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心慌的一邊掐著小黑蛇的脖子,一邊對著幫倒忙的少年郎怒目相對。


    平白受到她這樣對待的少年郎也有點生氣,看著在少女手中不斷被搖晃的小黑蛇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她送走,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將並許拿了迴來,利落的拎著蛇尾,掏出銀針對著蛇尾紮了一針。


    將小黑蛇放到茶杯裏,來到竹屋外的月見花田隨意揪掉不知道多少花的葉子和花骨朵迴到竹屋裏。


    “少主這是......將起悉心照料的花......”大祭司原本掛著笑容的臉在看清少年郎手中花的數量後,清風明月般的美人像是臉上被黑紗遮蓋,晏安望著心情不太好的大祭司,再看看坐在一旁的小公主,為了讓小姑娘不留下陰影,主動開口。


    “晏卻,隔日尋個機會再將大祭司這裏的花補種。”聖女說完這句話後轉向大祭司的方向淡淡笑著。巫起見聖女已經開口便不再多說,接過聖女遞過來的茶杯小酌一口。


    這事就算是這樣解決了。


    見大祭司又恢複了清風明月般平靜的樣子,小公主拉著剛剛坐下的少年郎同他說著悄悄話。


    “大祭司是不是心悅阿姐?”


    小姑娘唿出的氣息打在少年郎的耳朵旁,酥麻又陌生的感覺讓他耳朵尖尖瞬間泛起薄紅。


    想要遠離這種陌生感覺的晏卻卻發現自己的衣袖被她緊緊抓住,根本無法逃脫。


    隻得聽她繼續有理有據的分析。


    一邊聽一邊將拔來的月見花隨意挑了兩朵扔進茶盞裏頭,因為太過於漫長,晏卻甚至有閑心將剩下的月見花用草葉綁成花束後扔到薑明月懷裏。


    “說完了嗎?”見少女因為自己的舉動止住了分析,晏卻開口詢問,躲在茶杯裏恢複過來的小黑蛇也隨即爬了出來,瞪著暗紅色豎瞳直勾勾的望向薑明月手中的花。


    “走了。”阿姐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實在是讓少年郎有些無法忍受,站了起來將小公主也拽了出去。


    晏安手指微微握拳,托住下巴目送他們離開,等到看不見身影以後便轉過頭詢問巫起占卜結果。


    “倒是誤打誤撞,合得良配。”巫起說出自己的占卜結果。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後,晏安便起身離開,走到竹門旁卻聽到大祭司詢問。


    “那人還沒有下落嗎?”巫起抬起頭,眼神灼熱像是要把聖女的背影戳穿。


    “尚未,大祭司還是做好自己的分內職責較好。”拋下這樣一句話,晏安便離開了。


    隻是她腳步虛浮,跌跌撞撞,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巫起自顧自的端起茶杯,隻是直到茶杯沒有熱氣冒出,他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


    在北疆上下有條不紊的籌備中,巫祝節終於舉行了。


    薑明月望著自己身穿的暗紫色衣裳,上麵繡著繁複的花紋讓她眼花繚亂,頭上佩戴著沉重的銀飾讓她頭皮發麻。


    僵直著身體不敢輕易動彈,隻得任有經驗老道的妝娘為她上妝。


    耶梨笑眯眯的舉著銅鏡對著小公主說:“公主您真是太美了。”


    突然得到這樣一聲稱讚讓薑明月有些害羞,下意識想要捂臉卻因為沉重的發飾不得不停止。


    待上妝完畢以後,薑明月便由著耶梨將她扶了出去,一路上喜氣洋洋的北疆百姓們穿上了針腳嚴密的新衣裳,上麵繡著的花紋隻一眼便知道是師傳一人。


    薑明月偷偷打量著她們,收獲了一路上的感激和祝福。


    即使有些北疆話她還是聽不太懂,但還是抵擋不住內心的喜悅。


    和少年郎見麵時,晏卻望著向他走來,眉眼彎彎的小公主,冷冰冰的出聲詢問。


    “為何如此開心?”


    心裏記掛著一會上九十九階台階時不能言語,小公主隻是搖了搖頭,不肯迴答。


    晏卻便知道她想早點完成巫祝節的儀式,便任由一旁等候多時的耶杏將麻布匹虛虛的遞在兩人手中。


    薑明月堅定的邁出第一步。


    衣服上細碎的銀飾熠熠生輝,動作間銀飾相撞發出泠泠之音,繁複華麗。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每走一步,兩人腰間佩戴著的鈴鐺便發出聲響,配合默契的兩個人,鈴鐺聲也高度重合。


    寂靜的山間突然吹來一陣風,薑明月下意識想要停住腳步。


    手中一直安靜燃燒著的格桑香也漸漸熄滅,小公主望向一旁的少年郎,即使被風吹的搖搖欲墜,她也還是堅定的邁出下一步。


    同時輕微的吹氣,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格桑香終於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隨後的三十八階台階,薑明月一直在內心中祈禱巫蠱神不要因此怪罪於她。


    終於來到最後一階台階,穿上聖女服飾的晏安捧著盛放著一把匕首的盒子立於左側,右側則是捧著羊皮書卷的大祭司,白色長發束起,古井無波的望向兩人。


    薑明月直視自己麵前的石像,石像眼神中帶著悲憫和慈愛,從她的角度望去像是在直視她。


    腦中一閃而過一些片段,隻不過片段中的石像並不像自己眼前這座如此這般。


    鼻尖突然彌漫上混合著雨夜泥土的血腥氣味,薑明月有些恍惚,卻突然聽到少年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神啟其吉,果獲令攸。我之愛矣,荷天之休……”


    同少年郎一同跪在冰涼的石板上,小公主恭敬的從聖女那裏接過匕首後,對著自己的右手手掌劃了一道口子。


    明明很淺的一道口子,不知為何卻血流不止,薑明月知道這是正常現象,十分鎮定的將手中的匕首遞給晏卻。


    少年郎神情嚴峻的從薑明月手中接過匕首在左手相同的位置劃了一道口子。


    兩個人的手合在一起,鮮血滴在巫蠱神石像正前方的香灰壇中。


    “巫蠱神在上,願您庇佑。”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吟唱羊皮卷上記載的北疆古調。


    “北疆下土,風調雨順。”


    正對著巫蠱神腳邊枯萎的格桑花突然冒出綠葉。


    隨即響起陣陣鍾聲,大祭司莊重的麵朝台階下的北疆百姓開口。


    “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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