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汗淋漓地平躺在床上,雲旗卻已經分不清臉上流淌的,到底是汗液還是淚水。


    “娘親,爹爹~”


    門外響起了麟兒的唿聲,聲音卻越來越遠。


    許是唐媽怕麟兒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所以將他抱走了。


    “麟兒~”


    元鼎迅速從床上爬起來,迴來小半天了,還沒來得及見見他的寶貝兒子。


    他拉過被子將雲旗蓋得嚴實,“你先休息會,我去看看麟兒。”


    雲旗拉著他的手,“元鼎,一會我們一起去看望母親吧。”


    一家三口到了屈鳳玲院子。


    麟兒還是一如既往地奔跑在前頭。


    屈鳳玲許久沒見到兒子了,擔驚受怕了一年,當她看到元鼎原原本本地站在眼前,才安心些。


    屈鳳玲讓香蘭準備了一些簡單的菜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麟兒基本能說很多話了,抱著元鼎不願意放手。


    一會兒要舉高高,一會兒要坐在元鼎腿上蕩秋千。


    整頓飯下來,幾乎都是他嘰嘰喳喳的聲音。


    屈鳳玲隻是慈愛地看著父子倆的溫馨場麵。


    元鼎發覺雲旗情緒低落,他握著雲旗的手,問,“你到底怎麽了?”


    雲旗看著他碗裏空了,應該是吃飽了。


    她將手從元鼎掌心抽出來,轉而問屈鳳玲,“母親,你可認識黃有財?”


    元鼎的腦袋忽而像炸開一樣,“黃有財?”


    屈鳳玲惶恐地看向元鼎,“黃有財不是死了麽,怎麽還問?”


    “母親怎麽知道黃有財死了?”


    “雲旗。”元鼎不知道如何解釋,也不知道雲旗到底知道了多少事。


    “今日在這,我們三個人就把話敞開了說吧,我不希望從別人口中聽到事情的真相。”


    屈鳳玲還沒搞懂怎麽迴事,她懵懂地問。


    “黃有財的事,不是已經翻篇了嗎,怎麽現在還翻舊賬?”


    “翻篇?這麽說黃有財做了什麽,母親都是知情的咯?”


    麟兒感覺氛圍不對,立馬爬到元鼎身上,抱著元鼎的脖子。


    元鼎抱著麟兒站起來,“雲旗,迴去,我跟你解釋。”


    “不了,就在這兒說吧,我承受得住。”


    現場沉默了下來。


    “既然都不說話,那就由我來問,你們來答。”


    “我父親--雲澤死於黃有財手下,嵩兒的母親麗娘,也因為黃有財兒而死,這些,母親是否知情?”


    “我不知道!”屈鳳玲搖頭否認。


    “不知道?那母親將黃有財從一個搬運工調走,請問,都調到哪裏?被調走後的黃有財,又替元家做什麽工作?”


    屈鳳玲默不作聲。


    “那段時間,母親頻繁從賬房裏支錢,又是什麽原因?”


    屈鳳玲終是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她甩掉手中的筷子。


    “你竟然調查我?你憑什麽調查我?連老爺在世時,都不過問我支出多少,你一個外姓人,有什麽資格問我?別以為你當家一年多,整個元家就是你的了,你也不…”


    “娘!”元鼎打斷母親的話,“少說兩句。”


    “行,我沒資格過問你,那我問您兒子。”雲旗看向元鼎。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母親指使黃有財做的?我隻求一句真話。”


    元鼎痛苦地低下頭。


    “是,都是我行了吧,這麽年過去了,你以為我就能釋懷了嗎。”


    屈鳳玲轉身迴到屋裏,拿出一塊手帕丟在桌子上。


    雲旗瞅著眼熟。


    “這是那狐狸精的手帕,我兒子慶功宴上故意丟在老爺麵前的,老爺還私藏了五年,五年後那孩子四歲了。


    我說,為何招待賓客的酒樓那麽多,為什麽非得去那麗什麽茶館,地兒小不說,還沒幾個人服務,原來是跟那個勾欄出身的賤人,勾搭上了。”


    “不許你這麽說麗娘!”雲旗站起來嗬斥她,手中持著飛鏢指向屈鳳玲。


    屈鳳玲閉上眼睛,卻也不後退。


    “娘親不要,不要殺祖母,祖母不是壞人~”


    麟兒被嚇得大哭,他的娘親曾教導他,飛鏢,弓箭,長矛等…都是危險的武器,不能對著人,除非是壞人。


    “雲旗!”元鼎著急抓住她的手腕。


    雲旗痛苦萬分,卻也下不了手,因她是心愛之人的母親,是疼愛麟兒的祖母。


    她忿忿地說道。


    “麗娘隻是出生不好,少時被賣進青樓,從良後一直守身如玉,直到與我爹互通了心意,才有了嵩兒,她是我爹的妻子,是嵩兒的母親,你憑什麽出言侮辱她?”


    元鼎見她越說越激動,連忙挽住她的肩膀,“雲旗,迴去我跟你好好解釋。”


    “不了!”雲旗甩開她的手,“和離吧,我帶麟兒迴曹妃甸,就不勞煩你元大將軍了。”


    “和離?”屈鳳玲和元鼎異口同聲問道。


    雲旗轉身,就跑了出去,元鼎抱著麟兒跟在身後。


    “和離可以,麟兒堅決不能讓你帶走。”屈鳳玲在身後嚷嚷。


    元鼎轉過頭來,冷漠卻嚴厲地看著她,“閉嘴!”


    雲旗迴到屋裏,就開始收拾東西。


    首先錢必須帶夠,畢竟路途遙遠,其次是衣服要夠厚,因為用不了多久就會變冷,最後幹糧也要帶夠,防止路上不能按時吃東西。


    元鼎將麟兒交給唐媽,合上房門,轉身就走到雲旗身後,一把將她抱住。


    “對不起,對不起,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但請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元鼎伏在她肩上,無聲的流淚。


    雲旗拚命掙紮,卻依然無法掙脫他的雙臂。


    “元鼎,你明明有四年時間,可以告訴我真相,你為什麽不說?我若是沒有發現。你是不是就打算瞞著我一輩子?”


    “雲旗,如果換作是其他人,我一定毫不猶豫殺了他,可是…可她是我母親,是我母親啊,雲旗,我怎麽下得了手?”


    “所以,你就忍心傷害我嗎?黃有財死的那會,你若跟我說實話,我們之間就不會有麟兒,我還能全身而退,是你毀了我,元鼎!”


    雲旗轉過頭,眼神惡狠狠地盯著元鼎,幽黑的瞳孔,藏不住仇恨。


    元鼎被她這一瞪,嚇傻了。


    他放開雲旗,無助地搖頭,一步步往後退,嘴裏念著,“不要,我不要你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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