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太子請安後,被皇帝留下。


    禮部請戶部協助,已將贖金談妥,共計一千六百餘萬兩。


    對這個數字,太子十分滿意,罕見的誇他們終於實心用事。


    “你這是誇呢?還是在委婉的表達不滿?”皇帝聽後輕聲笑了起來。


    “兒臣自然是在誇獎他們!”


    太子微微彎腰,儀態無可挑剔。


    “使者已經前往高原,最多再過半年,朝廷就會多出一筆錢財!”


    有了這麽一筆錢財,再加上幾位諸侯補繳的貢賦,朝廷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兒臣那兩百萬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太子麵帶微笑。


    “這些贖金,是朝廷的軍隊打出來的!”


    皇帝緩緩的閉上眼睛,輕輕的靠在椅背上。


    “父皇!”太子猛的抬頭。


    杜公公彎腰低頭,紋絲不動。


    “還有大半年的時間,看你整日待在東宮,想必早已是胸有成竹。”皇帝的語氣中有了一絲絲的倦意。


    注視著皇帝的臉龐,太子臉上的憤怒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


    夜夜笙歌,再強壯的人也受不了啊!


    心底歎一口氣,太子抬腿上前,站到了皇帝身後。


    雙手放在皇帝肩上,輕輕的揉捏起來。


    “兒臣再想想辦法!”


    一邊捏,太子一邊小聲迴話。


    “朕,就讓你如此忌憚?”


    皇帝語速很慢,像是在閑話家常。


    “兒臣不明白!”


    太子的雙手略作停頓,隨即又動了起來。


    “得勝還朝,本該春風得意,你卻把自己關在東宮裏麵,整日同一幫孩子蹴鞠。就算是想借此表明心跡,就沒想過滿朝文武會如何看朕?”


    這話有些誅心,一旁的杜公公,肩膀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兒臣這是第一次上戰場,擔驚受怕那麽長時間,就不能放鬆一下?”太子表現得十分從容。


    “強詞奪理!”皇帝冷哼一聲。


    “父皇,兒臣並不怕死,上戰場,本來也是兒臣自己提出來的。兒臣怕的是,萬一兒臣遭遇不測,讓您白發人送黑發人!”


    從太子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飽含著濃濃的孺慕之情。


    “朕,有十幾個兒子!”皇帝又是一聲冷哼。


    “可除了兒臣,還有誰會給您捏肩捶腿?”


    皇帝聽後,嘴角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太子用實際行動證明心中隻有孺慕,並無忌憚。


    “老五跟你說了些什麽?”皇帝換了個話題。


    “他想去吏部,您已經許可!”太子的迴答言簡意賅。


    “說說你的看法!”


    “父皇——父皇能不能饒過五弟!”


    稍作猶豫,太子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


    “婦人之仁!”


    皇帝微微睜眼,又緩緩閉上。


    “父皇——”


    “你不知道他在背後做了些什麽?”皇帝開口打斷。


    “可他終究是兒臣的弟弟!”太子堅持自己的立場。


    “你倒是顧念兄弟情誼!”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到底是讚賞,還是在嘲諷!


    “父皇,兒臣要是連兄弟們都照顧不好,又哪來的資格同諸侯們過招?”


    皇帝沉吟片刻,抬手讓太子停下。


    太子規規矩矩的退到一旁。


    “既然你如此自信,朕就不管了。不過你不要忘記,皇子,可不是他們一人,除了他們宮裏的母妃,還有皇城內的母族。”


    太子躬身應下。


    “這次凱旋,沒想到連個替你說話的朝臣都沒有,做太子做到你這個份上,朕也不知應當如何評價。”


    “你舅舅是個謹慎的,將來對你的助力有限。這樣吧,虎賁軍歸你了,你是太子,總得要有一點依仗。”


    太子猛的抬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怎麽?不想要?”


    太子反應過來,急忙跪下磕頭。


    皇恩浩蕩啊!


    還是杜公公送太子出去。


    一到殿外,太子就拉著杜公公走向那個熟悉的角落。


    杜公公滿臉的無奈!


    “老杜,你別緊張,孤不找你打聽事情!”


    等到了角落,太子瞅見杜公公的表情,語氣中就有些不滿。


    “殿下,已經有禦史在彈劾您結交內侍,別有所圖了!”杜公公小聲解釋了一句。


    “誰?”


    “殿下,這——”


    “老杜,你要是不說,孤立刻去見父皇!”


    “別——別——,是張鳳閣,張禦史!”杜公公拿這位太子毫無辦法。


    其他皇子,都刻意同杜公公保持著距離,就算有心結交,也不敢有什麽舉動。


    隻有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毫不避諱,高興的時候還拍拍肩膀,開上兩句玩笑。


    “張鳳閣?誰的人?”太子貌似隨意的問出一句。


    杜公公悄悄地伸出了四根指頭,嘴上卻說著不知。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朝自己的銅輦走去。


    上車,直奔都察院!


    常遇春去了錦衣衛,接替他的,同樣是一位一等侍衛,姓李名朝,是皇城內某座伯爵府的嫡長子。


    鄧榮寶已經調到東宮,太子喜歡這位表弟的機靈,隨時都將他帶在身邊。


    等銅輦在都察院外停下,盧文嘉,盧總憲正好帶著一群人琮那從裏麵快步趕來。


    上前、行禮,太子扶著金暢的手臂下車。


    “平身!”太子的語氣似乎永遠都那麽溫和。


    謝恩,眾人在盧總憲得帶領下起身。


    都察院的官員,都是些硬骨頭,至少從表麵上來看,他們都是些硬骨頭。


    “殿下前來,所為何事?”盧總憲問得十分直白。


    “找人!”


    “不知殿下想找誰?”


    “張鳳閣!”


    太子說完後,盧總憲身後的人群裏,有人動了一下。


    “張鳳閣隻是監察禦史,敢問殿下因何事找他?”盧總憲繼續問道。


    “你問他!”太子的語氣依然溫和。


    “張禦史!”盧總憲朝身後喊道。


    有人上前,太子看了一眼,果然是剛才聽到名字後,做出本能反應的那人。


    “說!”盧總憲沉聲下令。


    “下官不知!”張鳳閣彎腰迴話。


    盧總憲看向太子。


    “張鳳閣!”


    太子仔細打量了一番,緩緩開口。


    “下官在!”


    “為何要參孤?”


    “殿下拉攏陛下身邊的近侍,下官職責所在,不得不參。”


    張鳳閣依舊拱手彎腰,不過語氣卻顯得理直氣壯。


    “聽到沒?”太子看向盧總憲。


    盧總憲同樣拱手彎腰,心裏重重的歎了口氣。


    “孤是太子,不是朝臣,你這項罪名,扣不到孤的頭上。”


    太子又轉頭看向張鳳閣,語氣溫和依舊。


    張鳳閣還想爭辯,太子右手一抬,立刻有兩名侍衛上前,將他拿下。


    “身為監察禦史,信口雌黃,孤賞你一板子,讓你長長記性!”


    話音剛落,兩名侍衛立刻將張鳳閣按在地上。


    “殿下,就算張禦史有不妥之處,也應由國法處置!”盧總憲在一旁大聲抗議。


    “打!”太子沒有理會,大聲喝道。


    李朝提著板子上前,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這一板子,隻是讓你受點皮肉之苦,不會傷筋動骨。你要是敢借此大做文章,下次,還是在這裏,孤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下如此折辱都察院,此事本官一定會向陛下如實稟告。”盧總憲臉色鐵青。


    “隨便!”


    太子扔下這兩個字後,轉身就扶著金暢的手臂上了銅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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