裏……


    “不吞的話我把你變成燈籠。”晏卻嚴肅的說,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把匕首,反射的光閃到了薑明月的眼睛。


    薑明月比較了一下兩者的差別,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才打定主意。


    閉上眼睛就要把手裏的蠱蟲塞進嘴裏,等了很久卻發現嘴裏甜甜的。


    咦?蠱蟲居然是這個味道嗎?


    睜開眼睛的她卻發現自己麵前的少年郎已經收迴匕首,看著她的臉淡定的吐出一句。


    “笨,跟上來。”


    然後扔給薑明月一把鏡子,她拿起鏡子一看,卻發現自己的頭上其中之一的蝴蝶簪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了一隻蟲子,桌子上昨天晏安姐姐拿過來的飴糖少了一塊。


    “晏卻大壞蛋!”


    竹屋突然響起一句響聲,驚的竹林裏的鳥兒騰飛,好不熱鬧。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吞進去的隻是一塊飴糖的薑明月心情很不爽的爬上馬車,全程沒有給晏卻一個好臉色。


    “怎麽了?”晏安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不同的情緒,掀開簾子遞給薑明月一袋子北疆特有的糖果子。


    “晏卻騙我吞蟲子!還說如果不吞的話就把我變成燈籠!”薑明月本來蹲在一邊獨自生悶氣,看到晏安關心的眼神突然站起來指著晏卻氣憤的說。


    正在喂並許的晏卻看著氣鼓鼓的薑明月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伸出一根手指。


    “我還缺一把琵琶,聽說用年輕女孩的琵琶骨做最合適了。”晏卻抻著腦袋,手指慢慢敲打珍貴的檀木桌子。


    晏安覺得這樣的薑明月很可愛,也忍不住在旁邊附和說。


    “我阿弟確實還少了一把琵琶。”


    結果兩個人就看著薑明月有些心虛的蹲了下去,不敢看晏卻。


    “不過我阿弟人好,應當不會這樣做的。”晏安笑出了聲,從自己頭上拔出一個簪子插到薑明月的發髻中。


    說完這句話,望著薑明月眼中明晃晃的懷疑,晏安笑出聲。


    晏卻敲擊桌子的節奏慢了下來,看清那枚簪子,想起那枚簪子的厲害之處,心裏泛起滔天巨浪!


    阿姐竟然將這個輕易的送與他人!


    “這個簪子會保護你,小明月遇到危險的時候隻需要按動頂部的格桑花即可。”


    “記住,一定要對準那人的麵中部眉心那一點。”


    拍拍薑明月的腦袋,晏安叮囑她。


    已經等了很久的晏卻有些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晏安知道她這個阿弟最是沒耐心的,笑著讓他們離開了。


    自己則是站在北疆入口默默注視著馬車離去。


    “聖女,大祭司找您。”突然旁邊出現一個黑衣人,恭敬的對晏安說。


    “我現在就去。”臉上還掛著笑容的晏安瞬間變換神色,嚴肅的對他點了點頭。


    另一邊,正在看著薑明月和並許分享糖果子的晏卻突然對著薑明月吩咐說:“我知道你們中原女子都很會編發,小豆芽菜,幫我個忙,我給你買糕點。”


    薑明月聽到了,薑明月隻是默默的轉了身不去看他。


    “再不過來我就把你扒皮做燈籠。”晏卻看著她沒說話,隻是望著窗外淡淡的來了一句。


    “我告訴你晏卻!同樣的話你隻能騙我一次!”薑明月今天第三次聽到這話,氣的直接站起來對著晏卻掐著腰大聲的說。


    “怎麽了?少主。”突然聽到馬車裏傳出聲音的耶魯掀起簾子,望向裏麵。


    薑明月轉過頭想要出去,抬頭卻發現她的左前方掛著一盞燈籠。


    “看到了?”察覺到她起身的動作突然凍住,晏卻放出蠱蟲,看著它們正在努力的往桌子上搬運鏡子,頭也沒有抬起來。


    “就是你想的那樣。”


    薑明月盯著那盞畫著美人窈窕身影的燈籠,吞了吞口水,扭過頭帶著燦爛的笑容開口:“請問您需要什麽類型的呢?尊敬的少主大人。”


    “都可以。”晏卻閉上眼睛,察覺到薑明月已經來了,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


    ……


    “第三次。”晏卻睜開眼睛,通過銅鏡看著一臉心虛的薑明月,手裏屬於他的頭發已經變得毛躁。


    “如果你不想要這雙手的話,我可以幫你。”晏卻頭皮隱隱作痛,蠱蟲也隨著他的心情開始隱隱作亂。


    “好了好了。”薑明月從荷包裏掏出一根紅繩,由於姿勢原因她隻能用嘴叼住另一端係緊。


    “我隻會這個。”說完還很緊張的看著晏卻,手藏在背後有些拘謹。


    “……還算有點用處。”晏卻上下打量她一眼,閉上眼睛扔給她一個布袋。


    “這是什麽?”薑明月觀察他很久確定他沒有要剁手的想法將布袋打開,等她看清以後木著臉展開裏麵的東西。


    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手裏的玫紅色衣裙因著金色絲線散發著刺眼的光芒。


    “我們北疆行事一向高調,小豆芽菜你可不能拖後腿,不然我把你的皮扒下來做燈籠。”閉上眼睛的紅衣少年郎倒是很乖覺,


    “少主,您的審美真的很獨特啊。”薑明月不敢想象自己穿上這件衣服會是什麽樣子,默默的把這件衣服放了迴去。


    “出去吧,你話太多了。”少年郎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閉目養神。


    薑明月閉上嘴巴離開了,坐到耶魯旁邊好奇的問:“耶魯耶魯,阿姐同趙國王室什麽關係啊。”


    “我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小公主您還是去問少主吧,我隻知道若是按中原話來說,少主同趙國君主應當是舅甥關係。”耶魯聽到她說這話,憨憨撓了撓後腦勺。


    “啊,原來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麽,薑明月望著旁邊逐漸出現的稀稀落落的房屋,心裏有些慌張。


    她按住自己胸膛,想要安撫那劇烈跳動的心髒,卻聽到耶魯說:“小公主,等到了趙國,我們可不能透露是從北疆來的。”


    “怎……怎麽了?”薑明月轉過頭,臉色蒼白的望著耶魯。


    “人心隔肚皮啊,若被趙國百姓知道有北疆人出現,說不定會惹出不少麻煩呢。”突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耶魯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還有是,少主覺得被人嘰嘰喳喳的圍在中間,會把他們全部拿去喂蛇和培育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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